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结束了,因为越来越多人的到来而结束了,周围的每一张桌子都坐着人,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洋溢着喜悦,我点上一支烟与林落雪并肩走出了饭店。
眼前是繁华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们好似在我的烟雾下走过,他们是情侣,是一个人,是孤独,是幸福。
林落雪夹着烟一个人率先走在路上,我急忙托着行李箱跟上了她,拉住了她道:“你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声音很轻:“没…没什么。”
我扔掉了烟头,沉默了一会才道:“对不起,刚才的话是我不对。”
林落雪抬头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你不用和我道歉,相较于你刚才和我说的话,我渐渐体会到了,人活一辈子,图的就是安乐。”
“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我张了张嘴,却语塞了。
林落雪不解的看着我,在她的注视下,我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作为朋友,我还是劝你还是忘记吧,相互煎熬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尽管我不知道你的故事,但人活一辈子,老是生活在痛苦与挣扎之中,累的很…再说了,咱们应该都…二十六岁了吧?”
说完我便直直的盯着她,想在她强装平静的脸上看见她的释放,无论是何种释放都行。
林落雪转过头沉默了,狠狠的吐出了一口烟,才道:“当我不再把安全感交付依托在另一个人身上时,那些忧郁悲伤情绪化都随着记忆中的那座城市沙化,风吹即散,可我还那个爱焦虑爱紧张、拘谨、局促,常常尴尬到手不知道是该揣兜儿还是搓着,眼神不知道放哪儿的爱哭鬼,这一切源于自我较劲,不想改。”
“他说的对,我不是一个能带给他人能量的人,所以,我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她表情忽然变的很痛苦,似乎下一秒泪水就会夺眶而出。
我越发感觉自己嘴里的苦涩,她说的一切又何尝不是我所经历过的一切?
所以,我只能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回道:“别这么想…我以前也总爱矫情,找不到安全感所以宁愿一个人装装逼,后来其实发现那样太不快乐了,负面情绪并不能带给我一个正能量的人生。你也知道一切其实都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其实试着改变就好了,多点自信,心里多点温度,你会发现会比以前快乐很多。”
林落雪的表情似乎被风吹化了,饱含着满眼框的泪水,还有满眼的深情,不过隐藏在了水珠之下…
终归,她还是忍住了,只是不再说话,将头埋的低低的。
走过一段路程,她停在了脚步,转过头看着我道:“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夹着烟的手抖了一下,叹了一声识相的走开:“嗯。”
林落雪歉意的笑了笑,打开了一辆宝马mini的车门,随后缓缓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于是我又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一个人拖车行李箱在大街上走来走去,有家不能回的感觉,蜂拥而至般朝我袭来,一瞬间将我淹没。
我怅然的点上了一支烟,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此刻距离与方菲约定的八点半还有半个小时。
所以这半个小时,我无处可去。
颇为无奈的托着行李箱走在街头,拥挤在熙攘的人群里,仿佛在我眼里这个世界就是黑白的,我生活在慢动作的世界里,充满着不安,却毫无破绽的窥探着人性。
我停在了一家咖啡店的门口,托着行李箱静静的站在别人的屋檐下。
终于,我再也忍不住的拿出手机拨通顾婕的电话,提示音随着我的呼吸一点一点的颤抖…
等了仅一会儿,电话接通了,顾婕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了耳边,道:“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想给我打电话了?”
我愣了一愣,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顾婕笑了笑,道:“你怎么不出声呀?别告诉我这是个乌龙电话,或者恶作剧。”
等了一会,她又道:“你不说话,那我挂了啊。”
“别别别…别挂,我有事想和你说。”我急忙道。
“什么事?”
我将行李箱拉杆握得紧紧的,以至于手背有些发白,呼吸也变的急促了起来。
顾婕好似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有些焦急的问道:“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我点上了一支烟,缓解了一下我糟糕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到小县城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才道:“嗯,我知道,傍晚的时候就说过了。”
“我…”我怔了一下,又道:“可我没敢回去。”
顾婕笑了笑,轻声道:“都说啦,那是你自尊心在作祟,谁家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回家?”
我急忙解释道:“不是的,这事儿和你想的不一样,我爸是个很严肃的人,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他在别人面前丢过脸…这次,我也不想驳他面子。”
“行啦,我知道了…我明天很早的航班,先睡啦,晚安。”顾婕声音很平静却带着很明显的拨动,以至于很急迫的挂断了电话。
我下意识的怔了一下,来不及说话电话便被挂断了,我有些诧异顾婕的表现,心想难道她又拒绝了我?…随后我又似自嘲般笑了一声,因为我并没有资格去要求一个人,甚至那个人还是被我曾经拒绝过的人。
‘孤独的人从不回向人诉说自己有多孤独。’是偏执也是倔强,却成了不是我。
这就好像一首曲子,前边只有吉他声,那是这个人的生活,忽然二胡的声音就进来了,有人闯进了你的世界,然后扫弦越来越频繁了,你动心了,以后的声音越来越丰富,有美好、有激烈、有浪漫,但一开始一个人的声音始终都在,虽然有时会被其他声音盖住,直到最后慢慢消失……
我总是喜欢称呼一个人为姑娘,顾婕是我遇见的第二个心动的姑娘,可我最后还是与谷贝贝在一起了,以至于我很久没到她,开始想她了。
所以我带着纷杂的思绪拿出了手机,找到了那个号码,沉默了很久,打打删删的写上了一段文字。
“如果风和日丽的冬季你丢下钱包去了机场,其实我没有时间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抛弃家里的向日癸,坐上地铁到你上车的地方,捡起一把硬币然后给我的乌龟铺上冬眠的苔藓,以为它该睡了所以我该撒点水了,我也不会和你说我这么傻逼的想过你了。”
跟随着烟雾的飘散,又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下了发送……
其实我内心一直有个疑惑,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她的不辞而别,究竟是什么,让我这对顾婕再次产生了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