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敏的话确实让我大吃一惊。好端端的跟着他老板出差,怎么会莫名其妙被抓了?
我急忙问:“谁抓他了?”
陶小敏停住嘤嘤的哭,奇怪地说:“除了警察,谁还敢乱抓人?”
我几乎是自言自语道:“警察抓他干嘛呢?”
是啊,警察抓他干嘛呢?
苟麻子是个非常胆小的人,小时候读书就基本可以断定他的未来。比如苟麻子喜欢班上的一个女孩子,却没有胆量给人家表白。再比如我们热衷的玩毛毛虫,苟麻子是连边都不敢沾的。更奇特的是,夏天我们都会想方设法跑河里去玩水,苟麻子却只敢站岸边,连鞋边都不敢沾湿。
苟麻子的身体不行,他身材一直很单薄,像一片纸一样,风一吹就会跑掉的样子。这在他去我高考现场找我的时候得到验证。我在那一次见到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苟麻子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反而比天天呆在学校吃粗茶淡饭的我要瘦好多。
身体不强壮的人,胆量自然不会太大。
苟麻子这样的胆量和身材,他能做出什么让警察来抓他的事?
陶小敏突然问我的工厂在什么位置。
我告诉她后,以为她要过来,谁料到她叹口气说:“太远了,我不去了。”
我哭笑不得,责怪她说:“不来还问,没意思。”
陶小敏就嚷起来说:“喂,王者,你是男孩子还是我是男孩子?哪有女孩子去看男孩子的?要看,也是你来看我。”
我笑道:“你有什么好看的?不看。”
陶小敏大叫道:“王者,你不来看我,我会死的。”
我笑嘻嘻地说:“陶小敏,你不会死。你是不死草啊!”
她那边沉默了一会,幽幽地说:“我就知道自己是草,如果我是花,你一定会来的。”
挂了电话,我陷入沉思。陶小敏确实需要人去安慰她,尽管我不敢确定她是不是苟麻子的女朋友,但仅凭人家对苟麻子的担心,我就应该要感动。
可是我现在不能离开工厂,我担心梁大地会杀一个回马枪过来。
最后一支烟已经被我抽掉了,我从办公室出来,准备下到楼底去买烟。
刚好看到柴震夹着一个包出门来,便打招呼说:“柴总,出去啊?”
柴震抬腕看一眼手表说:“下班了,该回家了。”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问我:“咦,你怎么还不走?王者。”
我不能将值夜守保险柜的事告诉他,只好呵呵一笑说:“我晚点走。”
柴震走了,我推推他的门,锁死了,纹丝不动。
我站了一会,转身去车间看看。
车间里马达依旧在转,工人们都在全神贯注地加班。
厂里是计件工资,多劳多得。只要有机会,没有人会去休息。
我走到李小妮身边,轻轻叫了她一声。
李小妮抬起头看见是我,慌乱地扔了手里的活,赶紧起身。
我笑笑让她坐下,轻声问她小卖部在什么地方。
李小妮楞了一下,茫然地指着外边说:“很远,要出工业园的大门。你要买东西么?”
我点点头说:“我没烟抽了,我想去买包烟。”
李小妮便自告奋勇地要帮我去买烟,我拒绝了她的好意,说还是自己去,反正现在也闲,到外面走走,熟悉一下周围情况也好。
李小妮担心地说:“这外面好乱的,路也不好认。不如我陪你去。”
我心里想笑,爷是一个男人,还怕乱?但人家的好意我再拒绝,就有点不近人情了,便问她说:“你这是流水线,你不在,不会少一个环节?”
李小妮裂开嘴一笑说:“还差五分钟,我们也要吃饭了。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不怕的。”
我点点头说:“也好,等你下班了我们再去。我请你吃东西。”
李小妮兴奋得脸都红了,左顾右盼地看周围的人,大声说:“我请你,不要你请我。”
她的声音引来大家的目光,都愣愣地看着我们。
我摆摆手说:“大家继续工作啊。”
话一说完,赶紧从车间出来,回到徐小婷的办公室,仰靠在沙发上,找寻昨天看见的一只八脚蜘蛛。
坐了不到一会,手机又响了起来。
我这手机刚买,没有几个人知道号码。我打开一听,是徐小婷打来的,问我在做什么。
我叹口气说:“无聊着呢。”
她就吃吃的笑,问我饿不饿。
我反问她说:“你给我打电话,孟总呢?”
徐小婷小声地说:“孟总在试衣服,我一个人无聊,就给你打电话了。”
我寡淡地说:“无聊。”
徐小婷掩着嘴笑,压低声音说:“王者,厂里好多漂亮小姑娘,你叫几个陪你聊天啊。”
“是吗?”我故意惊奇地问:“厂里有漂亮姑娘?”
“小妮不就是美女吗?”徐小婷说:“小妮要不漂亮,老柴会上钩?”
“上钩?上什么钩?”我疑惑地问。
“不跟你说了,孟总出来了。”徐小婷匆匆挂了电话。
我茫然地看着手机,想着徐小婷刚才无意识说出来的话,心里的疑团愈来愈大。
柴震是中了孟小冬的圈套了!我想。柴震与小妮的事,看来是她们故意安排的,设的一个局。她们为什么要给柴震设局,让柴震大气也不敢出,这里面一定还有故事。
越想越复杂,越想越怕。我不会是她们要设局的人吧?
正在这时,门被敲响,抬头一看,就看到门口站着怯生生的李小妮,羞涩地看着我。
我招招手让她进来,指着沙发示意她坐。
小妮犹豫了一下,在我不远处坐下来。
我沉吟一会问她:“小妮,我问你一个事,你要老实告诉我,不许骗我。”
小妮警觉地看了我一眼,低声说:“我不会骗人的。”
我问道:“老柴的事,是你的原因还是老柴的原因。”
小妮茫然地看着我,脸上漫上来一层红晕,犹豫一阵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干脆挑明了说:“小妮,是不是老柴要强迫你,还是你主动的。”
小妮越发羞惭了,她站起身说:“我不跟你说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啊!”
她蹬蹬的往外走,走到门边停住脚步,回过头对我说:“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嘿嘿地笑,说:“我什么也不想干,就是问问。”
“我什么也不懂,你要问,就去问徐厂长。”她甩手离开了,原本说陪我一起去买烟的事,如肥皂泡一样,灭了。
小妮一走,我又恢复到百无聊赖的境地。
恰好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陶小敏打来的,开口就说:“王者,你再不来,我真的要死了。”
她没等我问她,就匆匆挂了电话。再打过去,一片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