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南越帝发话,安王爷便心安理得的回了新房。
“见过王爷。”门外传来秋霜白露带着笑意的行礼声。
门被推开,云画意能感觉到一个身影在慢慢向自己靠近。交握的双手紧了紧,云画意心中也难免有丝丝忐忑,虽两世为人可毕竟还是第一次出嫁啊!
宁尘言淡定从容的揭了喜帕。喜帕下的云画意,双颊微红,眸似秋波,原本清丽绝俗的容颜也变得美艳不可方物。宁尘言眼中极快的掠过了一抹惊艳,随后淡然的端起放在桌案上的合卺酒递给云画意,云画意微笑接过,与他一同饮下这象征合二为一,夫妻一体的酒。饮完了酒,云画意才觉得有些无措起来,接下来该是什么她心里虽然一清二楚,但她又真的觉得还没有准备好。还好宁尘言并没有提起洞房的事情,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桌上摆的一大桌子菜,挑眉问道:“这是?”
云画意暗暗舒了口气,笑道:“这是陶嬷嬷送来的,担心王爷在酒桌上只喝了酒,没有吃东西,备在房里等王爷回来了若是觉得腹中饥饿,也可用一些。”
宁尘言在桌前坐下道:“你身边的人倒是有心。”
云画意也在他旁边坐下为他布了些菜笑言道:“得了王爷夸奖,她们必然是高兴的。”
宁尘言闻言看她,道:“画意,你喊我名字便可,王爷王妃这样的称呼也太生疏了些。”
云画意黛眉微蹙,心中思量着到底喊什么好一些,侧首看他,云画意试探的道:“尘言?”
宁尘言脸上的笑容愉悦了些,点头道:“极好。”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喜欢一个女子这样柔声喊自己的名字。
他曜黑的眸子里仿若有灿烂的星芒让云画意觉得心跳都微微停了停,忙侧开了头去,强装镇定的笑道:“你快吃些东西吧。”一定是新婚之夜这种诡异的环境才会让她胡思乱想啊!
宁尘言唇角带着笑意,也替她夹了些菜到碗里温声道:“折腾了一天你也饿了,多吃一些。”
云画意点点头,也拿起筷子吃了些菜,两人一边为对方布菜,一边安静的吃着晚膳,虽然未曾说话,可周围的空气却也温馨了几分。
花园内的石桌旁,念无离和顾沉暮相对而坐,一边饮酒一边聊天。
念无离轻叹一声道:“阿言居然就这么成婚了!”
顾沉暮抬杯将酒一饮而尽“怎么?你不乐意?”
念无离瞥他一眼:“我有什么不乐意的?只是有点失落而已。”
顾沉暮嗤笑一声:“得了吧,如此良辰美景,阿言都已经是美人在怀了,我干嘛还要坐在这陪你吹冷风?”
念无离轻哼一声:“你不想吹冷风你倒是成亲去啊。”
顾沉暮一窒,冷哼了一声,不接他的话。念无离也不在乎顾沉暮回不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其实今日看到阿言成亲我又想到了小时候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就是安王,见他身子孱弱就嘲笑他,没想到他居然是深藏不漏!虽然太医神医都说他活不过弱冠,但是现在有司徒二公子想来应该也不是问题了吧?”
顾沉暮闻言也沉默了,安王成亲固然是喜事,但是他的身体也仍然让同样他们担心:“二公子虽然没有保证能治好,但是想必也会尽心尽力的。”毕竟司徒三位公子跟云画意是关系极好的表兄妹,就算为了唯一的表妹想必司徒少渊也会尽力的。
念无离点点头,抬首望着夜空中隐隐约约的月亮喃喃道:“但愿如此。”只是每到冬天的时候宁尘言本就凉的身体就会更冰冷,也会更加危险。
吃完了东西宁尘言便吩咐人将饭菜撤了下去,看向云画意道:“画意将凤冠取下来吧。”
“正好,这凤冠也有好些重量呢。”云画意坐到铜镜前正想自己动手宁尘言便走到她身后道:“我来吧。”
云画意扬了扬眉:“你会?”
宁尘言笑道:“我还曾帮我母后梳过发。”
云画意了然,宁尘言是正统的嫡皇子,先皇后还在世的时候作为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凤冠自是少不了的,宁尘言跟先皇后的关系果然是母慈子孝的。
宁尘言替她取下了凤冠便看到那套金刚石的首饰,笑道:“这套首饰果然还是画意最适合的。”
云画意浅笑道:“那也要多谢王爷相送才是。”
宁尘言含笑不语,干脆将她的首饰都取了下来,手轻拂过云画意的耳畔,云画意顿时便感觉到一股冰凉,看着面色不改的宁尘言,云画意心中也跟着一凉。所有的首饰都被取了下来,云画意也顿感清爽了许多,便开口唤了秋霜进来。秋霜低头进来以为云画意是让她梳洗的,结果却见云画意的头发已经放下来了,看着坐在云画意身侧把玩着首饰的宁尘言,秋霜眼眸含笑,脆生生的问道:“公主有什么吩咐?”
云画意道:“再换一床厚些的被褥。”
“是。”秋霜恭敬的应了去柜子里找了厚些的被褥出来换上。
宁尘言扬了扬眉,只是看着云画意并没有说话,被他看得不自在,云画意也觉得自己吩咐秋霜这事略过于冲动,万一宁尘言原本没打算今天洞房,那她不是就自己挖坑自己跳了么?
秋霜换好了被褥才偷笑着行礼告退,宁尘言看着云画意道:“以前我对身体什么时候好的执念也不大,但是现在我却想快些好起来。”
云画意道:“王爷胸中有丘壑,二哥会尽心尽力的。”
宁尘言点了点头:“少渊一直在尽心。”
云画意含笑道:“二哥必不会辜负王爷的信任。”
“我也信任画意。” 宁尘言道。
云画意略微一怔,心中那丝陌生的情绪迅速的蔓延了出来。宁尘言好像是一直很信任她,从第一次见面就是如此,他从未在她面前隐藏过他的势力,隐藏过他的想法,甚至于隐藏过他的野心。
“尘言,你为何如此信任于我?”毕竟她是东颐的公主,他们的亲事也不过是和亲而已,对于一个有野心的人来说,又怎么会全心全意的信任一个他国的公主,人心难测不是么?就算他在成亲前查清了她,但是难道不怕她是故意装出来的细作么?难道不怕她会毁了他的势力么?
宁尘言望着她缓缓道:“我曾经也未曾想到过会如此信任一个女子,但是信任了终究是信任了,不管是结果是什么,那我也不会后悔我信任过她。”
云画意心中泛起一股难言之感,他的意思是说,就算她出卖他,就算她是细作,他的认了,他也不会后悔他的对她的信任么?
好像突然理清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困在她心里的那股感觉到底是什么。苦笑着摇摇头,云画意无奈道:“就算我不能成为你的助力,也必不会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她虽是东颐的公主,可心中却没有半分要为了东颐赴汤蹈火的想法,从她在东颐皇宫前拜别东颐皇的时候,她就与东颐再无关联,以后的事,各凭本事。
宁尘言含笑执起她的玉手:“画意,一如我第一次在司徒府见到你时所言,就算最后少渊回天乏力,安王府的一切都是你的。”
云画意微微挑眉:“今天的日子,怕是不适合说这个罢。”
宁尘言低声笑道:“不错,不适合说这个,那就说个应景的如何?”宁尘言语声微顿。
云画意点点头,示意他洗耳恭听。
“我宁尘言的夫人,今生唯画意一人尔。”宁尘言一向清冷的声音仿佛染上了旖旎之色,无比的拨动人心。
云画意动了动喉咙,却发现自己好像发不出声音来,眼眶蓦得就开始泛红,她虽然两世都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但是不否认对宁尘言还是非常有好感的,而此刻却发现正视自己喜欢上他,不过就是片刻的事情。
宁尘言突然皱了皱眉,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就见窗外有几个脑袋冒了出来,见被宁尘言发现,几个人都站了起来,云画意顿时哑然失笑,看着窗外的几人,三个司徒公子,念无离,顾沉暮,梵书,梵曲,梵音,永玉一个不差,师傅虽然没有躲在窗外,但也悠然的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话说师傅武功这么好,就算坐在院子里也依然能将他们说的听个大概好么?
司徒大公子优雅的拍拍袖袍,没有一点偷听被抓到的羞窘,淡然的看着宁尘言道:“我们都听到了。”
宁尘言挑眉。
司徒少渊含笑道:“我……”
司徒少泽:“宁尘言……”
念无离:“的……”
顾沉暮:“夫人……”
梵书:“今生……”
梵曲:“唯……”
梵音:“画意……”
永玉:“一人……”
师傅:“尔!”
云画意一脸木然的看着他们。已经忘了羞涩为何物。
宁尘言却难得的没有追究几人偷听,和煦的笑道:“如此甚好。正好做个见证。”
司徒少清满意的点点头,已经得到了承诺自然是潇洒的转身走了,司徒少渊递给宁尘言一杯药道:“喝了,能让你的身体暖和些。”
宁尘言接过一口饮尽,司徒少渊挑眉道:“很好。”
司徒少泽和顾沉暮相视一笑,跟着司徒少渊一起走了,念无离上下打量宁尘言一眼道:“你怎么还没洞房?别浪费这良辰美景和如花美眷啊。”
宁尘言双眸微眯,念无离在宁尘言要说话的前一刻,飞身退了出去,比司徒少渊还快几分,梵书等人害怕宁尘言责罚也嘿嘿笑了两声,飞快的遁走。见解元之仍旧无动于衷,宁尘言蹙眉:“师傅。”
解元之掠上屋顶,极快的失去了踪迹,只留下两声大笑:“甚好,甚好!”
云画意与宁尘言相视忍不住一笑,刚刚的情绪被破坏的一干二净,关好了窗户,云画意主动执起他的手道:“你身子还是太凉了,不宜在窗边吹风。”
宁尘言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唇边勾起一丝浅笑,任她拉着往屋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