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摸象?”难不成还惦记着,老子胡谄的那份路线图?癞头三在一傍闻言一怔。
他见楚轩不语,赶紧岔开话题,道:“姊姊,轩辕飞龙就是天龙皇帝吗?那开始在那峡谷里,那个在半空中的神仙,说的什么‘龙卫’,跟他有什么关系么?”
夜盈盈道:“当然有关系!龙卫,乃是天龙皇帝的亲卫军团。据说其成员,清一色地由龙门内祭骨境以上的弟子充任,待遇优厚,装备精良,战力无匹。龙卫的出名,是在天龙历三十六年的卫国之役中。当时联军锋芒锐不可当,天龙军不能抵抗,最后是龙卫出动,硬生生地将联军挡在了龙都城下,直到圣女龙清影赶到,一举扭转大局!”
楚轩接口道:“师父曾言, 世人都道圣女龙清影仙法无敌,力挽狂澜,其实不然。龙清影固然为当今大陆上,少见的天才之一,但当时也不过十六岁,再加上她是孤身赴援,所起的作用实是有限。如若不是最开始,龙卫拼死挡住了联军的猛攻,消耗了联军大部分玄道高手的锐气,后来龙清影能否一战成名,还很难说。”
“而战后,轩辕皇帝大肆宣扬龙清影,又是封圣女,又是图影天下的,其实,是有着他深刻的政治考量的。那就是,龙卫,或许是他拥有的,最后一道王牌,他不希望人们的目光时刻都关注在龙卫身上,所以才要大树特树一个妙龄女子的英雄形象。”
癞头三听他贬低自己的“老婆”,心中不喜,正待出言,忽听得夜盈盈笑道:“师兄,你和师父都是有选择性地忽略事实。龙卫消磨了联军的锐气不假,可龙清影在赶往龙都之前,连破宙天教十三道护教大阵,这个难度,不亚于同联军的对阵吧?宙天教执天下仙派之牛耳,其护教大阵,岂是等闲可比?”
癞头三闻言甚喜,对身边这妖娆好感大增。
楚轩笑道:“话是这样说,但龙清影毕竟是宙天教看好的天才。当时,宙天教虽不允她驰援龙都,但在她一心闯阵破关时,我料想那护教大阵也不会火力全开的。你想,这种破教出山的事,放在任何一个门派,都是形同叛逆的事儿。而龙清影,据说宙天教给她的处罚,只是封印功力,闭关十年。这不,三年不到,就出来了吧。我想,龙清影这次出现在龙林,就是来戴罪立功的。”
夜盈盈沉吟不语。
楚轩也不复再开口,一时间,绿洲上一片沉寂。癞头三正觉无聊,忽然觉得光罩一收,楚轩同夜盈盈二人,刷地一下站了起来。
只听楚轩惊恐地道:“师妹,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癞头三大讶,跟着站立了起来,眼看大漠沉沉,四顾空旷静谧,哪有什么声音啊!
夜盈盈没有说话,凝神细听,眉眼中惊骇欲绝,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现在尚不到月圆时分呀.....
癞头三不自禁地抬头望向天空。夜幕上,月牙如弯!
他一时不明所以,瞅瞅楚轩,又瞧瞧夜盈盈,正待相问,耳中忽然传来一阵“刷刷刷”地,连绵不绝又颇有节奏的声音。
这声音尖锐刺耳,恍似千军万马涌动,铁骑铿锵,甲胄厮磨,而且声音愈来愈大。正前方,癞头三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条长长的,不见尽头的黑线,飞快地向三人所在的绿洲游移而来。
楚轩大叫一声:“快挖个坑藏起来,这是噬蚁!”
二人忙不迭地挥动兵刃,就于脚下奋力刨起土来。癞头三记起楚轩曾说过,噬蚁来时,可以深埋于沙下,或能避过。他手无利刃,情急之下,折了一截短树枝,也狠命地在地下挖起坑来。
好在沙土松软,倒也挖得动,只不过,进度就没楚轩二人快了。楚轩二人刚挖了两个浅浅的坑,堪堪躺了进去,用沙子捂住全身,只留两只眼睛在外观察。
这时,那条黑线已然逼近,放眼望去,黑压压的蚁潮如浪涛般滚滚而来,铿锵之声震耳欲聋。癞头三的坑才挖了不到一半,看这情势,无论如何是来不及了。
他绝望地扔掉树枝,正欲转身撒腿就跑。
忽然“咦”地一声,凝住身形不动了。爬在坑里的楚夜二人也似见到了稀世奇景,眼睛瞪得硕大。
只见蚁潮的前方,居然有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老者在没命地奔跑。他边跑边狂喊:“快来人啦!快救命啊!蚂蚁要吃人啦!”
饶是如此,他居然舍不得扔掉手上擎着的破布幡。布幡上八个大字迎风招展:铁口神算,吉凶立断!
徐瞎子!
癞头三心中惊诧莫名,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被人逼着进了龙林?
他这发愣的当儿,徐瞎子已然看见了他,仿如快溺死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立马大喊道:“癞头三!快来救我!老头子我这里有欢喜丹,如意丹,升仙丹,大罗金仙丹......统统都送给你!”
口中不住许愿,脚下却也毫不稍停,直奔绿洲而来。
癞头三暗自诧异。没看出来啊!这糟老头子一副快要散架的样子,逃起命来,居然这般利落。他身后的蚁潮虽然移动甚速,却总是与他隔了一步之遥。
埋在沙坑内的楚轩二人交换了下眼色,眸子中均抹过一缕凝重之色。
这时,却听得癞头三大叫道:“徐瞎子,老子自身难保,顾不得你啦!你身上的大罗金仙丹,自己享用吧!”
说罢,转身就逃。
忽听得身后传来徐瞎子“唉哟”一声大叫,癞头三心中一紧,忍不住止住身形,回首看去,只见徐瞎子正举步跃过小溪,几只噬蚁发起狠来,竟从蚁潮中飞身而起,直扑向前。
有一只噬蚁捷足先登,落在徐瞎子肩上,便狠狠地咬住不放。徐瞎子疼地惊天动地的大叫,一个趔趄,栽倒在溪水中。
其余噬蚁不甘人后,纷纷向跌倒的徐瞎子背上跃去。眼看徐瞎子老命就将不保,癞头三不忍,抓起地上的一把沙子,就向那团噬蚁打去。
楚轩和夜盈盈齐声惊呼:“不可!”
言犹未落,沙子已挟着风雷之声,击飞那团欲扑咬徐瞎子的噬蚁,当然,更多的沙子是打在了徐瞎子的身上。
徐瞎子又是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叫唤。他忍住疼痛,从溪流中拔腿而起,踉跄几步,扑倒在三人面前,呻吟不止。
三人尽皆石化,瞬间呆住了。
癞头三发呆的是,没想到自己随手扔出的一把沙子,竟然隐隐有风雷之声,什么时候,自己的力气变得如此大了?
楚轩二人发呆的是,癞头三随手扔出一沙子,居然就将这来历不明的老头救了回来,而传说中睚龇必报,好勇斗狠的噬蚁,居然就停止了进攻,只是团团围住了绿洲,鼓噪不停。
徐瞎子见身后并无动静,回头一望,见噬蚁们按兵不动,不由得心头一松。他坐起身来,伸手入怀,掏出一大把东西,放进口中嚼烂了,又糊到自己肩上的伤口处。
他边敷设伤口,边破口大骂:“****的癞头三,你不来救老头子也就罢了,还用沙子打人,你良心喂狗了,快快赔老子的大罗金仙丹来!”
癞头三难得做一回好人,居然被人误解,不由得气冲牛斗,怒骂道:“徐瞎子,你招子是不是真瞎了,老子明明是救了你呢!”
徐瞎子苍白无神的双瞳一翻,道:“谁证明?小子,休想赖我老人家的灵丹!”
癞头三一指兀自爬在沙坑里的楚轩二人道:“楚大哥和姊姊亲眼见到的,你还想赖?”
楚杆二人从坑里爬出来,抖抖身上的灰尘。楚轩心有余悸地道:“传说噬蚁惧水,果然不假,否则今日我等,皆为死人矣!”
夜盈盈却目注徐瞎子,心中好生讶异。这枯瘦老头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灵力波动,分明同癞头三一样,就是个凡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还逃脱了噬蚁的追杀?
楚轩显然也将注意力放在这不请自来的徐瞎子身上。
他笑道:“道友好俊的功夫,竟然能在蚁潮的狂追下保得性命,佩服佩服!”
徐瞎子顾不得肩上的伤痛,神气地一扬头,道:“那是当然,你们也不看我老人家是谁?”
楚轩二人一惊,齐声问道:“一元宗后进,不敢请教老前辈仙乡何处及法号尊讳!”
徐瞎子洋洋得意,道:“你们俩个后辈胆子太小,不敢请教我老人家的法号也就算了。不过,今天我老人家死里逃生,心情着实大好,就主动告诉你们吧。”
他一扯手上的破布幡,神气地道:“看到了吧!我老人家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人称铁口神算,吉凶立断的徐神算是也!”
楚轩二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尊号甚长的徐神算,是何方神圣也!
癞头三却笑破了肚皮。这老神棍也太能装逼了。
他瞧着徐瞎子一脸地神气活现,忍不住道:“徐瞎子,你既然号称铁口神算,为什么没算到,自己今日差点成了蚂蚁的口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