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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海市蜃龙

“听涛秘境”和“藏龙群岛”所在海域的正道高手们想来不会承认“鉴海”的平静,“听涛秘境”自不待言,波涛汹涌的海面淹没了正道的行踪,“困龙大阵”则将正道众人困在藏龙群岛外面,与“落雁群岛”外的同道们一样,连秘境的边都摸不到。

秦巨巨率领四十名墨卫赶到“风雨道馆”,加入气氛沉重的商议中。

汉阳王道:“藏龙秘术与困龙大阵源自经济宗,还请陶然亭主指教一二。”

“陶然亭主”韩君笙一脸无奈,道:“藏龙秘术实则是一种隐匿的法诀,倒不稀奇。困龙大阵作为本门绝学却遭妖道窃取,实乃憾事。”

汉阳王问:“如何破困龙大阵?”

韩君笙苦笑道:“破阵之法外泄,本门算自废武功了。”

众高手均不言语,要让经济宗透露破解本派绝学的窍门,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好比“珞樱观海阵”,帝室固然可以将此阵外传,但怎会泄漏破阵之道?学会此阵和破解此阵完全不同,连苏谪都能学会“珞樱观海阵”,但诛天魔帝也未必能破了“珞樱观海阵”。

“风雨道馆”中沉默半晌,“陶然亭主”韩君笙叹道:“经济宗虽处僻地,毕竟是珞珈界正道四十大派之一,珞珈有难,区区一门阵法不足为贵。只盼他日同道切磋,诸派手下留情罢了。”

汉阳王郑重道:“吾代表珞樱帝室在此承诺,日后若经济宗弟子结‘困龙大阵’,帝室决不进攻。”

顿了顿,汉阳王补充道:“当然,同为正道,想必帝室与经济宗不会刀兵相向。”

道门龙野剑君道:“经济宗经世济民,困龙大阵除非落入魔道之手,否则道门也不攻击。”

儒门“宋”亚圣和佛门慈音大师大抵如是,都表示决不针对经济宗的“困龙大阵”,亦不外泄“困龙大阵”的破阵之法。

其余十三大派纷纷表态,反正众高手本就没觊觎“困龙大阵”,经济宗平白无故损失一门镇派绝学,当然得有点态度。

韩君笙抿着嘴唇静立片刻,各派言罢,他缓缓道:“本门镇派大阵共有三座,诸位皆是得道高手,必不至于外泄,但难免有妖人作祟,窃闻破阵之道。就当本门将困龙大阵公之于众,凡珞珈人皆可修习,破阵之法尽量保密,实在保不了也是天意。”

汉阳王作揖道:“陶然道兄心胸广阔,珞珈界铭记在心。”

韩君笙摆摆手,直截了当道:“要破困龙大阵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正所谓‘群龙无首,天下大吉’,破解困龙大阵必先找到为首的那条巨龙。”

“困龙大阵有两种变阵,为首的巨龙或许力量最强,或许身法最快,或许道法最奇。第三种是最难对付的,大阵会因为巨龙首领的道法而呈现不同的特性。”韩君笙道,“眼前的困龙大阵结合了藏龙秘术,必是第三类困龙大阵。”

龙野剑君皱眉道:“到底何人在结阵?”

汉阳王道:“是哪条龙罢?”

韩君笙叹道:“多半是某位高人在背后布阵,并且在‘藏龙秘术’和‘困龙大阵’上的造诣远胜于我。”

汉阳王道:“既然如此,可有把握破阵?”

韩君笙道:“有,融合藏龙秘术的困龙大阵重在一个‘藏’字,为首的巨龙实力未必很强,但一定是修炼隐匿之术的龙族。试问珞珈界中,哪种龙族最擅隐匿?”

慈音大师道:“海中巨龙种类繁多,贫僧倒是听过一种。”

汉阳王连忙问:“什么龙?”

慈音大师道:“蜃龙。”

龙野剑君道:“能吐海市蜃楼的蛟龙?”

慈音大师道:“正是。”

汉阳王道:“只听说过大蛤可化海市,却不知蜃龙。”

慈音大师道:“蜃龙乃蛇与雉所生,其卵先遭雷击,潜藏三百载,又经月华洗礼,方能成蜃。世人所见甚少。”

韩君笙闭目感知,虚空中的确有一道道潜藏的极其淡薄的幻境结界,若非朝这方面想,加上他本是此道高手,绝对难以察觉。

“蜃龙……”韩君笙道,“神不知鬼不觉地引正道入困龙大阵,确非等闲。”

“宋”亚圣道:“蜃龙既能口吐海市蜃楼迷幻世人,恐怕真身很难寻得,破阵难上加难了。”

韩君笙忽然摇头道:“那倒未必,若有高手驱使蜃龙布下困龙大阵,我或许能从困龙大阵逆向推演,找出蜃龙的位置。”

“可惜九章数院的高手不在,否则在推演上会事半功倍。”汉阳王说完转向龙野剑君,“道门有擅长天衍的高手在么?”

龙野剑君摊手道:“道德部和南华部久不出世,在外行走的都是剑仙,哪有擅长天机的。”

“宋”亚圣道:“事不凑巧,‘周’亚圣去了听涛秘境,若有他在,以八卦易术相助,必会轻松许多。”

“陶然亭主”韩君笙等了半天,一个能上的都没有,只好道:“别人不熟悉困龙大阵,我来罢。”

正道众人面有愧色,作为经济宗的绝学,普通的修习天衍术的天道境高手哪敢去班门弄斧,搞不好遭到反噬,当场身死道消。而精通此道的“周”亚圣、帝室“白沙洲主”等等高手又不在,造化弄人啊。

韩君笙站在经济宗宫殿法宝“雪岩殿”内,大道世界“陶然万亭”施展开去,夜晚的虚空中淡淡地浮现出一座又一座六角亭子,飘飘忽忽如烟似雾。韩君笙化身千百,站在各处的亭子里,手捏不同的印诀,每座六角亭都散发出幽幽光芒,犹如一盏又一盏的烛灯接连传光,一直蔓延向黑暗的天边。

在亭子覆盖的范围内,虽是微弱光华,却无一例外地扫清幽暗迷雾,终于照出海中岛屿的真实面目。

原来结成“困龙大阵”的巨龙并没有那么多,甚至部分岛屿都是幻境。韩君笙心头却是一凛,暗叹即使有假,能造出如此大的幻境,背后那人的实力也忒恐怖。

韩君笙的修为已堪与剑君比肩,这般看来,布阵之人的修为……韩君笙有点不太敢想。

驱逐杂念,韩君笙将“陶然万亭”扩张到三十万里,六角亭子足有上万座,每座亭子里都有一位“陶然亭主”。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韩君笙口中念着一首极其普通的小诗,那是儿童入学时的启蒙篇章,“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此诗念罢,上万座亭子齐齐震动,从中依稀传出童声阵阵,笑语欢声。置身在内的许多正道弟子恍恍惚惚回到小时候,自己和小伙伴们走在一条小路上,前方是炊烟袅袅的村庄,村庄里有含笑的村民,家家户户都在等孩子们放学归来。

仿佛全世界只有那么一条小路,除此之外无路可走。

凡俗世界的许多小孩子都曾有过那样的生活,打小修真的弟子们虽无经历,却异常亲切,毫不怀疑自己前世也是个那样的孩子。

唯一的小路在上万座亭子中间铺延开去,上万个“陶然亭主”化身来到漂浮在半空的小路上,合而为一,缓步沿着小路走向虚空。路的尽头所指之地,正是那隐约的蜃龙真身!

破解幻境的方法有很多,有一种是一定奏效的——以纯粹无邪的童心,看破世间一切的虚伪。

不过能有这份心的人少之又少,谁也不能历尽千帆却纤尘不染。

正道高手心中一喜,刚要顺着韩君笙的指引去寻找蜃龙所在,一鼓作气捉住蜃龙、破开“困龙大阵”,夜空中忽有片片兰花瓣随风落下,转眼间堆满韩君笙开辟出的小径。

韩君笙的化身被兰花挡住,他只当是蜃龙的伪装,蹲下来鼓起腮帮子大口一吹,顿时漫天兰花纷纷飞舞,遮蔽了半边夜空。

韩君笙处在心无杂念的状态,他吹散堆积的兰花瓣,起身再向前走去,路的尽头却传来一声女子愠怒的低喝:“回去!”

不明所以,韩君笙的化身继续向前,眼看只剩百步就可走到小径的尽头,踏入蜃龙所在的岛屿,纷纷的白色兰花瓣呼啸着裹住他。再一阵春风浩荡,宛若无情岁月的素手拂过去,带走童年,带走童心,带走无邪的从前。春风吹散兰花瓣的同时,韩君笙的化身也随风而逝。

“雪岩殿”中的韩君笙真身一口血吐出,脸色顿时暗了下去,喃喃道:“有高手……”

目不转睛的正道众人恍恍惚惚,哪里来的兰花瓣?

就靠一堆兰花瓣隔空施展,竟然破了“陶然亭主”的道法?!

大道世界“陶然万亭”有隔绝虚空的能力,在童心未泯之前,境界相当的高手几乎不可能探入那条小路,但轻飘飘的兰花瓣做到了。不仅落满小径,还击碎了韩君笙的化身。

原来兰花不是蜃龙的幻象,而是高手的道法!

道法之争玄之又玄,人道境弟子反正看不明白,至于看得明白的人则一脸肃穆,不知何人在阻拦正道?

百草门化雨真君赶来给韩君笙把脉,韩君笙道:“无妨,我无意中得罪了虚空彼端的高人,这倒是个难题。她在天机之术上远超于我,想要破去蜃龙幻境怕是不可能了。”

化雨真君道:“大阵我们想办法去破,性命可要保重。”道心损伤最为难治,化雨真君没有太好的办法,只得叮嘱韩君笙安心养伤。

韩君笙的推演惊动“困龙大阵”,原本懒懒散散的大阵中巨龙游弋,明显开始发力。上天入地都是幻境,正道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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