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菲的话说完,我的心中一阵烦躁,一时竟无话可说。车厢内的空气变得沉闷而压抑,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哎,田姐,咱们也不用这么担心,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咱们过去尽自己医生的本分就是。至于事情向什么方向发展,结局如何,就不是咱们所能够掌控的了。我想,在这上面,是没有人能够怪责咱们的。”我伸了个懒腰,望了一眼满脸凝重之色的田菲,故作轻松的嘻嘻一笑,开口打破了沉默。
田菲仰头向上漫无目的的看了一眼,然后苦笑着摇摇头,“小妍妹子,我并不是怕谁怪责咱们,只是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只是感到很无奈,很痛苦。唉,到时候尽人事,听天命吧。”
接下来,我俩互视一眼后,各自低下头,想着心事,不再说话。大约两个小时后,救护车来到了海沙县旺角村的事发现场。
救护车刚一停下,就有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跑了过来。这个男子跑到我们身边,立即急促的说道:“哎呀,真是急死了,总算把你们盼来了。你们带上担架,跟我到前面近的地方去,一旦控制住她,就赶快弄到担架上,送到医院。”
“你是谁?这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田菲瞪了中年男子一眼,面色一肃,开口问道。
“嗯,我是这个村的村长,就是我打的急救电话啊。现在的情况是,那个疯女人把塑料桶里的汽油全部浇到了自己身上,威胁着要求施工方撤离,并且放回她的人,否则她就****。”男子一边指点着我们拉着担架车,跟着他往前面走,一边生气的说道。
我抬头向前方望去,只见前方十几丈远的地方,有一座有些破旧的房屋,屋子周围一片狼藉。房屋周围的围墙已经被推到,房屋的一角似乎是被什么重物砸脱了一块,距离房屋几丈远的地方,停着一台挖掘机,看起来砸脱屋角的东西就是这台挖掘机了。在稍远的地方,杂七杂八的站着许多人,这些人男女老少均有,三三两两的说着什么,并不时的向房顶上望去。
顺着这些人的目光,我也不由得向房顶望过去。这时候,我才发现,房顶上站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穿一身灰不拉机的衣服,看不出是什么质地,头上是齐耳短发。此时,她的头发以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汽油浸透,她的手中紧紧的攥着一个一次性的打火机,在她右脚的旁边,放着一个大塑料桶。
“嗯,要求施工方撤离,我能够理解。可是放回她的人,又是怎么回事儿呢?”田菲突然开口问道。
“唉,施工方给的拆迁费,她不同意,所以就纠集一些人,对抗和阻挠拆迁。嗨,也是没办法,这才把她的丈夫和几个亲友控制起来。”男子振振有辞的说道。
说话之间,我们跟着男子,推着担架车,已经来到了人群的最前方。这时候,有几个年轻男子,搬了一个简易梯子,就要往房子上靠过去。
“站住!你们再往前靠近一步,我立即点火。”突然,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叫从房顶传来,只见房顶上的女子,已经将打火机对准了自己的胸前衣服,做好了随时打火的的准备。
“好!好!好!我们退后,赵二妮,你要冷静些,有啥事情,你下来咱们慢慢商量。”带着我们过来的男子急忙大声说道,随即向那几个年轻人招了招手,让他们撤了回来。
嗨,看起来这一次麻烦了。从女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决绝的气势,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个人已经萌生了死志,这是抱了必死之心啊。如果对方不答应自己的条件,自己就会以死相拼。再看这些拆迁一方,那也是下定了必拆的决心,也是不准备妥协的。
我该怎么办?故意整出点动静,吸引这个叫做赵二妮的女子注意,然后,趁着对方视线望过来的时候,出其不意的施展魔心眼功法,控制其意识,将其救下来?不过,这个方法有些冒险。对于一个萌生死志的人,其意识往往是极其坚定,以我现在的功力,能不能对其造成影响,还尚在两可之间。不仅如此,退一步说,就算现在侥幸的救了下来,她的目的没有达到,那以后呢?我总不能把她变成个傻子吧?
扭头望了一眼田菲,只见这家伙正一脸不忍的望着房顶上的赵二妮,眼眶红红的,眼睛里竟然是一片潮湿。丫丫的,罢了!我安小妍今天就拼一把吧。我咬了咬牙,就要迈步向前走去。
“呵呵,安医生也过来了,好巧呀!”就在我刚要迈步的时候,随着一声轻笑,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了我的面前。
“啊?区前辈,怎么是您?您不是忙着。。。。。。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再一次看到那个瘦小的身影,感受到他那和蔼可亲话语,我的心里不禁一暖,就连说话也有些结巴起来。
“呵呵,小丫头看起来又有精进啊。莫非短短时间,你又有奇遇?看来你就是那天佑之人。留给你的东西收到了?”区老者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问道。
“嘿嘿,幸有所得,东西我已经收到了,小女子在这里谢过前辈厚赐。”我冲着对方嘿嘿一笑,笑声答道。
目光在周围众人身上扫过,然后望了望房顶上的赵二妮,区老者向我招了招手,使了个眼色后,向人群外走去。
看了赵二妮一眼,我凑到田菲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跟着区老者身后,来到距离人群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看到四周的人们都已经被房屋周围的争执所吸引,没有一个人关注我俩的时候,区老者叹了口气,神色肃然的开口了。
“唉,紧跑慢跑,还是来晚了几天,看来这个事情没法善了了。”区老者的语气里满是悲凉之意。
“啊?莫非前辈知道这里的事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奇怪啊,这老头不是跑出去破解柳子舟的局了吗,怎么来这里关注这件事情呢?莫非这件事和那个柳子舟也有关系?
“呵呵,这件事情,说起来有些长,我慢慢说,你慢慢听。反正现在这里的事情,我插不上手。你虽然是天纵之资,但是尚未长成,即使出手也只能是添乱。”区老呵呵一笑,缓缓地说道。
“前辈过誉了,晚辈惭愧,愿聆听教诲。”我恭敬的向对方颔首为礼。
“哈哈,小丫头真会说话。搞建筑,改善人们的居住环境,使人们生活的更加美好,这原本是一件好事。那我问你,搞建筑最需要的是什么?”区老哈哈一笑道。
“那自然是土地了。”
“对头,就是土地。土地上的房屋对于搞建筑的开发商有用吗?”
“呵呵,前辈说笑了。土地上的所有建筑物,对于开放商来说,不仅没有用,实际上就是一种负担。”
“对头,所以附近一个县在搞拆迁时,按照农村居民的宅基地面积进行房屋兑换,而其上面的建筑物,根据评估给予补偿。这样一搞,那个地方没有拆迁前乱建的,开发商满意,村民也没有多大意见。你知道这里是怎么搞的吗?”几句话介绍了外县拆迁补偿的事后,区老话锋一转,问道。
“我从来就没有关注过这些事情,哪能知道啊,还请前辈赐教。”我谦虚的道。
“哈哈,这地方搞的很有意思啊,他们是按照房屋面积进行的兑换。这样一来,许多人家在拆迁前就开始大兴土木,大部分都把平房整成了楼房,有的甚至建成了四层楼。这个赵二妮家里条件相对差一些,所以暂时没有能力扩建,结果到拆迁时,周围的人家都赔了一二百万,而他们家,和别人同样大一块宅基地,才赔了十几万,所以就闹了起来。”区老者哈哈一笑接着说道。
“呵呵,那这样说来,也怪不到别人啊,她没有盖,又怎么能够嫌弃人家赔的少呢?”
“你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你想过没有,她的宅基地的使用权是永久的,如果她将来手头宽裕了,还是可以盖成楼房的,这样,她的孩子们也就有地方住了。可是如果让她用在这里盖楼房的钱,出去买房子,那又怎么够呢?再者说了,你盖了楼房,再让开发商拆了,这本身不是一种极大的浪费吗?实际上,这就是对财富的一种浪费。”说到这里,区老者停了下来,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路。
过了片刻后,区老者抬起头来,“一个社会,无论他多么富裕,对于资源和财富的浪费,都是极其可耻的。这个地方的补偿办法,就是鼓励人们在浪费,在糟蹋人类原本不多的资源。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对此很是不理解,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了一条线索,这才找到了它的根源。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