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我们出发了,到了江边,只见第一班船已经到了,我让丹丹姐姐先上,我在后面跟着,姐姐的脚步轻快而敏捷。
那个小船是没有座位的,船沿上和船中间两道横撑是给人们坐的,我选了横撑 和姐姐坐着。
船上坐满了人,只见船老大手拿一根长竹篙,向水下使劲一插,小船调了头。他走向船头,两手握住划柄,悠悠地划了起来。
小船慢慢地向对岸驶去,江浪起伏,小船上下颠簸,水面离船沿大约十公分,浪花打在人们脸上。坐在船沿上的一个老头说他裤子进了水,船老大笑着说超载了两个人。
我紧紧地抓着姐姐的手,轻轻地对她说:“姐姐不怕”,姐姐点点头。
我们下了船,上了大堤向西奔去。这是要建立新的货源点。因为老在一个地方收,容易被发现。没跑多远,就来到一户人家,这家门口没人。
我在门外朝里喊:“老乡,老乡,屋里有人吗?”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他没好气地对我们说:“没有粮食了,你们走吧。”
我对他说:“叔,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执法队。”他这才让我们进了屋,我发现他家堂屋里有三袋小麦。他告诉我得要七块钱一石,我还价六块一石,立马成交。
我和丹丹姐姐每人买了四十斤,在采石加工成面粉,到达雨山菜市场已是中午十一点了。我们俩分开卖,都卖两毛一斤。直到下午一点卖完,丹丹姐姐告诉我,她赚了三块七毛钱。
由此往后,我和丹丹姐姐每天拂晓出去,午后归来,虽然钱挣得不是很多,但是生意却做出了路子。
在江心州我们有了二十多家货源老客户,在雨山菜市场,交结了很多北方籍朋友。他们说,你们有面粉,就是我们的朋友,贵两分钱不要紧,你们辛辛苦苦地,也该赚一点。
在外奔波也难免遇到一星半点的小事,这些都被我们一一克服了。
有一次我们挑着小麦,正准备走下大堤,发现在上船的地方,有五六个人在检查什么,我们赶紧退下大堤,躲藏起来。丹丹姐姐说是执法队,我推测执法队已经解散了,这是假的,是从马鞍山来的“江洋大盗”,以执法为名,公开抢劫。
这一班船我们没敢上,等到下一班船,我们发现这些人不在了,便大胆地上了船。
又一次我们到了雨山菜市场,刚歇下来,丹丹姐姐跑来跟我说:“涛涛,有一个人全要我的面粉,叫我送到他家去,行不?”
我立马回答“不行”,我去了丹丹姐姐那里,见那人二十多岁,头发蓬松,衣冠不整,面容憔悴,十有八九是个坏人。
我一听那人口音,便知是外地人,心里有了底,坚决不送。那人两手提着面粉就要走,我和丹丹姐姐拦住了他,我喝道:“放下面粉”!
那人说:“叫她跟我拿钱去”。
“混账的东西,吃我一扁担。”话音刚落,我抄起扁担劈过去。
“住手”!市场管理员来了,他问我怎么回事,我告诉他:“我们在卖面粉,这个人叫我们送到他家去,我们不送,他竟然强行把面粉拿走。你看,面粉还在他手上。”
管理员向那人喝道:“把面粉放下”!那人放下面粉,灰溜溜地走了。
我转向管理员,双手抱拳谢过。管理员说:“那个人是外地人,经常来市场骚扰,你们要注意。”围观的众人长吁短叹,各自散去。
从此以后,我和丹丹姐姐再也不分开了,我们把四袋面粉放一起,一人过秤,一人收钱。不到三小时也卖完了。是谁的钱,放谁袋里。后来感觉太麻烦了,干脆把钱放一个袋里,卖完了,利润二五分帐。丹丹姐姐要多给我一块钱,我说,一分钱不多要,两个人就是二五平分。
寒来暑往,到了我初二的暑假。我和丹丹姐姐仍然辗转在雨山至江心洲面粉生意场上。面粉生意不太好做了,国营粮店有面粉卖了,价格每斤一毛五,江心洲小麦涨到七块一石。我们买一百斤小麦,加工成面粉,每斤卖一毛八,每人赚三块五毛钱。尽管这样,生意还是在做着,只是我们比以前要辛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