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欣欣见霹雳阿妞跌倒在地,手忙脚乱,一时不知如何处理:手往左边放吧!不对,如果碰着那个神经,说不定真有生命危险;往右边放吧!也不对,一样的道理。他本来对这些突发事件见多识广,经验也老道有成,可眼前的人物是自己心爱的美人,心里老是拿不出一个合适的主意。忘了!真是人有昏头昏脑,树有摇摇摆摆,叫一声大夫不就万事大吉。
赵大夫早就在门外毕恭毕敬地恭候,站的笔直,衣服整齐。院长的特意安排,耳朵里已经听见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好像很不对劲,但院长提住嘴巴一再叮咛,没有里面的呼叫,千万不能,是坚决不能轻举妄动,如有半点闪失,打起铺盖滚蛋回家。
这个人选是院长深思熟虑了三分钟得出的美好而伟大、光荣、正确的、全医院最最高明到头顶的一个光辉决定。院长做出这一决定的时候是长舒一口气,好像完成了一个跨世纪的战略工程,一路暗地盯梢,注视着赵大夫走到护理室的门口,规规矩矩地彬彬立正,头不向两边歪,眼不向左右看,专心致志只听里面的声音,一个耳朵,还做出特别的一个绝妙动作——头微微向外轻歪大约15°角度,耳朵窟窿的方向90°对正护理室的门,心满意足,很是放心。踱回院长办公室的半路,一想不对劲,赶快小步跑到护理室门口,提起赵大夫的另一只耳朵又是一番嘱托;哼着小曲往回大踏步前进,这一回的眼前是一片彩虹;就要开办公室的门,再一想,还是不对劲,再次大步流星跑到护理室门口,提起赵大夫的嘴巴嘱托,眼睛血历历的,看的赵大夫都喘不上气来,等赵大夫立了口头军令状以后,才高唱:“哥哥我大胆走,千山万水不回头……”,摇着头得意洋洋而去。
赵大夫一听见里面呼救,马不停蹄,破门直入,一个踉跄摔到地面,幸亏眼睛好使,跌的时候身子一歪,错过床的尖角,要不头上一定是个“对不起”,鼻子里、口里鲜血涌出不少。赵大夫随手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掏出一个棉球,看都不看捅入鼻孔。怎么还在流血?眼睛向下一看,棉球对自己微笑,绵棒捅入嘴孔里了,怪不得鼻子眼眼里传来噼里啪啦的“锣鼓声”。一句话没有多说,再次掏出一个。
“大夫,别慌慌张张,冷静一点。我不吃人。”张欣欣看见这些血迹、表情、动作,很是同情、爱怜,心头不尽萌生一番自然而然的敬意,再看大夫自己的血迹没有搽一点,鼻孔的一边好像还在渗血,嘴角的血动都没有动,立即投入紧张而有序的抢救之中。
张欣欣凑过脸去,不,是凑过一颗滚烫的心去,睁大眼睛,睁大眼睛,眼皮已经尽力而为了,他还嫌不够用力,两只手一个眼睛上面一个,抠起自己的眼皮,眼皮都快要说话了,再抠眼皮就要爆裂了。看清楚、看明白,想看到大夫的一举一动,想看到心爱爱的人的心是怎样的跳动,看到了,看到了,心爱爱的人的心跳动的方向是向着自己眼睛的方向,好像放出一道奇异的光芒,是蓝色,是黄色,是紫色,都不是,是一道朝霞的光辉,激情膨胀,与自己眼睛的美好交织在一起,一起,四周响起绝妙的歌喉:心心相印,白头偕老。……?
“张大队长?”大夫声音极其微弱地问。他把霹雳阿妞扶到床上。张欣欣好像没有发现这个微小的动作,还在痴迷地看着什么。
“哦,怎么了?”张欣欣从迷迷中惊醒。
“人没事,一时的惊吓,过一会儿一切就会好的。”大夫冷静、从容地回答,没有了刚才心焦如火的表情。
“好,那就好。我非常感谢你,一定在院长面前美言几句。你是她们的主治大夫吧?”张欣欣大度地站起身,双手往后面缓缓地一甩,腰部向前挺起说,刚才的表情不复存在。
“是,新调来的。”大夫一字一字地吐出,深怕说不清楚,表情自然,态度端正,全然没有巴结头头脑脑的一丝卑怯。
“好好地工作,尽你最大的努力。干的好,我让院长给你上调一级工资。”张欣欣晃动晃动手背,盎然地说。
“不用!这是我们应尽的义务,有你这一句话我已经心满意足。”大夫大大方方地站的笔直回答。
“嫌少吗?”张欣欣低头问,这是他第一次低头向别人说话,觉得眼前的这个大夫憨厚老实,全然没有点头哈腰的味道,如果是其他人,眼前自己说的话是求之不得的宝贝。
“不!我只是尽心尽力,没有半丝马虎,心足。”大夫语言清丽地说,再次往笔直的方向站一站,笔直的就像一锄把。
“这样的人就是我们医院的宝贝,不求所得,只求奉献,难得,难得。你如果这样坚持自己的观点,我还就是要在院长面前举荐你。”张欣欣心情有点激动地说。
“大队长,我只求你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如果你如此抬举我。”大夫一下子跪倒在张欣欣面前,热泪滚滚,哭声嘶哑。
“快别这样!站起来,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尽管说出。”张欣欣没有想到大夫会这样做,心里一定有数不清的的原委,赶忙语气沉重地说,想扶大夫起来,手没有动作,那样会大大地降低自己的身价的。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都二十七八的人啦,还是光棍一条,人家人人都嫌弃咱是一个临时工。每年向院长请求转正,院长都是一句话:资历不够,好好磨练吧。”大夫哭泣着说。他以前没有求过一个人帮忙自己,只是一味地默默工作,以为做出一定的成绩,自然会有人赏识自己的,从医院默默无闻的坐冷板凳开始,刻苦钻研,勤学苦练,到现在是医院数一数二的主治大夫,就是不能转正。妈妈一再说自己求求人,求求人!自己不听,今天是无奈的无奈,一举撕下自己多年的梦,为的就是能有一个女人,好传宗接代,好享受女人,如果不然,打死不会这样做。?
送过这个吗?”张欣欣一手示意问。
“那是七。”大夫回答。
“哈哈哈!”张欣欣大笑,连这个都不认识的人,天下难找。
大夫真是不知道张欣欣在说什么,老人们告诉他:那个手势只是一个数字。
木然。
“不能答应你的这个要求,是医院自己的事情。”张欣欣冷冰冰的回答。
大夫唰地站起身,一摸眼泪,二话不说,挺胸抬头走出门。
”回来!“张欣欣坚硬的口气命令。
”什么事?大队长?“大夫乖乖地弯回来。院长的话他牢记在骨头。
”把你的姓名留下。“张欣欣突然激情地说,刚才,他就想看看眼前的大夫在自己说不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有没有一直坚持的动作,或者给自己叩头、作揖等。大夫没有,是一个好大夫,是一个值得尊敬、提拨的好大夫。不是好大夫,院长敢临时调过来吗?吓死他没有这个胆量。还是有权好。
“多多感谢张大队长!”大夫只有一句话。
张欣欣还希望有第二句话呢?比如如愿效犬马之劳,肝胆相照,在所不辞之类的话语,没有,只一句话。真是只求自己一件事情啊!好人!愿好人一生平安。
张欣欣见大夫走出门去,回头走到霹雳阿妞的窗前,“你醒了?”低声地问。
“醒了,多亏你的即时相救。铜真真的死了吗?”霹雳阿妞急切地问,眼睛如铜,手指颤颤。
其实霹雳阿妞的跌倒、昏迷只是假装的,就想看看张欣欣的心是怎样的?说的话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