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娶不娶宛如?”杜云笙越想越气,径直走上前云,从下人手里抽过那根藤鞭,走到儿子的面前喝问道:“你再回答我一遍。”
杜一泓已经没有力气再回答了,只是坚定地摇头,杜一笙见他依旧这样固执,狠狠的一鞭就抽到了他的背上,划开了一条又深又长的血口,而杜一泓承受不住,一口鲜血便喷了出云,溅到了顾青蔓的裙子上。
“你再回答我一遍——”杜云笙还想再次挥鞭,可是,丁雪薇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抱住了丈夫:“你想要把儿子打死吗?”
尽管心痛,她都没敢把这件事情是她幕后做手脚的事情说出来,而杜一泓明明知道,也没有说,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又内疚又自责。百般无奈,丁雪薇跑到顾青蔓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冰冷的手,热切地说:“青蔓,我知道一泓对不起你,可是,他和宛如在一起睡过的事情已经成为事实了,你就行行好,成全他们吧,宛如只要求做平妻就好,一泓还会像从前一样爱你宠你的,你就开开口说句话,说你会原谅一泓。”
可是,无论丁雪薇如何哀求,顾青蔓始终不发一言,一双清亮的眸子怔怔地看着杜一泓,看着他哭得像个孩子。
她的一泓大哥,从小就是一个英雄,从来不会哭,也不会犯错,更不会像今天这样狼狈地跪在她的面前乞求她的原谅。
可是,现在所有的人都在要求她原谅犯了错的一泓大哥,她究竟要不要原谅呢?
顾青蔓觉得自己的都脏就好像被人生生地捏碎了,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渐渐地变得模糊,丁雪薇在她的面前急切地喊着什么,杜云笙气势汹汹地举着鞭子,而丁宛如,也哭得很伤心的样子,可是,她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整个世界异常地宁静起来——
她好累,可能是昨天晚上喝醉了,所以才会这么头晕吧?一点力气都没有。
顾青蔓将手从丁雪薇的掌心里抽出来,想要回身去扶怡香,让她扶自己回去休息,可是,才刚刚抬起手,就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心口传来剧痛的感觉,脚下一软,眼看便瘫倒了下来。
杜一泓见她晕倒了,顾不得背后的剧痛,起身便去扶她,可是,别一双手却比他更快地托住了她软软的身子。
是良宴,他及时地赶到,将顾青蔓扶了起来,靠地自己的肩头,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眼浑身是血的杜一泓,嫌恶地看了他一眼。
“她是我的。”杜一泓感受到他的目光,像岭上初雪一般圣洁,又带着不可侵犯的寒意,他的心猛地一缩,急切地伸出双手,想要接过顾青蔓。
良宴轻轻往后退了一步,不想让他的手碰到顾青蔓,哪怕是衣角,都不行。
“你也配。”他的声很淡,却让杜一泓的整个人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处。
杜云笙见良宴来了,连忙放下了鞭子,上前来轻轻地一揖:“杜某的家事,让先生看笑话了。”
良宴当着众人的面将昏迷的顾青蔓抱起来,一刻也不想耽搁:“我只知道,她是我的病人。”
说罢,身形快如闪电般地离开了大厅。
杜一泓见良宴带走了顾青蔓,软软地瘫倒在地,还是丁雪薇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他,心痛地喊:“好了,不要再打了,一泓,娘错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只要青蔓肯原谅你,我不再强迫你去娶别的女人了,好吗?”
“姑母——”丁宛如连忙过来拉住了她的衣裳:“您说过会为我作主的。”
“是的,我说过会让一泓娶你,可是,我不能不要我儿子的命啊!”丁雪薇哭得很伤心,终于明白自己至始至终都是做错了。
“谢谢母亲——”杜一泓知道母亲终于肯放弃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是,却因为血流太多,昏厥了过去。
“快点去叫大夫,快——”丁雪薇吓得高声叫着,大厅里顿时慌乱不已。
杜云笙气得叹了一口气,扔下了手里的鞭子,急步地出了大厅。
混沌的世界里,周遭好像都是柔软的云朵,而自己就睡在这洁白柔软的白云里,那样的舒服,身子变得好轻好软,似乎会飞起来似的。空气是那样的新鲜,还有薄荷的清香,再也不会觉得呼吸不顺,心口的痛也似乎缓解了不少。
痛?为什么会痛呢?
顾青蔓从梦里猛地惊醒,仿佛看到了浑身是血的杜一泓,她大汗淋漓地醒过来,看到良宴正坐在床边,手里正卷着针袋,应该是刚刚为她施过针。
原本已经觉得不痛的心口突然又刺痛起来,顾青蔓皱起了眉,轻轻地用手捂住,脑海里只要想到刚刚杜一泓的模样,她心口的痛,就更甚三分。
“如果你不想自己病发而死,就尽量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良宴淡淡地提醒她:“为了这样的一个男人,值得吗?”
顾青蔓慢慢地躺回去,眼泪还是浸湿了枕头。
良宴真的不知道能有什么法子让她不要再去想那个叫杜一泓的男人了,如果他狠得下心,真想狠狠地扎她一针,让她把所有不应该记得的事情都统统忘记。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能不能离开?”第一次,顾青蔓向良宴下起了逐客令。
“不行。”良宴干脆地拒绝:“你可以睡,但我必须在这里看着你睡。”
顾青蔓的眼泪流得更凶猛了,没想到就连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你好生在我这里养病,总是这样反反复复地折腾,我不能够保证你的病会不会好了。”良宴真的很生气。
这时,外面有下人来报,说是杜一泓就在门外,想要见一见顾青蔓。
“不行,她现在需要休息。”良宴站起身来,走出去,临出门前,小心翼翼地为她关上了门。
门外,杜一泓刚刚包扎完伤口,背后裹得厚厚的,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情便要来看顾青蔓,虽然丁雪薇不肯,可是却拧不过儿子急切的心情,只好吩咐下人们好好地看着他。
“我想见青蔓。”杜一泓见出来的人是良宴,心里便凉了半截:“她不想见我吗?”
“你觉得呢?”良宴轻轻地挑眉问道:“你说你爱她,就是用这样一种方式来爱的吗?”
如果顾青蔓爱的人是他,那么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惹她伤心的,就连让她掉一滴眼泪,也是舍不得的。
“我知道我错了,可是,那杯酒里被人下了******,我也是身不由己。”杜一泓咬了咬早已经干裂出血的唇,默默地为自己申辩了一句。
良宴狐疑地看着他,举步上前,伸手抓过了他的手腕,将两根手指搭在了他的脉门上,只需要轻轻地一摸,良宴便知道,他说的话是真的。
“她现在还不能见你,你的意思我会转达,她会不会原谅你,我便不得而知了。”良宴松开他的手,转身往回走,心里早已经如同明镜一般了。
杜一泓也知道顾青蔓刚刚病发,实在是不宜讨论这样的问题,还是等到她好一点的时候再来向她请罪吧!
回到内室,良宴知道顾青蔓刚刚已经将他们之间的谈话,听了个真真切切,于是,坦然地告诉她:“杜一泓的确是因为被人下了药,才会不受控制地和丁宛如发生关系,我号过他的脉,他没有撒谎。”
顾青蔓的脸色依旧苍白,怔怔地扭头看着窗外,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良宴说的话。
是不是因为药物的关系,对顾青蔓来说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她只知道他和丁宛如在一起是已经发生的事实,他背叛了自己当初的承诺,一生一世只要她一个人。
就算是杜一泓坚定地不要娶丁宛如,她也生生地横进了他们之间,让她如何能够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呢?
良宴看着她委屈为难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问题不仅仅在你们两个人身上,杜一泓明明知道下药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可是,却没有说出来,他有心袒护母亲,宁可所有的罪责一个人扛,而杜云笙,明明知道你们相爱,却逼迫自己的儿子娶丁宛如,甚至不惜将杜一泓打成重伤,他不过怕世人说他的闲话,为的也也是自己和山庄的名声。”
顾青蔓缓缓地转过头来,终于肯开口了:“庄主待我有养育之恩,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样的人吗?”良宴冷笑道:“你说他从你七岁起进入百里山庄,让你和他的两个儿子一起练武习文,还亲自传授你武功,可是,他若真心教你,为何只教剑诀而不教心法,这样练剑,除了会几招花拳绣腿之外,还能做什么?而你的一泓大哥难道会不知道他父亲的用心吗?”
这样一针见血的话,让顾青蔓暗暗心惊,以前她道是因为自己不肯用心学,现在想想,杜云笙也的确没肯好好地教过她,想必是不想让自己家传的武功流落到她这个外人手里吧?
“我累了。”顾青蔓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她不愿意承认,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么多年来,杜云笙对她的疼爱,都只是表相了吗?那在这个百里山庄,还有谁是真心待她好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