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过得真叫宁心觉得荒唐,她最终没有去找黎阿宝,决定回乡下娘家住几天。
牧清风看着她下车,摇下车窗喊道:“想回去了就打个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宁心闻言目光一闪,她本来想自己回来的,牧清风却执意送她,两人身份有别,还是不要牵扯太多的好,于是笑道:“谢谢二叔,嘉琛说他会来接我的,就不麻烦二叔了。”
牧清风哪不知她的心思,可人家是夫妻,他唯有苦笑一下,发动了汽车。
宁心目送他离开,直到车子看不见,她才进了家门,这个点宁父通常在花田里,而宁母在学校。
但今天是周末,她欢快地去了后院,果然在开满紫藤花的花架子下看到了宁母。
“回来啦。”宁母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起身,仍旧画着她的画。
宁心虽有些奇怪妈妈的态度这次怎的这么冷淡,但并没有多想,坐到宁母旁边的另一张画板前,也专注地画起画来。
母女俩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但流淌在两人周围的是温馨,这在牧家是绝对感受不到的。
宁父得知女儿回来乐坏了,又是甜瓜又是梨子的,直往女儿面前堆:“心心快吃,这都是爸爸亲自种的,不含农药。”
才吃了晚饭那,宁心娇嗔地推了推宁父的手:“爸,我现在很饱。”
宁父还想硬塞,宁母刚好洗了碗从厨房里出来,见状皱着眉对丈夫道:“孩子吃不下,你就放那,她想吃了自然会吃。”
宁父一向唯妻命是从,听到宁母这么说,不好意思地搁了手中的果盘,对女儿道:“那爸爸放这了,你一会儿再吃。”说着到门外去修理农具了。
“妈,你别对爸这么凶嘛!”宁心上前搂了宁母的胳膊。
她爸爸只是普通的花农,妈妈虽然是小学老师,可长相不俗,要紧的是学识、气质丝毫不输上流贵妇们,同村的人都说宁父走了****运,才找了这样一个天仙似的老婆。
连宁心自己有时候都疑惑妈妈怎么会嫁给爸爸,而在她印象中,妈妈从没对爸爸笑过,脸上的表情总是很严肃。
“小孩子懂什么?”宁母不吃她这一套,“先去洗个澡,洗完我们再说话。”
想到谈话的内容,宁心垮了脸,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楼。
宁母看着女儿的背影,又倾听着门外丈夫修农具传来的声音,雍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轻愁。
宁心这个澡拖拖拉拉洗了有一个小时,直到宁母敲她的房门,她才磨磨蹭蹭下了楼。
“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嘉琛呢?”宁母递了块甜瓜给她。
“哦,他要出差,怕我一个人在家待着没意思,就让我回来住几天。”宁心垂了眼睑回道,心中却只觉得讽刺,她那个丈夫在照顾小三,而她却要帮他瞒着。
“是吗?”宁母瞥了她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去哪出差了?远不远?要几天回来?你今天回来怎么没开车,是他送你的吗?”
妈妈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宁心握着甜瓜的手就是一顿,“当然是他送我的,他不放心我嘛,至于去哪里,这是公事我没问。”
“哼,嫁了人学会撒谎了?”宁母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揭穿她,“明明是牧清风送你回来的,你黎婶都告诉我了,你还骗我?说,牧嘉琛又做了什么?”
宁母从见到牧嘉琛第一眼起就不喜欢他,直觉这个纨绔富二代一点都配不上她宝贝女儿,可女儿死活要嫁,结果呢?全都给她料着了,牧嘉琛娶了她女儿后一次都没登过岳家的门,如此不把丈人、丈母娘放在眼中,会对她女儿有多好?
还有牧嘉琛那个势力的母亲,两家谈亲事的时候就对她家冷嘲热讽的,言语间多是女儿高攀了他们牧家,在这婆婆手底下讨饭吃,女儿能落着好吗?
宁心看着宁母满含怒意的脸,心里十分懊恼,早知道阿宝的妈妈这么大嘴巴,她就应该说是牧清风送她回来的。她忙放下甜瓜,摇着宁母的手道:“妈,妈,你别急,是二叔送我回来的,我这不是怕你误会才骗你的嘛,嘉琛真的有事……”
宁母“嚯”地站起了身,脸上已布满了寒霜:“你还想瞒我到几时?牧嘉琛在外有女人,别人都看见了,只有你还跟傻瓜一样妄想骗我!”
他们这村子里都不富裕,难得宁心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豪门少奶奶,怎么不叫人嫉妒?即便宁父宁母不出门打听,自有好事者把牧家的事传到他们耳朵里来。
“妈,我……”宁心急了,在这场失败的婚姻里,她最怕的就是让父母伤心。
到底是谁在妈妈面前乱嚼舌根?那个牧嘉琛也真是的,和刘婷瑷在一起也不知道低调些。
“你不必说了!”宁母斜睨了她一眼,语气丝毫不放松,“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嫁进牧家,既然牧嘉琛有了别的女人,我这就随你去牧家跟他们老爷子讲清楚,你们俩离婚!”
“妈!”宁心不赞同地喊了一声,爸爸给人担保失败欠了一屁股债,本来债主是要用她家的花田抵债的,牧老爷子看中她做孙媳妇,并以此做交换拿了一千万给她家还债,这才保住了爸爸费了很多心血的花田,若她和牧嘉琛离婚,那一千万怎么还?
“怎么了怎么了?”宁父听到响动跑了进来,看到母女俩互不相让,他不由着急地劝女儿:“有话好好说,别气你妈,你妈身子不好。”
宁心委屈地咬了唇,不是生气爸爸帮着妈妈,而是她是最想和牧嘉琛离婚的那个,但她不能。忍了眼中的泪,她低落地说道:“妈妈要我和牧嘉琛离婚。”
宁父又劝妻子:“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孩子她妈,你怎么能逼着心心离婚呢?”况且他们这村子里的人都比较保守,女儿离婚了还不知背后被人如何戳脊梁骨呢,顶着二婚的名头,谁还会娶女儿?
宁母看着丈夫窝窝囊囊的样子,目光渐冷:“若不是你无知地替人作保,心心能为了你的花田嫁进牧家吗?牧嘉琛根本就不爱心心,他那个母亲也看不起心心,你让心心怎么在牧家过下去?”
女人的青春何其宝贵,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女儿把时间都虚耗在牧家那个没有一点温情的金丝牢笼里吗?
面对妻子的指责,宁父举足无措起来,他毫无形象地蹲了下来,扒拉着自己的头发道:“心心,都是爸爸对不起你!”
宁心心生不忍,近乎哀求地看了一眼妈妈,希望她不要那么残忍地对待爸爸。
而宁母只是冷冷地转过头。
宁母这次生气的时间出乎意料地长,都两天了,无论宁心如何撒娇讨好,她就是不松口,坚持要女儿离婚。
宁父心中有愧,也就更不敢面对妻女了,每天都窝在花田里。
“宁心,开门!”
宁心正懒洋洋地赖在床上看电视,听到有人敲门,忙趿着鞋下楼。
“阿宝?”宁心开了门,见黎阿宝拖着个行李箱进来了,真是奇怪,今天是周一,她不用上班么?“你来我家做什么?难道被黎婶赶出来了?”
“你才被赶出去了!”黎阿宝瞪了她一眼,自动自发跑到宁家厨房里倒了杯水喝,又坐到了沙发上,怨愤地说道:“我会来还不是因为你!”
“我?”宁心听不懂了,“黎阿宝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着你了?”说得两人好像是蕾丝边一样。
“喏!”黎阿宝踢了踢脚边的箱子,“有人为了托我把这箱子给你,连紫蔓都买下来了。”
宁心疑惑地打开了箱子,发现里面有几件香玉的裙子,还有一套保养品。
她摸着和身上一个料子的裙子,心突突地跳,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哇!原来是香玉的裙子啊!一件好几十万哎!早知道我就不拿来给你了,随便卖掉一件,我就不用去紫蔓上班了。”黎阿宝也是第一次看到箱子里的东西,眼睛都愣直了,为什么没人给她送香玉的裙子呢?为什么呢?明明她还云英未嫁,而宁心都是已婚妇女了。
黎阿宝好幽怨!
“谁让你送来给我的?”宁心问道,虽然心中已有答案,但还是想要确认。
然后黎阿宝就斜着眼看她,一副“你会不知道?你别骗我了”的神情。
宁心气得想吐血,她从小就把黎阿宝压得死死的,第一次在她面前处于下风。
“你不告诉我拉倒!”宁心愤愤地收拾着行李箱里的衣物,“反正我有的穿就行了,管他谁送的!没想到我这个已婚妇女还这么好的行情,倒是你,这次回来又要被黎婶逼着去相亲了吧?”
“臭宁心,敢编排我,看我饶不饶你!”黎阿宝作势去挠她痒痒,两人闹作一团,宁心手中的裙子也散落了一地,露出包裹在裙子里面的小内内来。
呃……
宁心的脑子瞬间当机。
真是有够体贴的,连贴身衣物都备好了,是担心她回娘家没的换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