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庄一菲故意不和常轩说话，几次从他面前经过，都装作没看见似的。
这异常的表现，就连办公室内的同事们都发现不对劲，开始怀疑这对师徒昨天是不是闹矛盾了。
偏偏常轩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的，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他的手机昨晚充了一晚上的电后，早上刚开机，就跳出十几条短信和数十个未接电话。
短信大都是江晓燕发来的，刚开始的几条，连续质问常轩为什么说话不算话，撇下她跑了，接下来的几条，语气却就变得平平淡淡的，最后一条，干脆就是要常轩有机会了，多替她在吴少面前说些好话，帮她多介绍几个渠道商。
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江晓燕的心境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看得常轩直皱眉头。
翻看了一下未接电话，除了前面几个是江晓燕打来的外，后面的，却都是傅红雪的号码，可惜拨过去时，电话又提示关机了。
想到昨晚从那个枪匪口中得到的情报，常轩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某样非常重要的信息。
这让他整个上午都很苦恼，连笔记都有些看不进去了。
快到中午时，才渐渐找回状态，正准备放下袍袱，好好学习，抬头一看，却发现办公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原来是到了午饭时间。
他挠了挠头，正打算到楼下去找点吃的，庄一菲却提着两个快餐盒走了进来。
看看办公室里没有外人，便把袋子往常轩面前一放，一脸幽怨的表情道：“坏小子，如果我不理你的话，你是不是打算以后也不主动跟我讲话了？”
“呃？”常轩愣了一下，不明白庄一菲这是生哪门子的气。
“哼，果然如此！”庄一菲恼道：“整个上午，我什么事都没干，净在你面前晃悠了，你却连一句暖心的话都不跟我说，是不是觉得我马上就是你碗里的菜了，你就可以对我爱理不理了？”
女人本来就是感性生物，她们只谈感受，不讲道理，而且你还没办法反驳，否则越反驳错的越多，最后简简单单的一句‘你不爱我了？’就能让你连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此刻常轩就有这样的感觉。
如果搁以前的时候，他肯定会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纠结的问题告诉庄一菲。
但现在，他长进了嘛，所以随口就有了理由：“姐，你误会我了，我上午是一直在纠结，该送你什么礼物好呢？”
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昨晚常轩如果说这种话，能让本来就有些醉意的庄一菲感觉很甜蜜的话，现在这些话听在庄一菲的耳朵里，很容易就能分辩出真假来。
她冷哼一声，伸手揪住了常轩的耳朵，威胁道：“看来你小子真的是学坏了，怎么也变得跟有些人一样，油嘴滑舌的？以后再敢用这种方式敷衍我，我就把你的耳朵揪掉！”
“哎哎，姐，我错了，我错了！”常轩赶紧求饶。
好在庄一菲也没打算跟他计较，扭头打开面前的袋子，一边给彼此分饭，一边叮嘱道：“下午跟我出去一趟，这是一个很难缠的客户，你多吃点，晚饭指不定要到什么时候呢。”
常轩点了点头，却又奇怪道：“姐，你看我也算是正式入职了吧？怎么一直没有被安排任务呢？”
“你是彭处长点名学习进步的榜样，才刚入职，谁会不长眼给你安排任务呢，万一完不成，岂不是打彭处长的脸吗？不过你现在是我带的徒弟，所以我出外勤时，你就得跟着，这不，肖科长专门挑了个难缠的客户交给我，恐怕下午这趟外勤，不会顺利！”庄一菲说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在常轩有限的认知里，他这个师父姐姐从来没有为某个任务而畏难过，但现在却一脸的担忧，想必下午要见的这个客户，真的很棘手。
庄一菲在吃饭的时候，也没多说什么，直到下午准备好各项资料，两人出发去见那位客户时，她才把前因后果告诉了常轩。
这是一个三角债。
华美电子业务部的上任总监，偷偷与亲戚合伙开了家贸易公司，专门做电子设备的外销贸易，其实就是在挖华美电子的客户墙角，偏偏从前年开始，外贸变得很难做了，背后也没有华美电子这么大靠山可以允许一定范围内的亏损，赔得一塌糊涂，把房车全都变卖掉，却还欠下了一家电子厂近百万的货款还不上。
这家电子厂的老板姓余，见自己的货款收回无望，于是和上任总监合谋，通过非正常的渠道，从华美电子厂进购了一批价值一百五十万的电子设备，却在付款时，展示了上任总监亲笔写的欠条，不多不少，数额和他这批电子设备的应付款一样多。
上任总监已经提前畏罪潜逃，而这笔债务，在华美电子的强势压力下，勉强收回了百十万，但还有将近四十万的欠款迟迟未能入账。
如今，那位余老板也已经改了行，名下再无任何财产，法院想查封他的产业都没处查去，而且他还和黑道扯上了关系，觉得有了底气，变得更加嚣张，华美电子的业务员几次上门，都没讨到好去，有的业务员说话硬了点，结果没几天就被人打了闷棍。、
时至今日，这笔欠款已经成为锁在业务六科科长肖伟略办公室的小鞋，哪个属下敢跟他乍刺，就得提防着被要求去追讨欠款。
此前，庄一菲拒绝肖伟略的要求后，这双小鞋就已经在她的脚上穿过了，不过那次她发现不对，没多说什么就回来了，拼着被肖伟略指桑骂槐地骂了几天，终于躲了过去。
可惜这一次，看肖伟略的意思，恐怕是没那么容易放过她了。
当然，还有跟她一起去的常轩！
“待会上去了，你别说什么，发现事情不对，我们马上就回来，反正这笔款子已经悬在那里两三年了，业务部谁不知道，他肖伟略也不能做得太过份了。”庄一菲最后提醒道。
等到了地方，常轩才明白为什么这笔钱那么难要了。
这位余总也算是个人才，电子厂不开了，就开起了一家娱乐城，现在离开黑还早着呢，就能看到一些打扮成各种妖精鬼怪的青年男女进进出出，生意很是火爆。
能开娱乐城的人，多多少少和黑道都有些关系。
华美电子做的是正当生意，在用法律手段已经无效时，除非华美电子为这几十万欠款认了真，否则，还真拿他没办法。
“这里面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别和他们起冲突，否则你的拳头再硬，以后只要人还在鹏城，总有数不清的麻烦！”进了通往顶层的电梯后，庄一菲还不忘再叮嘱一声。
常轩点了点头，很肯定道：“姐，你放心吧，我从来都是以理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