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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大音希声

不止叶千城他们,连李万白和老者都面露惊讶,老者打量苏谪和白凝霜二人数眼,叹道:“拟道境中竟也有如此人物了。”

李万白喜笑颜开,道:“这下总得让我们进去了罢。”

老者闭上眼睛,轻哼道:“明年珞樱论道之前必须出来。”

李万白哈哈道:“那是自然啦。”说罢像是防止老者反悔,连忙带着苏谪等人奔入教二神殿。

殿内只有一个个青色蒲团,彼此相隔约十丈,放眼望去殿内蒲团千万,有些蒲团上正坐着闭目潜修的弟子。

李万白随手指着面前的蒲团道:“这就是悟道蒲团,你们自行选一个,记得明年樱花盛开前醒来。”

苏谪惊愕道:“就坐在这里几个月?”

李万白见苏谪有点将信将疑,他哭笑不得道:“小伙子,这可是珞珈界道门和珞樱帝国合力开辟的教二神殿,殿内的每一个悟道蒲团都是采自珞珈圣山的草木所化,坐在上面悟道修炼,那是可以沟通圣意、神游大道之中的,你还不想要?!”

苏谪吐吐舌头,讪讪道:“这么厉害。”

李万白摇摇头,对几人道:“你们修为太低,看不见世上平常之中的玄妙。单说刚才神殿门前的‘道一生二,圣教逍遥’八个字,其中已暗示了道门两大天君老子和庄子的大道。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所谓‘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是为逍遥也’。你们只当作平平常常而已。”

苏谪几人连忙道:“受教。”

李万白叹道:“无可厚非,即便强大如我,也不能参透吾祖太白的大道呢。”

苏谪等人面露黑线……

李万白道:“好了,你们各自散开,待悟道神游归来,咱们一道去鲲鹏广场看那珞樱盛开。”

诸人不禁神往,鲲鹏广场的樱花闻名珞珈界,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未能一见,明年他们便可去看了!

苏谪拉着白凝霜道:“明年咱们一起去看哦。”

白凝霜道:“我自己去。”

苏谪笑道:“反正你到哪我到哪,甩不掉的。”

白凝霜莞尔,自顾自选个蒲团坐下,苏谪在她旁边的蒲团端坐,摆手道:“隔这么远,要不咱们两人合坐一个蒲团啊?”

白凝霜红着脸不理苏谪,干脆闭目运功,径去修炼了。

教二神殿重在领悟道法,并不注重元气提升,因而苏谪和白凝霜没有必要动用并蒂心莲,再说就算能用白凝霜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用。

其余人都各自找个蒲团坐下,对于修道者来说,打坐个一年半载甚为平常,沉浸在修道中的人不在乎时间的流逝。

苏谪哪敢指望白凝霜真的答应他合坐修炼,他盯着白凝霜看上好半天,把玉人看得双颊绯红,终于满心欢喜地合眼运功。

心印九章,不周水龙诀,逍遥游,秋水刀诀……苏谪默默运行诸多法诀心法,蒲团中传来缕缕清凉之气,他只感到身心空明,似飘荡在无何有之乡,以前各种法诀中的疑问纷纷迎刃而解,虽然真元没有提升,可是对于道法的领悟一日千里。

修仙一路最重悟性,一念顿悟便能生万千道法。苏谪等人坐在悟道蒲团上,心中一片空灵,慢慢地都忘记了时间,沉浸在玄妙的悟道之境。

当所有人都进入深层次的冥想状态,教二神殿慢慢发生变化,原本青石地面渐渐有水光流转,澹澹水波浮现在蒲团下方。

当整座神殿内都变作一片水波,万千悟道蒲团漂浮在水面上,闭目的苏谪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推着,一路飘荡,没有尽头地漂流下去,不知要漂向何方。

苏谪低头一看,自己哪里还坐着悟道蒲团,分明是骑着一条丈许长的鱼儿遨游在无边水波中。

苏谪暗道估计是神殿内大道的指引,于是也不担心,骑着鱼儿东西南北随处游荡,想着总得碰见点什么,奈何真的什么都没有。

嗡——

随意游荡的苏谪突然听见隐约的声响,他凝神细听,却听不出那声音的由来。

嗡——

又是一声,苏谪竖着耳朵四处聆听,那声音好似凭空发出,无从寻觅。

待第三声想起,苏谪身下的鱼儿欢快地奋力摆尾,骤然加速,带着苏谪畅游远去。

“哎哎哎,你别游这么快啊!”苏谪叫道。

鱼儿不听苏谪的话,苏谪坐在鱼背上,抬头看见天高云淡,万里无极,远处的水面波光粼粼,他就乘着鱼儿游向水天相接之处。

如此不知游了几千几万里,苏谪起初还不在意,慢慢地,当鱼儿游动的路线徘徊着开始重复,他心头陡然一个激灵,强忍着激动继续随着鱼儿遨游。

“果然!鱼儿游动的路线是固定的,这路线是逍遥游的真元运转轨迹!”再次反复后,苏谪在心头兴奋地大叫。

原来鱼儿在水中万里遨游,其路线连起来就是人体内经脉的运转路线,对应的正是“逍遥游”身法第二层“巨鲲摆尾”的心法路线!

师父传给苏谪的“逍遥游”本是残篇,前三层身法又重在意境,心法着实记载得零零碎碎,苏谪此前机缘巧合下掌握了“逍遥游”第一层的真谛,对于第二层“巨鲲摆尾”别说境界,就是心法都没有入门。

跟着鱼儿一遍遍重复遨游,苏谪脑海中“逍遥游”第二层“巨鲲摆尾”的心法路线逐渐清晰,整条路线连起来分明是一只乘风破浪遨游万里的游鱼图。

连忙催动体内真元按照“巨鲲摆尾”的心法路线运转,苏谪周围慢慢浮现出一只淡青色的鱼儿虚影,那条鱼儿身形与座下的鱼儿相若。随着苏谪一声大喝,那鱼儿虚影猛地摆动鱼尾,原本带着苏谪的鱼儿欢腾一番,骤然没入水中,径自远去了。

“哈哈,多谢鱼兄!”苏谪朗笑数声,“逍遥游”身法运转开来,那条新形成的鱼儿虚影畅快地载着苏谪遨游在万里烟波。

“眼下逍遥游第二层的心法已经修成,只要我再领悟到‘巨鲲摆尾’的大道境界,便能将第二层身法修炼到大成。”苏谪暗自欣喜。

道法无非就是体内真元运转的心法,在自身大道加持下调用天地之气,化虚为实,演化出种种神奇。好比一人学剑,心法就是懂得如何运用手上的力道挥剑,而境界就是手上有足够的力气将那些招式使出来。

嗡——

方才那声音又传来,苏谪心法初成,速度和鱼儿相比已不逊色。苏谪此前“逍遥游”身法中第一层“如鱼得水”滚瓜烂熟,此刻他真正化作水中一条鱼儿了!

“去看看!”苏谪凭直觉沿着一个方向,身旁的鱼儿虚影欢快游动,带着苏谪破浪而去。

又不知游过几千几万里,原本“嗡嗡”的声音渐次清晰,苏谪虔诚地聆听,数天后终恍然大悟,原来那声音正在缓缓地吟诵几句话。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稀。言之不及,名曰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显然几句话来自道门经典《道德经》,其中正是道德天君老子的教义。

苏谪暗想:“李万白前辈说过,教二神殿中最重要的就是三种大道,分别是‘视’、‘听’、‘说’。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言之不及……虽然有点不太明白,但必定和视、听、说三道有关,估计正是教二神殿中的大机缘了。”

苏谪又想起此前在神殿门前接受考验,他看到的那种无法言说的玄妙景象,可不就是“视之不见”、“言之不及”!

苏谪再细细听去,那声音源源不断,却怎么也听不明白了。

苦思冥想半天,苏谪无法再进一步,除了先前可以听见的几句,连多一个字都听不出来。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稀。言之不及,名曰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不知在苏谪脑海重复了多少遍,苏谪陡然全身一震,叫道:“是了,********!听之不闻,听之不闻。若我能听见,就不是大道了!真正的大道,视之不可见,听之不可闻,言之不可及,那才是大道的真谛!”

苏谪放开心神,再不去听那声音具体的字句,而是将自己沉浸在大道之声中,忘记了声音,忘记了流水,忘记了身下的鱼儿……

可是有一道身影他怎么也忘不掉,有那道身影伫立在苏谪心中,无论苏谪如何努力,始终达不到坐忘一切的境界。

那道白衣就是忘到无可再忘之前,最大的天堑。

于是,苏谪还是没能听明白神殿中响彻的大道之音,他缓缓睁开眼,忽然微笑道:“也对,有些东西决不能忘,否则就算我修成了大道,又能如何?”

苏谪在水中站起身,一条游鱼虚影浮在他身边,他对着天空恭恭敬敬道:“南华天君在上,弟子偶得‘逍遥游’,今日有幸得到第二层心法传承,他日必将以此身法逍遥天下,斩妖除魔,为珞珈正道死而后已。至于方才未能一入坐忘逍遥之境,深以为憾。天君梦蝶之后,亦有所惑,晚辈仍是凡夫俗子,还望南华天君莫怪。”

然后再感谢一番道德天君,苏谪暗叹道德天君的大道实在太过玄妙,以南华天君的逍遥之意去参悟道德天君的大道,的确还不是现在的苏谪所能做到。

当苏谪沉浸在参悟大道中,外界乌飞兔走,日落月升,早已是秋去冬来,冬去春来,珞珈界闻名天下的樱花已然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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