许书生点点头，看了一眼低着脑袋的杨焉后问飞羽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飞羽笑了一声，转脸看着宽阔的湖面，说道：“先赚点盘缠吧，以后的事走一步算一步。”
许书生苦笑道：“羽凡兄你自尊心也太强了！就算杨焉想给钱你，也并不代表她是可怜你呀！就当是朋友之间借的好了，何必还要去她家里当什么下人呢。”
飞羽沉默，对于此事他不知作何回答。
杨焉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俩人说而已。
许书生说道：“要不这样吧，羽凡兄你若是缺钱用的话，我先借给你好了，当然了，以后你可是要还我的。”
许书生如此说也是想打消了飞羽的那种固执的心思而已，其实钱还不还的他还真不在意。
“这怎么好意思！”飞羽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借给你，又不是施舍给你，只要你以后记得还我就行了呗。”许书生笑道。
飞羽沉思了一下，说道：“这样吧，容我考虑一天可好？明天我再答复你。”
许书生点了点头，自然也没有勉强。不过他对飞羽却很奇怪，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这话已经说的这么明了了，怎么还这么固执的要考虑考虑呢！而且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飞羽岔开了话题说道：“对了许兄，你与杨姑娘这么的才华横溢，为什么不去考取功名？”
许书生愕然了一下，看了一眼杨焉后微微笑道：“我对于功名利禄根本不感兴趣！”
飞羽呃了一声，也看了一眼杨焉，顿时明白许书生话里的意思了，他对功名利禄不感兴趣，但是却对杨焉感兴趣。这果真就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呀！
杨焉这时开口说道：“朝廷是没有女子入仕的，所以女子是不能考取什么功名的。”
飞羽哦了一声，他的确不知道这女子居然是不能当官的，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可惜，杨焉这么好的才华却是不能入仕，真是可惜了。
“这朝廷还真是不公平，太重男轻女了。”飞羽感慨道。
“自古以来世间就没有公平存在，有权势的欺压没有权势的，这已经是亘古不变的规则了。”杨焉说道。
“的确，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只能是被人欺负的份。”飞羽道。
许书生感叹道：“世界就是这样，这种规则是改变不了的，无论哪个年代都是一样，这就是人性。”
“许兄似乎对世事感慨良多。”飞羽笑道。
许书生叹息着道：“是呀！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我对于权势没有兴趣，只想就这么的闲云野鹤逍遥的过完这一辈子，找一个心爱的女人，携手共白头。”
说着这句话时许书生都不忘看一眼杨焉，眼神里尽是柔情。
飞羽来回的看了一眼俩人，轻笑道：“我相信许兄你一定能如愿的。”
俩人正聊的欢，杨焉却是有些不悦的说道：“你们的话题还真是无聊。”
说着脚步加快着往前走了。
飞羽俩人对视一眼，相继苦笑，然后快步跟上。
三人沿着瘦西湖走了大半圈，欣赏着湖边的景色。飞羽跟许书生还挺投缘的，故而是无话不谈，除了他自己的前尘往事外。
中午时分，三人吃过午饭后也就分道扬镳了，许书生因为有点事先回家去了。而飞羽跟杨焉俩人则是转道回了杨家。
一路上杨焉似乎都有些闷闷不乐，当回到杨家后就说身子有些疲乏而回房间去了。
飞羽有些怔愕，正待不知要做什么呢，杨焉的哥哥杨帆却是从里面走出来了，目光还不悦的盯着飞羽，似乎是专门来找他的。
“公子好。”飞羽很是有礼的对杨帆行了一礼。毕竟他现在可是杨家的下人。
杨帆停在了飞羽面前，微微抬着下巴，斜眼俯视着他道：“虽然说你是我妹妹的朋友，不过，既然你也是我家的下人，那么你可不能就这么清闲呀！否则其他的下人们会有很多闲话的。”
“我知道，还请公子安排点事给我做。”飞羽平静的说道。
杨帆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后面的厨房，说道：“这样吧，后面的厨房那里还有很多柴没有劈，你就去劈柴吧。”
飞羽点点头：“那我这就去劈柴好了。”
说着转身就往厨房那边走去。他也不想跟这杨帆多待着。
杨帆看着飞羽的背影，冷哼一声道：“就你这乞丐样，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
声音虽然很低，但是没走出多远的飞羽却是清晰的听到了，也可能是杨帆根本就不怕他听到了所以才这么说吧。
深吸了一口气，飞羽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随即假装没听到似的往厨房那边走去了。
厨房在左边的厢房后面，小院里有着家丁在打扫着，见到飞羽到来后也有些惊讶。
飞羽没有理会他们，一走进小院就看到了墙角边上摆放着一大堆的木头，木头的边上摆放着一个木墩，还有一把柴刀。
飞羽走了过去，拉过了一根木头当凳子后就拿起了柴刀开始劈柴。
曾经一棵树都能一拳将之击倒，而今的他握着柴刀都觉得有些沉重，劈起柴来更是觉得吃力，如此心里不免有些郁闷。
一根一根的木头被慢慢的劈开，然后扔到了边上。
就在这时，后院的楼阁上却是忽然传来了悠扬的琵琶声。
飞羽一怔，眼睛看向了后院的方向。他知道那是杨焉弹奏的，正是他最喜欢听的那一首琵琶语。
听着悠扬的音律，飞羽思绪忽然就回到了曾经，那个曼妙的身影坐在台阶上一边弹奏琵琶，一边看他练剑。
想到了雯，飞羽不禁又想到了独孤心雨。看到独孤心雨，就如同看到了雯一样。
“不知独孤姑娘看到我留下的信笺后有什么反应？会不会有所不舍呢！”飞羽心里如此想着。
许久后，曲子结束了，飞羽也才怔愕中回过神来，然后继续劈柴。
“你说这人怎么就不觉得丢脸呢？脸皮厚到这个地步还真是罕见了！”
飞羽正在劈柴的刀微微停顿了一下，听到了厨房里这样的话语。他知道他们在说谁，迟疑了一下后还是继续劈柴。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天下有的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你都不知道呀，昨晚这人还落魄的躲在小巷子里睡觉呢，是小姐心好，把他给收留了，只是没想到这不要脸的居然还住到小姐楼上去了，这传出去了可多坏小姐的名声呀！”另外一人如此说道。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人家这是脑子聪明着呢，只要能搞定了我们小姐，那不得少奋斗几十年呢，小姐这么有才华，谁能娶了她岂不就等于得到一座宝山了？”厨房里的家丁冷笑着道。
“就是！可惜了我就没那么好的长相，要是有的话我也去追了，嘿嘿……。”又一人嘲讽着说道。
这三人在厨房里说的话也不怕外面劈柴的飞羽听到了，不是冷嘲热讽就是鄙夷，言语中甚是恶毒难听。
飞羽貌似很专注的劈着柴火，对于厨房里的议论嘲讽充耳不闻，眼神甚至连一点波动都没有。
这时后院的阁楼上又响起了箫音了，那是一曲忧愁的曲子，似乎在诉说着杨焉此刻的心情。
飞羽吐出了一口气，猛劈着柴火，对那些家丁的话语充耳不闻。
夜幕时分，吃过晚饭之后，飞羽就搬到了下人们居住的一排房舍里。
房舍里是住着很多下人的，床位一排一排的摆放着，飞羽拿着自己那套杨焉已经叫人洗好了的衣服走到了最里面的一张床上，没有理会其他下人们的目光，躺下后就闭上了眼睛。劈了一下午的柴也是够累的了，躺下没多久后居然就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飞羽忽然惊醒了过来，身上，额头上都出现了冷汗。
又做梦了！
飞羽暗自叹息了一声。刚才他又梦到了被凌雪衣匕首刺进胸膛的一幕，所以惊醒了过来。
夜已近三更，其他的下人们都睡熟了，飞羽怔忡了一下后轻缓的下了床，走到了门口开门走了出去。
今夜无月，倒是有漫天的星辰闪烁着，飞羽坐在院子里，倚靠在一棵小树干旁抬头仰望着夜空。
此时他的心情就像这夜空一样，苍茫，黑暗，前路茫茫。明天会是怎样，未来又是怎样？无法预料。
也许会这样永远的落魄下去，也许会死在哪条臭水沟里！
对于去解开血盟为何要杀自己的迷，飞羽暂时的都不敢去想了，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天不知不觉的亮了。杨焉很早的就起来了，只是她却没有下楼去做什么，而是站在阁楼上望着远方。
就在刚才，她亲眼看着飞羽离开了杨家，没有拿任何的东西，只是穿回了他自己的那一套粗布衣衫。她没有去阻止，也没有去挽留，她知道，要走的迟早都是要离开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聪慧如她，昨天与许书生一番交谈后她就猜到了非羽接下来的决定了。也猜到了那些下人与自己的哥哥会用怎样恶毒的语言去羞辱他。
“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多保重自己。”杨焉对着远方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晶莹。
城北许家门前，飞羽驻足望着门上的许府两个大字，迟疑着要不要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