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凡盛这才虚软的晃了一下身体,险些没站住。
“利先生!”保镖见他神色不对,立刻上前扶住他。
利凡盛的脸色惨白,漆黑的眼瞳仿佛是没有星辰的夜,空洞又麻木。
他明明算准了,自己说那些话依景恬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会管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回去了?
她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回去呢!
“立刻回A市。”景恬出事,沈维霆肯定会把她送回A市的医院救治的。
“是。”
外面的保镖各就各位,分别上车后,火速朝A市赶。
在他们刚离开十分钟后,沈维霆的人就找到了这里,他们看着地上还留有的车轮痕迹,确定之前这里有人。
看了看四周,却遗憾的没有发现电子摄像头,只能回去找天网了。
原路返回时,他们与慕邵东的人碰头,双方立刻离开。
等到他们离开没多久,另一批人才从山的另一侧急匆匆的跑过来,望见这一地的残疾,与还鲜艳着的血迹。为首的人身材纤细,望见这一幕却不觉得害怕,反而立刻冲了过去,五官逆光,阴暗成影。
“老板,我们的人好像被解决了。”身后的人看到这一惨景,冲着那人的背影说道。
“在这里接应我们的人是谁?”那道背影望着一地的鲜血,心头不知名的感到害怕。
后面的人交头接耳后,另一个人上前回答:“好像……好像是之前跟您私下见过面的那位景先生。”
前面的人听闻景先生几个字,骇然回眸,靓丽的眼睛里浮现了股股震惊:“你说什么!”
那人被她的眼睛所惊,不禁垂下视线,低声答:“今天我们的人手不够,所以……所以他主动请缨时,我才……没有……没有拒绝。”
那双靓丽的眼睛勃然一瞠,怒火与恐惧仿佛一只只将它拽入深海的触手,几欲让她窒息。
但是她却不能激动,眼下目的没达成,反被利凡盛算计,她身后的人当中肯定有内鬼。
沉思了片刻后,她的脸色恢复到了正常颜色。
“我说过今天的行动只用自己,到时候我会把这件事跟张先生说,你自己清楚会有什么后果。”
“是。”那人点头,犯错就得受罚,他很清楚。
夜色安寂,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吞噬了整个天空,连往常经常看到的月亮都不见了踪影。
在这片密不见风的黑暗中,最近的医院彻夜通明,所有医生与护士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忙碌,以及心惊肉跳的抢救。
他们这里说是医院,其实只是一个区卫生院,医疗设施与救助经验都不及市区医院那么专业及丰富。这里最严重的就诊就是骨折,但是都是极少遇到的,惯见的还是一些发烧感冒之类的小病。但是这次送来的人却不是小病。
女的昏迷不醒,脑部与背部被中创,不知道会不会有内腔积血。男的更是严重,浑身是血不说,伤口更是多不胜数。仿佛是被某种重型机器绞碎,且从阎王爷手里抢下来的一样。
面对这样超乎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就诊,值班医生果然找来了院长,但是院长年事已高,也无法胜任那么高强度的救治。
可是守在外面的人一个个跟煞神一样,感觉只要他们说救不了他们,就会被杀了。
然而时间就是生命,他们不敢懈怠,更不敢擅自动手。
沉思再三,在抢救室内呆了半个小时的院长,沉了一口气,转身朝外面走去。
手术室外,安静而空挡的走廊上,沈维霆一张脸呈现出心力交瘁的苍白,如玉无瑕的眉目仿佛被千层冰霜覆盖着,冷得沁人。
他不敢坐下,怕身心会被凝滞的空气锁紧。只能沿着走廊来回走动,试图缓解渐近崩溃的心跳。
阿金看着这样的沈维霆,心里也不好受。从他们追踪景恬,到找到她直至爆炸的发生,一切都太巧合,而且精准。
仿佛他们从一开始就落入了某人精心谋划的陷阱。
可是他清楚眼下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爆炸是在他眼前发生的,而且还是他亲自动的手,此时此刻他的心已经承受到了极限,随时会崩溃。
这时,他注意到手术室里面传来了动静,在门上传来动静时,他立刻出声叫他:“三少。”
听闻声音,沈维霆凝目回头,便就见手术室门被打开。一个头发花白,面含内疚的老人走了出来。
沈维霆看到他的表情,心突然作疼,像是有一把刀狠狠插在了上面。
院长被沈维霆那双过于黑暗的眼睛震骇,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这位先生,女病人的伤情相对较轻,刚才照了片,体内尤其是胸腔有积血,而且肋骨有两处骨折,腰椎也有轻微骨折,必须尽快进行开胸手术。但是男病人伤势极重,除了大腿肌腱断裂外,整个腰椎也严重骨折,而且他身上多处撕裂,失血严重,如果不尽快送到更好的医院救治,可能就撑不住了。”
“那你们该动手术就动啊,跟我说什么废话!”沈维霆瞠目,又怒又怕。
“先生,请您冷静点。”院长恳切的解释:“我们也想动手术,但是很抱歉,我们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可能没有办法做那么大的手术。”
“你说什么!”沈维霆失控了,伸手提起了他的衣领,将他生生拽了起来。
“三少,您冷静点。”阿金见沈维霆完全失控,立刻上前阻止。
院长满脸歉意:“对不起,我也不愿意耽误病人宝贵的生命,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我已经安排我们最好的两个医生开始为两个病人处理伤口,并做好了陪同救护车赶往市区的准备。两个病人必须立刻送往技术更好的医院,请你慎重考虑我的建议。”
沈维霆听完了他的解释,整张脸瞬间扭曲了,心里怒极恨极,却又偏偏不得其解。
阿金保持着理智,提醒沈维霆:“三少,我们不能耽误时间了,必须尽快让夫人和景先生转院,否则……”
沈维霆这才不甘的放下了院长,艰难的点头。
院长朝阿金颔首,随即又朝手术室走去。
这时,他们的人也前来跟他们汇合。阿金立刻安排他们去前面开路,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这里到市级医院的路全部清出来。
所有人出动。
沈维霆听着阿金的安排,这才从失控中清醒,将自己已经偏离的神智拉了回来。
他感激的望着阿金,将手重重的放在他肩上。
这样的力道,这样的重量,阿金知道它的含义,冲沈维霆肯定的点头。
十分钟后,带着呼吸面罩的景恬与景意被同时推送了出来,因为景意的伤势很重,所以在搬运上车的时候所有男士都在保驾护航。
为了有更多的空间救治病人,景意与景恬被分别放上了两个救护车。
三分钟后,两辆救护车同时出发,沈维让阿金去了景意的救护车,他则跟着景恬的车走。
因为他们的人在路上强行清扫了路障,所以救护车走得畅通无阻。
景恬的心跳不平稳,医生不敢掉以轻心,一直在关注,发觉不对立刻进行抢救。
沈维霆看着面色惨白,几乎没有什么生气的景恬,心痛如绞。
这时,一直昏迷的景恬突然动了一下嘴角,同时眼睛也在抽动,像是要醒了。
沈维霆见到后,立刻扑了过去,趴在她耳边轻唤她:“宝贝,宝贝……”
景恬的意识很模糊,耳畔的声音也不是很清晰。她的意识停留在了爆炸发生的那一幕,她清楚的记得自己被景意牢牢压住,紧紧的护在了怀里。
她迷离的睁开眼,望见一束晃眼的白光,本能的眨眼来适应。
这时,沈维霆的脸出现在了她的上方,那张脸没有血色,布满了恐惧与害怕。她看到沈维霆的嘴在动,望着她的眼神温柔中又含着极深的痛苦。
听了好一阵才听清他在叫自己,宝贝。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露出这个表情,抬手将去摸他的脸,但是手臂却抬不动,仿佛失去了控制。
“维霆……”她努力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低若蚊音。
沈维霆听不见她说什么,但是看她动了嘴唇,认出她是在叫自己,立刻点头,仓皇又激动地回应:“我在,我在。”
他想握景恬的手,但是上面有太多的伤口,让他不敢下手,只能轻轻捏住她的手臂。
“爸……爸…”景恬想知道景意的情况,所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大声。
沈维霆听到了她的声音,表情一僵,捏住她手臂的手无意识的松开。
景恬见沈维霆表情不对,支起脑袋想要问,但是刚一动整个脑袋突然爆烈般的疼了起来,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立刻化作了一团扭曲的光雾。
沈维霆见景恬要起身,刚伸手拦就见她脸色一僵,整个人立刻就闭上了眼,再度陷入昏迷,当即痛呼:“景恬!”
这时旁边的心电仪发出急促的警报声,尖锐得让这里的人都闻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