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冬嘴里也蹦出一个香港农民的词,这让我确信香港确实有农民存在。
孟小冬是香港人,这是她聘请我为特别助理的时候,我出示我的身份证,她同时也出示自己的身份证我知道的。
车到陶小敏楼下,我兴冲冲爬上九楼,敲了半天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陶小敏她们肯定不在家!我下了结论,准备下楼。
孟小冬在车里等我,看我空手出来,问我道:“行李呢?”
我解释说朋友还未回来,估计要等很久。不如她先去,等我拿到行李了,再给她电话。
孟小冬表示这个主意不错,她说:“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反正都饿了。”
我不好反对,跟着她出了花街。
孟小冬似乎对花街很熟,她轻轻松松就将车开出了花街,找了一家装修得还不错的餐厅,叫了几样点心和茶,安静地看着我狼吞虎咽。
这几天肚子里全是面包伺候,我一张口就能感觉到面包的酸味四处飞散。现在摆在面前的美食,不但色香俱全,而且味道好得不可言语。
我的吃相引起了孟小冬的注意,我在偶尔的一瞥间感觉到了自己的不雅。于是讪讪地一笑,放慢了速度。
孟小冬优雅地喝着茶,她的眼光并不停留在我身上。这让我有些失望,毕竟我现在是她的特别助理,如果她不在乎我的存在,我这个特别助理就好像是个空心的架子一般。
等我吃饱了拿纸巾擦了嘴角以后,孟小冬才微笑着问我说:“王者,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聘请你不?”
我不安地摇摇头,我是个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人,刚入江湖,一切都不懂。
“因为我们是老乡。”
我大吃一惊,盯着她使劲地看。眼前的她,漂亮而精致,从外形上以及她的口音,她与我简直不在一个空间。何况我已经看过她的身份证,她就是个香港人,怎么会与我是老乡呢?
“我们真的是老乡。”孟小冬幽幽叹出一口气,轻轻笑了笑说:“十年前,我与你现在一个模样,也是从老家过来的学生。”
我哦了一声说:“姐,你也是高中毕业?”
孟小冬瞪我一眼说:“我才不像你,我可是正牌大学生出身。”
她让我自惭形秽起来,一个女孩子,读到大学毕业,这是需要多大的恒心与毅力。知识改变命运,果然如此。倘若孟小冬如我一样,能成香港人?
她似乎看到了我的心思,叹口气说:“不过,我成为香港人,走的也是一条与其他女人走的一样的路。”
“什么路?”我好奇地问。
“嫁给香港人啊。”孟小冬笑道:“当然,这个嫁,可是有很多讲究的。”
我疑惑地问:“姐,这里还有什么讲究?门当户对,还是两情相悦?”
她叱了我一声说:“王者,你小心思还挺机灵的啊。我实话说,姐知道你是老乡后,先就放了一个心了。现在好了,我们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你现在又是我的特别助理和弟弟,你就要记住,不论什么情况,我们都是亲戚。亲戚就是一衣带水,血脉相连的一代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诚惶诚恐地点头说:“我懂,姐。”
“既然你懂,有些事,我先跟你说说,免得到时候你不知道该怎么做。”
孟小冬娓娓道来,我才知道她出身在我老家市里的铁路系统。因为她爸与在深圳做高官的某人父亲相熟,因此在大学毕业后,她就投奔某人而来。
某人对她倒也不错,毕竟是青春年少的姑娘,人长得漂亮,又是父辈委托的,便在她来之后,安排到了一家国资企业。
孟小冬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三年时间就将企业运作的一切摸得一清二楚。她学的是经营管理,算是对口。又有某人在背后撑腰,因此她在企业里简直如鱼得水。刚好遇到企业改制,原先的领导就把她拉出来,让她成为企业改制领导小组的一员。
企业改制就是将国家的财产改到自己的腰包,谁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孟小冬又岂能不明白?只是她年纪尚小,对财产的欲望不是很大,反而在她心里,还处处充满为人民服务的思想。
这样一改制下来,孟小冬除了拿了几万股股票,什么也没看到实际的。改制的方案是她亲自找某人批的,所以一帆风顺,几乎没有任何阻力。只是后来她发现,原先与她一起在改制小组的人,改制后大多数移民去了国外,最不济的也送走了家人。
当然,孟小冬万万不会想到,这几万股的原始股,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改制小组看她工作勤奋,奖励给她的。更不是谁有这个好心,赠送给她的。
孟小冬手里的原始股,是有来头的。
孟小冬在深圳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她没有人安排去国外,她也没有实力去国外生活。刚好遇到一个朋友,提醒她说,改变不了国籍,难道还改变不了身份?
孟小冬在看到他们移民后,隐约感觉到这里面水很深。只有改变身份,才是今后规避风险的唯一办法。
可是孟小冬要到哪里去找一个香港人结婚呢?依她个人的条件,无论是个人形象,外在美貌,以及社会地位和社会经验,能配得上她孟小冬的香港人也不多。
但没有一个香港人结婚,孟小冬手里的股份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什么时候会爆炸,只有天晓得。
结婚的唯一目的就是将手里的股份转移过去,她孟小冬手里什么也没有,即便东窗事发,与她何干?
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与香港人结婚,过五年就能在香港落户,成为一个香港人。
梁大地的出现纯属偶然!
梁大地确实是香港农民,是香港乡下的一个靠给建筑工地干小工的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梁大地在香港算是最底层的人,想娶个老婆的奢望犹如我们普通人要登上月球一般的遥遥无期。
香港客喜欢来大陆寻芳,深圳和东莞都是他们常来的地方。
梁大地不去东莞,他有个朋友就在深圳布吉租了个小房子,养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梁大地见过朋友的女友,梦想着有一天也能实现。
一个人但凡有了梦想,生活起来就格外的阳光。
梁大地学朋友的,也在布吉租了一套房子,每到星期天,必然来租房里小住。时间长了,也认识了不少的大陆人,其中就有孟小冬。
梁大地第一次向孟小冬求爱时,孟小冬哭笑不得。单从形象来看,梁大地就是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心态。好在梁大地脸皮厚,穷追猛打,又有着一层香港人外衣罩着,时间一长,孟小冬突然想明白了。
梁大地起码能给自己一个身份,不像其他的香港农民,吃着碗里的霸着锅里的,养个女人只能是小三。
孟小冬就约梁大地谈,两个人谈了一下午,最终达成协议。
孟小冬下嫁梁大地,梁大地为她申请香港居民身份。孟小冬与梁大地的财产各自所有。只要梁大地能给孟小冬婚姻证明书,孟小冬就必须付给梁大地五十万块钱。
这算是协议婚姻,各取所需。孟小冬需要一个身份,梁大地需要钱。
换言之,他们的婚姻只是个形式,不能有实际的结果。再直白一点,就是他们是假结婚,不是真正的夫妻。
起初梁大地老实答应,等到结婚这一天,宾客都散了,梁大地就进了孟小冬的卧室,讨要事先说好的五十万块钱。孟小冬早就直白好了,一点也没含糊就给了他。谁料到拿到钱的梁大地却打死也不肯出去了,非要跟孟小冬睡。梁大地打的就是财色双收的主意,如今美色当前,又有着一纸婚姻证明书,说破天也没人会来干扰他的夫妻生活。果然在纠缠了一整个晚上之后,趁着孟小冬疲倦之机,梁大地上了手。
梁大地如此胆大,也是他明白一个道理。不管怎么样,孟小冬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他与妻子之间的私房事,外人谁也不好干涉。
果然,孟小冬吃了这个哑巴亏后,也没声张。毕竟苦果是自己种的,再苦也要吃下去。孟小冬就收起了过去的想法,想一心一意跟梁大地过日子。
梁大地这个香港农民不简单,他看准了老婆孟小冬有事瞒着他。他又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凭自己的条件,打死也不可能抱得孟小冬这个美人归。
梁大地在半年之后来大陆投资办了一个加工厂,厂子就在龙华的一个工业园区。梁大地办厂,身边没一分钱。他打着孟小冬的牌子申请了一笔不菲的贷款,他是个香港人,所以有个外商的身份,各种政策都优待,所以厂子办下来,不到两个月就盈利了。
刚好那几年制造业很红火,随便拉一台机器就能接到单子做。银子像水一样哗哗流进口袋,这样的日子让梁大地几乎乐不思蜀。
孟小冬看梁大地虽然年纪大,办事倒还实在,加上两个人已经住在一起了,也就认了命。于是找了个机会将股权全部转移到了梁大地名下。
孟小冬手里的股份在过去还不值几个钱,几年后翻了十几倍,转到梁大地名下的时候,价值已经达到了千万。
拿到了股份的梁大地生活无忧,就开始想着传宗接代,两个人折腾了几年,连个影子也没看到。便一起去国外查了查,得知毛病出在孟小冬身上。原来孟小冬小时候生过一场病,病好了后,什么都在,唯有生育能力丧失了。
不能生育的孟小冬本想好好过日子算了,没孩子的家庭又不是她一个,因此心安理得。
梁大地就不同了,他有着根深蒂固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过去他梁大地没这个思想,是因为他自己养活自己还有点困难,现在他梁大地大小也是个老板,手头还握着价值千万上亿的股份,没有后代,他这么能对得起列祖列宗?
梁大地就想着朋友那一招了,要找个小三生孩子。
孟小冬自然不肯,两个人大吵几次后,各自分了居。
孟小冬想着婚姻结束了,本该属于自己的股份要拿回来,于是便找梁大地商量,干脆好合好散,各找各妈。
梁大地的条件很简单,离婚可以,股份是他的,不可能给孟小冬。
孟小冬又不敢找法院打官司,这样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孟小冬一口气说完这些故事时,我刚好将最后一块点心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