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飞鸿气结，拳头暗暗握起，蓄势待发。
对东方不败来说，最畅快的事莫过于欣赏贾襄奚落情敌。是以，此时此刻，他的心情相当之好。“本尊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方盟主。”东方不败笑悠悠地开口。
方飞鸿冷哼一声，道：“你我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这一点我同意，不过这件事不是你我之间的事。”东方不败笑道：“我只想请问方盟主，为什么有些人对自取其辱这一类的事格外的情有独钟？”
方飞鸿又重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知道！”
“我看你似乎很精通此道啊。”东方不败秉着‘语不气人死不休’的心态，继续说道：“难道你的那些自取其辱的行为，都是潜意识里的？听过天生愚钝的，被听说过天生无耻的啊！”
方飞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呼吸也越来越重，但他依旧强忍着怒气，没有发作。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能生气，一生气，就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让他们有机可乘。“小人才会逞口舌之快。”他冷冷地说。
东方不败笑道：“不错，本尊是个小人，所以干起暗箭伤人的事来，异常的顺手。”
方飞鸿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只听身旁的华子云一声惨叫，跌倒在地。
“三哥！”华子清惊呼一声，立即跑过去将华子云扶起来。
“哺——”华子云吐出一口血来，血呈黑色。
“三哥，你没事吧？”华子清一面用身体将摇摇欲坠的华子云托在身上，一面对东方不败说道：“我三哥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暗箭伤人？”
“因为我是小人，不暗箭伤人，就名不副实了。”东方不败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不是！”华子清拼命的摇头，年轻而稚嫩的面庞上满是倔强和笃定，“我们是朋友，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绝对不是！”
面对华子清那近乎于苛责的信任，东方不败的眼底闪过一丝动容，但很快又消失在一片冰冷之中。“你还没有资格做我的朋友。”他道。
听到这句话，华子清怔住了，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受伤，无法接受现实。
贾襄不是心软之人，尤其是对敌人，但此时见到华子清的表情，竟也不禁升起了同情之心。在帝王之家，能拥有那样一双纯洁的眼眸的人并不多，她实在不愿看到这双眼眸，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被现实击败。“正因为你三哥与我们无冤无仇，东方不败才要伤他。”贾襄解释道。
“为什么？”华子清不懂。
贾襄不答反问，“换做是你，如果一个与你无冤无仇的人却带着人来围攻你，你会怎么做？”
“杀了他……”蓦地，华子清恍然大悟，随即又惊恐万分地望着东方不败说道：“三哥只是一时糊涂，求你饶他一命。”
“只怕一时糊涂的人不是他吧。”东方不败冷冷地看了东方王一眼，又道：“我也没想取他性命。不值钱地命，取来只会降低身份。”
听到兄长无性命之忧，华子清大松一口气，向东方不败道过谢之后，便扶着华子云走进屋内。
与其余人不同，方飞鸿关心的却不是华子云的性命，而是东方不败的武功。“三个月不见，没想到你的武功进步的这么快。”他道。
东方不败轻笑一声，脸上尽是嘲讽之色，“你没想到的事情多得很。”
“是吗？”方飞鸿冷笑道，“就算你的武功大有长进，但此时此刻在弓箭手的重重包围之下，你又多少自信能够毫发无损的带她逃出生天？”
方飞鸿没有夸大其词，纵然东方不败的武功再高，他也只是一个人，只有一双眼，在顾及贾襄的安危的情况下，无法一面与方飞鸿奋战，一面还提防四面的弓箭手什么时候会射来一箭。
不过，东方不败何等聪明的人，方飞鸿都能够想到的事，他又怎会忽略？
“你又有多少自信能够让东方王坚定立场与我为敌？”东方不败说得甚是漫不经心，嘴角挂着一抹不可一世的桀骜，犀利的眸光似笑非笑地睇着东方王。
方飞鸿也看向东方王，希望能够得到一些信号，来确定他们依旧是合作关系。
东方王避开两人的目光，犹豫不决。
华子清道：“父王，您还在犹豫什么？三哥现在身中剧毒、吐血不止，再没有解药，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云儿……”东方王抬起眼看向华子云，眼中满是挣扎。
只这一眼，贾襄的心便沉了下来，暗暗捏了一下东方不败的手，不动声色地与他对视一眼：此路行不通。
果然，很快东方王便道：“云儿，东方不败是大魔头，是大业王朝的祸害，今日若不除掉他，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你……你就当为国捐躯吧。”说完，把头撇到一边，不再看华子云与华子清。
方飞鸿大松一口气，高声道：“王爷果然深明大义，方某佩服，佩服！”
好个‘深明大义’，无耻果然是没有底线的。贾襄在心底冷笑。
东方不败则大笑道：“王爷竟不惜牺牲自己儿子的性命也要除掉我这个大魔头，真教人受宠若惊！我东方不败自为祸江湖以来，碰到的‘正义之人’不计其数，其中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的人见过不少，但像王爷这样不把儿子的性命当回事的人，还是头一回遇到。长见识了。”
东方王的脸上跟变戏法似的，一阵青一阵白，热闹极了。
华子清大声质问，“父王，东方不败与我们东方王府无冤无仇，您为了杀他牺牲三哥地性命，值得吗？！”
“闭嘴！”东方王呵斥道：“带你三哥下去。”
“父王……”
“下去！”
华子清无奈，只好扶着华子云退下。
“王爷不必内疚。儿子死了一个还有三个，就算四个全死了只要自己不死，也还可以再生。但是皇位只有一个，失去了这次机会，就没有第二个机会了，所以王爷的选择是明智的。”说这句话的人，是贾襄。
是以，东方王的脸上只剩下一个颜色——惨白。
正文第一百一十五章：斩杀武林盟主
东方王冷声道：“你可知道，太聪明的人，一般都活不长。”
“这样么？”贾襄笑着挑起左半边眉毛，道：“我倒没有看出来，王爷竟是绝顶聪明之人。”
东方王勃然大怒，“你敢咒本王短命！”
贾襄笑道：“王爷哪里的话。我是在称赞您头脑聪明，至于短命不短命，那是您自己说的。”
“你……”东方王气结，食指指着贾襄发颤，半晌，气恼地一挥手，高声道：“弓箭手听命，射中反贼一箭，赏银一百两！”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骚动起来，弓箭手皆跃跃欲试，眼中露出贪婪之光。
贾襄侧头冲东方不败笑道：“一箭一百两，真好赚。等你摆平他们之后，我射你几箭，如何？”
“……”东方不败回以无奈的目光：夫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这样，实在太太不仁道了。
贾襄又道：“你放心，我虽然不懂武功，但是各种医典古籍看的也不少，哪些地方刺得，哪些地方吃不得，我心里有数，一定会避开要害部位。”
“……为夫的浑身上下都是要害部位，刺不得。”东方不败坚决不当箭靶子。
贾襄道：“可是一箭一百两呢！不赚太可惜了。”
东方不败无语问题，“夫人，谈钱伤感情，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怎么放倒眼前的人吧。”
“放倒他们是你的事。我是商人，只懂赚钱，不懂杀人。”贾襄顿了顿，又不死心地喃喃道：“一箭一百两……”
东方不败扶额，很是无奈地说道：“要多少钱才能让你忘掉这码事？我给，你要多少我给多少。”他虽然比不上她富有，但还不至于差到‘出卖肉体’赚钱的地步。
“我不缺钱。”贾襄对他的银子不感兴趣。
“那你为何总惦记着这事？”
“我只是……享受赚钱的乐趣。”
是享受拿箭扎他的乐趣吧！东方不败哭笑不得，她果真对拿他寻开心这件事异常的乐此不疲，不分场合、不分观众。
罢了、罢了，摊上这么个特立独行的妻子，就当是上辈子欠她得，这辈子注定被她鱼肉。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贾襄的话震住了。爱财如命、薄情寡义之类的词源源不断地从众人脑中冒出来。更有甚者，认为她脑子有毛病。
方飞鸿则狂笑不止，“哈哈哈哈，东方不败，原来在襄儿心里你也不过只是赚钱的箭靶子而已。”
东方不败却一脸死心塌地、无怨无悔的痴情汉模样，悠悠说道：“能够当她的箭靶子，也是一种福气。”
听到这句话，贾襄的嘴角隐隐抽了两下。她怎么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悍妇？而他则是被她当盾牌使的受气倒插门女婿……
东方不败的话也让在场众人大跌眼镜，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气势嚣张的日月神教教主么？
方飞鸿冷哼一声，道：“只可惜你的福气到头了！”语毕，方飞鸿朝东方王使个眼色。
东方王立即心领神会，一声令下：“放箭！”
顷刻，箭雨纷飞，带着绝命的美。
东方不败左手搂住贾襄，右手以掌击落呼啸而来直逼面盘的冷箭，然后旋身飞起。这时，从四面八方射向他们的箭忽然转变方向，咻地一下射中发箭的弓箭手，没有一根箭落空。
东方王大骇，急忙道：“继续射！”
第二批弓箭手上，引弓拉弦。
东方不败抱着贾襄飘然落地，眼底闪现一抹冷绝，脸上却无比平和地说着：“我劝你们还是把命留到战场上，就算是马革裹尸，也不负这一身的盔甲。”
众弓箭手闻言，拉弓的手有了少许的松弛。心中开始踌躇起来。对方是武功高强的日月神教教主，就凭手中普通的弓箭想取其性命是天方夜谭。只怕还未伤及其毫发，自己就已命丧黄泉，一如躺在自己脚边的战友。
东方王见形势不妙，立即叫道：“别听他妖言惑众！给本王射，射中一箭，赏银一千两！”
悬赏花红提高，最先做出反应的贾襄。“一箭一千两，这笔生意越来越划算了。”贾襄兀自感慨，全然无视身侧绝世美男的俊颜已化作焦炭，继续说道：“你就让我扎几箭吧，反正你武功高强，扎几箭也死不了。”
东方不败望天，敢情他练就一身好武艺就是为了让她扎着玩顺便换银子的？
众弓箭手被贾襄的话惊到了，一时忘了对东方王的提高奖赏做出反应，皆愣在原处一脸茫然。
东方不败见状立即一跃而起，抱着贾襄飞向屋顶。
“想跑？没那么容易！”方飞鸿紧随其后，追上去。
东方不败压根就没打算逃跑，上屋顶，只不过是为了给贾襄寻个安全的地方。王府的房屋与平民百姓家的不一样，主建筑的屋顶上会加修两条长啸九天的飞龙，各据一端，意在王府子孙世代受天子庇佑。东方王与梁王一样，是先皇的胞弟，所以屋顶上的龙格外巨大，龙头距离屋顶的垂直距离有八九米，龙口大张，刚好容得下一个人。
东方不败将贾襄放进龙口之后，便飞身迎向方飞鸿。
一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生死决斗，姗姗来迟。
与此同时，贾襄侧身坐在龙唇之上，一手往上扶着龙角，一手往下抓着龙须，两腿悬在空中，目不转睛地盯着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看似悠闲，手心却沁出了冷汗。
而另一边，东方王心中挣扎不已。想射杀贾襄，却又怕射偏，不敢轻举妄动。飞龙是王府的命脉，毁坏飞龙，等于毁坏王府的前途。万一弓箭手不长眼，射中了龙身，后果不堪设想。但是，放过贾襄，他心有不甘！
就在东方王天人交战之际，大世子华子岳突然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父王，让儿臣上去取她人头！”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了，不能从远处射杀，可以近身取其性命！东方王大喜，道：“好，此人不除，为父难消心头之恨。你就代替为父除去这一心腹大患。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注意，不准让血滴在龙身上，更不能碰坏它。”
“父王请放心，儿臣会小心的。”华子岳领命飞上屋顶，落在贾襄身后。他的武功虽然不高，但是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贾襄很清东方飞龙之于王族是何等的重要，是以有恃无恐，一点也不担心有人会趁东方不败分身法术对她下手，加之此时一颗心全挂在东方不败身上，所以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
而东方不败也同样笃定东方王不会对坐在龙口的贾襄下手，所以一心一意与方飞鸿对决，没有注意后方的情形。
华子岳面目狰狞，冷冷地仰头看了贾襄几秒，然后亮出长剑，飞身刺出，一代红颜眼看就要香消玉殒。忽然，一声惊叫响起——
“大哥，不要！”
贾襄循声侧头看去，只见华子清正站在地上，一脸惊恐地望着她的身后。贾襄回头看去，只见一道极其刺眼地亮光闪过，闪得她下意识地眯起眼，随即看清那是一柄长剑，正锐不可当地朝她飞来。
毫不犹豫地，贾襄双手一松，往下跳。
华子岳一剑刺空的同时，还未来得及收身着地，只觉咽喉一痛，真气瞬间被抽空，重重摔倒在屋顶上，正面朝上，喉咙上赫然插着一柄龙头宝剑。
是青龙！贾襄一眼便认出了那柄剑，立即回身看向东方不败，只见他依旧与方飞鸿打得不可开交，仿佛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华子清大叫一声，立即飞上屋顶抱住华子岳的躯体，“大哥，大哥……”
“四……四……”华子岳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想说什么，却终究只连发两个‘四’字，两眼一翻，断气。
“大哥——”华子清抱着华子岳的尸体失声痛呼，那双清澈的眸子，一瞬间染上了血色，再也无法纯洁。华子清又绝望而不敢置信地喊了几声‘大哥’，然后猛地看向下面的东方王，狠狠地、用力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怨恨。
这道来自亲生儿子的怨恨目光，如一柄利剑，插入东方王的心里。三子身中剧毒，长子血溅三尺，而最小的儿子又满眼仇恨……
忽然，东方王觉得自己很可悲、很可笑，皇位，就为了一个皇位，妻离子散、众叛亲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东方王仰头大笑，那笑声苍老而悲恸，与哭没有什么两样。
贾襄闻声看去，然后轻叹一声，道：“他已经崩溃了。不管你怎么恨他，他都不会再有感觉。”这句话是对华子清说的。
华子清闻言眼眶一湿，不禁痛哭，“父王……”
东方王疯了，弓箭手也都纷纷收起弓箭，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有了时不时冒出来的乱箭碍事，东方不败很快占尽上风。
随着东方不败的一声“青龙归位”，青龙神剑像瞬间有了生命一般飞过去。
剑人合一，所向披靡。
方飞鸿没料到剑人合一竟会让东方不败的杀伤力增倍，躲避不及，肩头吃了一剑，血流不止。方飞鸿倒退几米，立即封住伤口周边的穴道。再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锋利的剑尖。
“看来，东方不败的光荣事迹里，又要添一笔‘斩杀武林盟主’了。”话一出口，东方不败便运气推出青龙，直捣方飞鸿的咽喉。
忽然，一抹绿色的身影将方飞鸿撞到一旁，挡下了东方不败的这一剑。
正文第一百一十六章：贾襄重伤
方飞鸿惊魂未定，回头看去，立刻大叫道：“水儿！”
剑刺中了林水儿的眉心。林水儿倒在地上，一面将手伸向方飞鸿，一面道：“走……快走……”
听到林水儿的话，方飞鸿竟没有片刻的犹豫，飞身逃走。
“该死！”东方不败低咒一声，不爽地看了林水儿一眼，飞身上屋顶。“你没事吧？”他问贾襄。
“没事。就是右腿好像使不上力气来了。”贾襄道。
东方不败闻言连忙蹲下检查她的右腿，随即又咒一声，“该死！”
贾襄一脸莫名其妙，“你以前没这么暴躁的。”
东方不败闷闷地说，“以前是以前。”现在他只想骂人，非常想。让方飞鸿那败类逃走已经够郁闷了，她竟然摔断了右腿还跟他讲没事！要不是华子清的惊呼让他及时使出青龙将她救回，东方王府此时已血流成河。
贾襄虽然不懂东方不败为何会突然变得这么奇怪，却感受到了他的怒气，是以，非常明智地选择了顺从。
东方不败面无表情地抱起贾襄，居高临下睥睨东方王府众人，冷声道：“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否则，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杀一双。”语毕，转身要走。
“等等。”华子清喊住他，道：“我们做一个交易。我说出你的身世，你给我解药。”
东方不败只当没听见，头也不回地一跃而下离开东方王府。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回到贾府别院，替贾襄包扎好右腿后，东方不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兴师问罪。不过他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冷冷地站在院子里，浑身散发着杀人般的戾气。
虽然东方不败一个字也没说，但是在夺命罗刹心里，他已经把什么都说了，余下的，就是等着他们负荆请罪。
教主遭伏击，他们救驾来迟，理应问罪。尽管事出有因，可来迟了就是来迟了，没什么好说的。
九人现身，一字排开单膝跪在东方不败身前，齐声道：“属下有罪，请教主责罚。”
九人面容苍白、衣衫破烂，棍伤遍布全身，血迹斑斑，简直就像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惨不忍睹。
东方不败虽然早料到他们的缺席必然有原因，但是此时此刻看到眼前狼狈不堪的九人，也不禁大吃了一惊。天下九州夺命罗刹之中，随便挑一个出来在江湖上都难逢敌手，更别说同时打败他们九个了。更何况天下间能破夺命罗刹阵的，还在世的，除了他东方不败之外，再无第二人。怎么会有人将他们伤到这种程度？
见到部下如此，东方不败再大的火也灭了。看着伤痕累累的九人，东方不败只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是谁？”敢伤他日月神教的人，就要做好偿命的心理准备！
夺命罗刹之首追魂回道，“是少林寺的和尚。”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恨意，好似想立刻将全天下的和尚杀个片甲不留。夺命罗刹个个内向，恐于与人交际，情绪鲜少外露，这是追魂头一次在人前流露自己的情绪，也是他头一回，不为教主、不为任务，打心底想杀人。
听到追魂的回答，东方不败沉吟了半晌，道：“不可能。少林寺的那帮臭和尚，没这么大的能耐，我与他们交过手。”
“但是他们使的全是少林寺的武功。”追魂道：“你与夫人走进王府后，我们就按你的吩咐守在王府外，准备时刻接应，可没过多久就出现了九个和尚，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弥勒佛面具，所使用的武功皆是少林寺的上层绝学，武器统一是少林寺的法杖。”
依追魂所言，此事是少林寺所为无疑，但是东方不败总觉得此事大有蹊跷，少林寺若有如此高手，当初十八罗汉打不过他时，不可能不出来援助。“除此之外，还有没有什么特征？”东方不败问。
追魂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道：“有！他们九个，仿佛有无尽的体力和生命，不管我们怎么打，都打不死……”说到这儿，追魂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满面惊诧，“难道是……尸魂！”
东方不败的想法与追魂的一样。打不死的，只有尸魂。
尸魂是一种巫术，操纵者利用意念操纵死尸，将其变成杀人的工具。
如果说尸魂所使用的武功都是少林寺的上层绝学，那么，那个幕后操纵者必然对少林寺的武功了若指掌。
可少林寺的那帮和尚，虽然一向与日月神教水火不容，但是他们清高又迂腐，如果要打架，一定会先下个战书约定打架的时间和地点，并昭告天下‘我们要打架了’，然后再坐等对方赴约，而不会使用尸魂这么阴毒的手段暗中作怪。这件事一定不是少林寺做的，但尽管如此，少林寺也脱不了干系，因为少林寺的上层绝学，从不外传。
看来在去昆仑山之前，先得上少林寺一趟了。
好在昆仑山位于少林寺的西边，算起来也不会饶多少路，不然某人又要喊‘舟车劳累’了。
想到贾襄，东方不败就气不打一处来，腿都摔断了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是不知道疼还是不知道怎么喊疼？！
“下去疗伤，这两天不用来站岗。”说完这句话，东方不败转身走进房内。
东方不败的语气一点也不温柔，可九人却被感动的一塌糊涂。早知道受伤之后教主会变得这么有人性，他们以前就应该经常受伤……改天想罢工的时候，就集体互掐好了。
东方不败坐在床前，静静地、专注地凝视着熟睡中的贾襄，忽然觉得老天也有开对玩笑的时候。他做梦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如此的珍惜自己的这条命。一直以来，他不求长命百岁，但求活着的每一刻都随心所欲。他从不管自己有没有生命危险，只要是他想做的，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一定要做。对以前的他来说，多活一天，就是赚了。
可自从遇见她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要随心所欲，也要长命百岁。他要为了她，为了他们的将来，珍惜自己的命。尽管身边多了一个她之后，活命似乎越来越艰难了。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那么固执，一定也会固执的与他共赴黄泉吧。
有她在，是天上还是地下，都无所谓。
东方不败想着想着，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温柔地替她把脸颊上的秀发轻轻拨到耳后，抚着她的眉，眼底是说不出的柔情。
与此同时，东方王府内，一派死气沉沉。
东方王疯了，大世子死了，二世子远游在外，三世子身中剧毒，只剩一个能主持大局的人——年仅十六岁的四世子华子清。
管家疑迟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四爷，怎么安葬大爷？”
华子清安静地站在华子岳的棺木前，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道：“按藩王礼仪下葬。”
“可是王爷还在……”
“他那个样子，与死了有什么两样？！”华子清的语气异常的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管家打个寒颤，连忙点头道：“是，我这就安排下去。”
管家走后，华子清继续在华子岳的棺木前站了半晌，然后转身阔步朝对面的贾府别院走去。
三哥，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华子清在心中暗暗发誓。
“小姐有吩咐，今日不见客，世子请回吧。”门房拦住不请自来的华子清。
华子清厉声道：“让开。”
门房被华子清的态度惊到了。东方王府的四公子是出了名的厚脸皮，不管被谁拒绝，都会嬉皮笑脸地软磨硬泡。由于住对门，门房与他打过几次交道，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面沉如雪，像换了个人一样。
趁门房发怔，华子清侧身从他旁边走进贾府，直奔贾襄的卧房，一路畅通无阻。
华子清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外，大声道：“我向你们保证，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绝不对罗夜离伸出援手。”
房内，东方不败正担心贾襄会被华子清的声音，打算出去与他单独谈判，却见贾襄睁开了眼。
“你醒了。”东方不败道。
“嗯。”贾襄伸出手，“帮我一把。”
东方不败不动，道：“躺着好的快。”
贾襄道：“我的腿是躺着的。”
“……”真不知道她脑中哪来的那么多歪理。东方不败拗不过她，扶她坐起来，顺手拿起一个枕头放到她身后当靠背。
贾襄满意地笑了笑，道：“让他进来。”
东方不败很想说这件事我来处理，可她都已经坐起来了，还指望她袖手旁观？
东方不败很不爽地把门打开，闷声道：“进来。”
华子清走进房，见贾襄坐在床上，面色很差，猜到她必然是从龙口跳下去时伤到了，便低声道：“对不起。”
贾襄道：“不用，做错事的人不是你。”
“但他们是我的父兄。”华子清沉默了片刻，又道：“我会替他们赎罪的。东方州城的难民我会好好安置，保证他们最起码不会被冻死、饿死。罗夜离造反，我也不会出兵援助。只求，你们放过我三哥一命。他也只是听我父王的命令办事。”
贾襄闻言看向东方不败：这件事你说了算。
东方不败没好气地看了华子清一眼，道：“我早说过，不值钱的命我不要。但是我虽然不要他的命，但是他必须留下一双腿。”
华子清大惊，随即又平静下来，道：“多谢。”三哥犯在东方不败手上，能保命已是万幸，还苛求什么呢？
东方不败又道：“你可以走了。”
华子清楞了一下，又道了一声多谢之后，转身离去。走到门口，他忽然又回头对东方不败说道：“你的亲生母亲不是魅月仙子。”
东方不败有心事。
自从那日华子清留下‘你的亲生母亲不是魅月仙子’这句话之后，东方不败看起来就有些心不在焉，一连大半个月都闷闷不乐的样子。这让贾襄很担心。但她又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干着急是最折磨人的。
贾襄正想着，一抬眼便见东方不败走进院内。
“在做什么？”东方不败尽可能让语气显得轻松。他知道她在替他担心，但他现在不想谈那件事。
贾襄冲他笑了笑，道：“晒太阳。现在这种季节，难道出一回太阳，我要一次晒个够。”
“金陵也如此吗？”东方不败问。
贾襄反问：“你不是经历过？”
“是啊，差点忘了，上一个冬天是在金陵过的。”东方不败的语气有些感慨万千。
转眼时至深秋，再过些日子一年就又过去了。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说不定下一次再讨论天气的时候，他们已经白发苍苍。东方不败忽然觉得，能够在不知不觉中与她一起默默老去，其实也不错。
“笑什么？”贾襄问他。
“笑你难改奸商本性，连太阳的便宜也要占。”东方不败笑悠悠道。
“晒太阳也叫占便宜，那你岂不是天天在占我的便宜？”
“我又没有晒你。”东方不败一脸无辜。
“……可是你在我身前晃。”
“在你身前晃就叫占便宜，那如果在你身上晃，该叫什么？”东方不败一脸‘烦请赐教’的不耻下问样。
“东方不败你……”贾襄被他问得面红耳赤，狠狠地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人吃什么长大的？满脑子的不道德之事。”
“盐。”言简意赅。
“……”
此时正逢丫鬟送午餐来，贾襄睨了餐盘一眼，见分量与昨日一样是两人份，于是问道：“菜中放盐了吗？”
丫鬟是新进来的，怕极了贾襄，连忙点头道：“放了、放了，您要嫌不够还可以多放点。”
“……”当她是盐罐子？贾襄白了在一旁猛笑的某人一眼，又对丫鬟说道：“这些先放下，再去拿一份不放盐的菜来。”
“啊？”丫鬟愣住了。不放盐怎么吃……
贾襄又无比冷静地说道：“以后为东方公子准备的菜里都不要放盐，他小时候盐吃多了，现在要从良。”
从良……她就不能换个词？东方不败一阵无语，然后意有所指地说道：“不吃盐可以，从良不行。为了夫人的‘性’福生活，为夫一定要将无良进行到底。”
“你……”贾襄又瞪他一眼，“没见过像你这么……这么不正经的！”
东方不败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笑道：“那是因为你见过的男人少。”
“是么？”贾襄挑起眉毛，道：“那我以后多见几个男人，长点见识。”
东方不败一听就急了，连忙说道：“不用不用，夫人现在的见识就很好。”
“不行，一定要再增长点见识。见识都不一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在一起？”
“我的见识也不多。”东方不败立即表示他也与她一样‘见识浅薄’，心中则叫苦不迭：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吗？”贾襄很是怀疑地睨着他，道：“听你的口气，很像见识广博、阅尽千帆啊！”
东方不败悻悻地笑道：“错觉，一定是错觉。我天天忙着杀人与被杀，哪有时间阅人。”
“哐当——”餐盘打翻，碗盘碎了一地，丫鬟手足无措地望着贾襄，一面摇头一面颤颤巍巍地往后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贾襄很是无奈地白了东方不败一眼，“看你把别人吓得。”
“呃……”他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正常人’。
“下去吧。重新拿两份来。”贾襄对丫鬟说。
“是、是……”丫鬟如蒙大赦，盘子都不捡拔腿就跑。
不一会儿，饭送来了，不过送饭的人换了。
“之前那个丫鬟呢？”贾襄一面拿筷子一面淡淡问。
丫鬟正蹲在地上捡碗盘的碎片，听到主子问话，连忙回道：“她回到厨房后疯疯癫癫地，一直说‘贾府不是人呆的地方’，结果被正好路过的管家听到，就给了点银子让她回家了。”
好好一小姑娘，就这么被吓傻了。罪过，罪过。贾襄叹一口气，感慨道：“东方教主真是杀人于无形啊。”
“……”他一向那么说话，以前也没见有人被吓傻……
“明天启程去少林寺吧。”贾襄忽然说。
东方不败不赞同地皱眉，“你的腿还未完全康复。”
“我又没说要走去。”坐马车还是行的。
“……”
最后，贾襄的意见被采纳，第二日启程去少林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