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不偏不倚,结结实实,砸在我的鼻梁上,瞬间就有鲜血喷涌出来。
梁大地顿时怔住了,他没料到我居然不躲闪。
我当然不躲闪,本来梁大地这一拳过来,我是有冲动回一拳过去的。不过,只要我一拳出去,梁大地不是被我一拳击倒在地,就是被他扭打上来。
我是硬着胆量迎接他这一拳的,最坏的打算就是鼻梁骨被他打折。
我摸了一把血,顺手在脸上涂抹开去。
我微笑着看着他说:“梁老板,够厉害,要不要再来一拳。”
我的微笑在满脸的血痕里显得无比狰狞,梁大地不自觉地退了几步。
“你够狠!”梁大地恨恨地说,想转身出门。
我一把拖住他说:“梁老板,别走,我们话还没说清楚。”
梁大地急于想要挣脱我,急得一张脸憋得通红。他冲傻站在一边的柴震喊:“老柴,老柴,你傻了啊!”
柴震似乎回过神来,看看我,有看看他,犹豫着要不要过来帮他。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一声尖叫,随即看到徐小婷大惊失色地跑进来,一把抱住我的手嚷:“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出那么多血啊!”
我心里想笑,脸上却流露出淡淡的神情。
徐小婷停住了叫嚷,瞪着梁大地喊:“梁老板,你怎么动手打人啊?还把人打成这个样子,怎么办啊?”
她的喊声里带着哭音,让我心里一阵温暖。
“小徐,我不是故意的啊!”梁大地显然害怕了,我拖着他不放,他又不敢再动手,局面就僵持起来。
徐小婷温柔对我说:“王者,我们去止血吧,你的血还在流啊。”
我笑道:“不止,血流尽了,我就死了。我死了,梁老板才会安心。”
梁大地也带着哭音说:“我可不想你死啊!”
“问题是你打了我。”我微笑着说:“梁老板到底是老板,一拳就打死了人。比鲁智深厉害多了。”
梁大地哭笑不得,只好哀求着我说:“小兄弟,你说,我该怎么办吧?赔钱给你,行不行?”
我假笑道:“梁老板准备赔我多少钱呢?”
梁大地一听我口气,以为我真的就是冲着钱来的,当即笑了起来,满身轻松地说:“你开个价。”
我想也没想就说:“一千万。”
“一千万?”梁大地吓了一跳,当即跳起来嚷:“你以为是越南盾啊!”
我说:“港币。”
“港你的头。”梁大地又开始骂骂咧咧,翻着白眼说:“小兄弟,你就是鼻子出点血,还想讹诈我?”
我笑道:“我还真的就讹诈上了你。”
梁大地终于无可奈何了,哀求着徐小婷说:“小徐,你帮我劝劝他吧。这种人,我一千年没见过。”
柴震终于过来了,他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说:“王者兄弟,老板也是无意的,你放开他吧。”
我冷笑着说:“放开他?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梁大地赌咒发誓地说:“我不跑,坚决不跑,你放开我吧。”
我明白梁大地的最后一道防线已经被我摧毁,只要我一放开他,他一定会像受惊的兔子样,眨眼间便跑得无影无踪。而且以后只要听说我在厂里,他绝对不会再踏进来一步。
我故意迟疑地说:“我放开你,梁老板,你可不许跑。”
梁大地连连点头,等我的手一撒开,他慢慢退到门口,使眼色让柴震拦住我,他真的不要命的往外就跑。
我在他背后喊道:“梁老板,别跑!”
柴震真的一把抱住了我,急急地说:“王者,王者,放过梁老板一马吧。”
我冷笑着说:“老柴,你唱了一出好戏,让我来做牺牲品,是不?”
柴震哭丧着脸说:“我哪敢呢。”
纠缠了一阵,我甩开柴震追到楼下去,果然看不到梁大地一丝踪影了。
回到办公室,徐小婷拖着我去她办公室,死活要帮我止血。
柴震也在一边劝我过去,说等我清理干净了,立马办理。
徐小婷的办公室比柴震的要大不少,屋里也收拾的干净整洁。一张大大的办公桌摆在屋中央,桌前一张宽大的大理石茶几,围着一圈沙发。
徐小婷拖着我在沙发上坐了,自己跑到里屋打来一盆清水,她将一只手在清水里浸了一会,另一只手强行按下去我的头,举起浸水的手,在我后劲窝里连拍了几下,又将我的头仰起来,叮嘱着我说:“不要动。”
我不明白她在搞什么鬼名堂,笑道:“你搞什么鬼呢?”
“止血!”徐小婷简单地说:“我祖传秘方。”
我想笑,徐小婷的这点小伎俩,我们在中学的时候都懂。江湖小技而已。
鼻血其实早就没流了,我就那么一点血,如果一直流到现在,老子早就一命呜呼了。
我配合着徐小婷止血,安静地靠在沙发上,仰着头看头顶上格子天花板上游弋着的一只蜘蛛。
徐小婷又拿来一条新毛巾,濯湿了水,细心地将我满脸的血痕一点一点擦干净。
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照顾,心里一片宁静。
她看到我在偷看她,顿时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
“不要脸!”她娇嗔地骂:“都要死了,眼睛还不老实。”
“我会死吗?我能死吗?”我逗着她说:“我连婚都还没结,怎么能死?”
“你这样的人,就活该一辈子娶不到老婆。”她抿着嘴笑。
“我打光棍没关系,只是这个世界上会多一个怨女啊!”我笑嘻嘻地说:“老天爷派我下凡来,就是为民除害的。我还没除个害,怎么样也不能死啊。要不,我怎么面对老天爷?”
徐小婷被我逗得乐不可支,她将毛巾扔进水盆里,逼视着我的眼睛说:“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我疑惑地问。
“梁老板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躲开?”
“我躲不开啊!”我装作十分委屈地辩解。
徐小婷鼻子里哼了一声说:“王者,你就骗鬼去吧!”
我笑着说:“徐厂长,你知道吗?历史上的天下都是打出来的。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
徐小婷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不过我看得出来,梁老板今后不会再来厂里了。”
“何以见得?”我问。
“因为我从他的眼光里看到了恐惧。”
她端起水盆,一摇一摆进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