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瞅了我一眼,眼神显得有些呆滞。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开口了,语气里满是痛惜之意,“唉,积重难返啊!乱象用重典,顽疾下猛药,也是到了壮士断腕的时候了。丫头呀,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下手轻一些,尽量在最小范围内把这件事情解决掉,不要波及太广,也不要对医院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毕竟许多职工还是需要靠着医院里的这份工作来养家糊口啊。”
丫丫的,要开战了还怕误伤,这个叶知秋真是妇人之仁。我暗自腹诽一句,然而静下心来想想,这家伙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先来个文斗,就怕这招不管用呀。
“嗯,好吧,我就按照我家叶大官人的指示办。”心中有了对策,也就不觉得烦恼了,我含情脉脉的望向叶知秋,开口调侃道。
“怎么?小丫头已经有了对策吗,可以说来听听吗?”听到我答应的痛快,叶知秋的脸色一缓,似乎放松了许多。
“嘻嘻,暂时保密,天机不可泄露。”因为对于这一次的行动心中没准,所以不愿意多说,嘻嘻一笑简单的敷衍了过去。
和叶知秋告别后,回到宿舍,将收集到的那些证据直接打包发送给了谭院长。过了很长时间,就在我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随着“嘀”的一声,手机中跳出了一行字:知道了。看到这三个字,我心中大定,呵呵,妇科和儿科的局势已定,又胜一局。下面就等着找到马涵,让这家伙帮我做一些事情了。
马涵的宿舍内,嗅着碧落幽泉的清香,想着这几天的战果,心里乐滋滋的。
“喂!你这丫头,这个时候急急忙忙的把我叫回来,不会就为了我的碧落幽泉吧?”似乎是看到我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慢悠悠的品着茶水,也不开口说话,马涵终于沉不住气了,瞪我一眼后,开口问道。
“哈哈,咋的啦,小师姐,事情办妥啦,喝你的碧落幽泉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将杯中的茶水一口气饮尽,然后放下茶杯,我哈哈一笑开口道。
“啊?这么快?应当的,应当的。”听好了我的话,马涵一脸惊喜之色,向我一伸大拇指,“你告诉谭院长了吗?如果告诉了,我马上将这个消息通知办公室,让他们发个严明劳动纪律的文件,这样一来,事情就妥妥的了。”
站起身来,提起茶几上的小茶壶,为自己斟满茶水,我将目光移向马涵,压低声音郑重的说道:“你到办公室去的时候,还要帮着打听一件事儿,并会问的越详细越好。”
“哦?什么事儿呀?看你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有些诧异的盯着我,马涵声音中满是不解。
“最近几天,有一个病人家属到院办室反映情况,说的是内科一个住院病人,住院三个月,花费四百万元,最后病人也死亡了,落了个人财两空。我需要知道这个病人及其家属的姓名、住址以及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当然了,越详细越好。”我面色一正,一扫以往的嘻嘻哈哈样子,认真的叮嘱道。
“啊?小师妹,这、这么大的动作?这可是要翻天啊!”我的话音一落地,马涵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就被呛了出来。他惊愕的望着我,就连说话都显得结巴起来。
“呵呵,师姐呀,我也就是掌握对手一些材料罢了,哪有什么大动作。”我笑呵呵的说道,随后想起叶知秋那瞻前顾后的菩萨心肠,心里就一阵不爽,“哼!叶老师说了,要稳定,不要伤及无辜,不要对医院造成过多的负面影响。唉,我又不是神仙,真是憋屈得慌。”
“嘿嘿,小师妹呀,你可不能怪叶大夫。”听我这样一说,马涵的脸色很快恢复了平静,她冲着我嘿嘿一笑开始为叶知秋解释,“叶大夫这样做是顾全大局,杀敌一千自损五百,总是下策。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上策吗。再者说,波及的面积大了,对来诊的病人也不好啊。医院里有些人认为叶大夫这个人做事儿迂腐,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这不是迂腐,而是仁义!”
嘿嘿,总算有个提叶知秋打抱不平的人了,也不枉这家伙一番苦心。我抬头向马涵望去,突然感觉到,今天的马涵格外的漂亮、可爱。
“小师姐,你说的对,师妹受教了。”我为马涵续满茶水,然后端起自己身前的茶杯,向着对方一举,“以茶代酒,借花献佛,谢师姐教诲。”
第二天,将医院里的事情交代给叶知秋后,按照马涵提供的线索我就出发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在一个住宅小区的单元楼里,我终于找到了这个叫闫三多的男子。
“哼!你是丰都市立医院的?你们医院真是太黑了,嗯,太黑了。”闫三多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体型微胖,头顶有些秃。他听我说明来意后,一边使劲的摇着头,一边语气冰冷的嚷嚷着。
“闫大叔,您老不要生气吗。我听说是你们要求使用贵重药品的啊,莫非其中有什么误会?”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温柔些,缓缓地询问道。
“唉,丫头呀,这事儿我们也不准备再提了,你走吧。谁让我们也有责任呢?就权当为我们家老爷子尽孝了吧。”闫三多叹了口气,向我挥挥手下了逐客令。
“闫大叔,你不要误会,就是医院让我过来调查这件事儿的。这样吧,你有什么委屈就告诉我说,是非曲直总会是有标准的,医院也会给你公道的。”我将语气放的更加平和了些,耐心开导着。
“嗨,是这样的,当时那个姓马的主任说,老爷子的病需要用到一种叫做泰能的药,还有什么白蛋白等等昂贵的药。总之是很多种,全部都是不能医保报销的药,有些药呢,医院里就有,有些呢,还需要到外面的药店里去购买。既然对治疗老爷子的病有好处,那就用吗。老爷子辛辛苦苦养我们这么大,现在到了用我们的时候,就算是花费再多的钱,我们也要花不是?就这样,三个月时间,我们扔进去了四百万。唉,最终老爷子还是走了。我大哥和二哥都说算了吧,可是我心里过不去这道坎,这才找了你们医院办公室,人财两空呀!”闫三多一边说着一边长吁短叹,最后竟然抹起了眼泪,也不知道是心疼钱还是伤心人。
“唉,闫大叔,你也不要过于伤心,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活着的人节哀顺变,好好的生活下去,这才是离去的先人想要看到的。”我取过两张纸巾递给闫三多,轻声安慰着,“有一个问题我想要请教,当时你们没有想过,用这么多贵重的药,最后钱花了,人也可能保不住。”
“唉,要不说我们也有理亏的地方呢。”闫三多叹了口气,接着道,“那个姓马的主任也说了,就算是用再多的药,老爷子毕竟年纪太大了,也不一定能够达到预期的目的,不过这总归是一线希望吧。接着她又讲了好几个治疗成功的病人,让我们的侥幸之心大增,这才同意了她的治疗方案。”
“嗯,这么说,你是怀疑马主任是在诱导你们用贵重药物,这才害的你们人财两空,所以你就到医院里反映情况?”我看看一脸尴尬之色的闫三多,开口问道。
“听说老爷子患的是肺炎?”
“马主任说是肺部感染。”
“当时老爷子高寿?”
“九十二岁。”
“听说感染的是真菌?”老爷子的情况我已经通过马涵打听的清清楚楚,这时候故意问道。
“我只是听马主任说是霉菌感染,至于什么是霉菌,我们就不知道了。”闫三多摇摇头,更正道。
“唉,这件事儿,马主任这样做有些欠妥呀!”我看了闫三多一眼,叹了口气,摇摇头,“霉菌感染,用现代医学治疗,效果原本就不好吗。各种抗真菌的药物治疗起来,效果都是不很理想,但是副作用却特别大。干嘛不请中医科去会诊,用中西医结合的方法进行治疗,总算是多一条思路吗。并且花费要降低许多啊。”
“对头呀!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呢?哼!都是叫那个马主任给忽悠迷糊了。”听了我的话,闫三多恨恨地说道。
看看对方的火气被我慢慢的点了起来,我话锋一转,低声道:“唉,闫大叔呀,你们的这个事情,我个人觉得,咱们双方都有一定的责任。可是我说了不算,不仅我说了不算,就是我们院长说了也不一定能够管用。毕竟马主任资历太老,在医院里时间有这么久了,这可怎么办呀?”
不满的瞪了我一眼,闫三多的眼睛里似乎冒起了火光,他恨声道:“怎么的,难道说这么大一个国家,还没人能够管了他吗?我还不信这个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