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诩终于止住了悲伤,李诗茹抬头看着他说,“我是注定要去冷宫了,我还没哭,你哭个屁啊,都是你害的,你想办法早点把我弄出冷宫才是真的呢。”
元诩低头看着李诗茹,口气郑重,“妹妹,你放心,哥哥定会救你出去的,只是,得先委屈妹妹一段时间了,我已经通知了你的父亲尔朱荣将军,他不日便会到京。”
李诗茹看着元诩,仿佛要从他的脸上探究出什么一般,然而,她知道,自己的路是他给的,她再也不能看出什么来了。
心底的某些相信和信仰逐渐动摇,生了碎裂般的疑惑,但是,李诗茹逼迫着自己相信,若是什么都不相信了,那么,自己留在这个时空之中还有什么理由呢。
在茫然的动摇与对已经写下有了定论的命数的无望之中,李诗茹推开了元诩,神色有些哀伤,但很快变得平静了下了,“好吧,我就先在冷宫住着,等你来救我出去吧。”
李诗茹缓缓的转过了身子,拂了拂衣角,走进了寝殿之中,“咣当”一声合上了殿门。
元诩看着李诗茹的背影,听着那一声门响,呆呆的站着,终于缓缓的瘫坐在了宫殿的台阶之上,台阶之上的青苔沁凉,冰凉入骨。
偌大的甘泉宫空荡荡的,冷落一片,册封的册文,金印,吉服全部都被拿走了,满地的狼藉,李诗茹和竹言两个人收拾好了贴身的衣物和值钱的首饰,想了又想,把钱财首饰都藏在了包袱的最深处,又拿了一些糕点收好。
竹言道,“冷宫之中,只怕衣食不周,什么都得多备下些。”
李诗茹看着竹言一点一点的收拾,便说道,“你拿那些点心做什么,备下了明天的,后天也是要过苦日子的,还是收拾些衣衫和首饰要紧。”
竹言淡淡的笑了笑,道,“这点心,自有它的用处。”
正忙碌着,只听殿门被推开的悠长声音,李诗茹不曾想这时候还有人会来,回过头去,却见一个陌生的俊俏男子站在眼前,他不屑的看着李诗茹,然后居然翘起了兰花指,女生女气的说道,“太后传召,尔朱英娥觐见,尔朱英娥,你随我走一趟吧。”
竹言担心的看着李诗茹,却不知道祸福几何,李诗茹并不害怕,暗道,“奶奶个熊,敢动姑奶奶,姑奶奶就一把火烧了你的皇宫。”
李诗茹的嘴角微微往上一勾,看着竹言,淡淡的说道,“事情已经坏到了这样的地步,还能如何呢?”
李诗茹说完抬腿就要往外走,那个女里女气的怪物尖着嗓子说道,“你穿这身衣服不行,你赶紧换上你宫女的衣服,然后再跟我走吧,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哦。”
李诗茹听他说话只觉得胃部翻滚,一阵恶心,想要不去理会他,竹言轻轻的扯了一下李诗茹的衣角,说道,“娘子,我陪你去换衣服。”
两人进了暖阁,竹言取了一身宫人的衣衫,替李诗茹换上,低低的说道,“忍一时之气免百日忧,娘子,你一定要压住火气。”
李诗茹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哎呀,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啊。
竹言帮李诗茹换好了宫女的衣衫,又重新梳头,梳成了宫人们的发髻,仔细看看,走在夜色中却也不算太明显了。
这是要害死我的节奏吗?
竹言的面色也很不好看,却不知道这胡太后到底要做什么,她在李诗茹的耳边低低的说道,“放心,自会有人在暗中保护娘娘的。”
去胡太后宫中的路并不算太远,李诗茹隐隐约约的想着,这个胡太后到底要做什么呢,是不是要就手把自己杀了呢。
此生此世,自己还真没有进过冷宫呢,还别说,有些好奇,想进冷宫瞧瞧,自己这条小命反正不会交待,怕什么怕。
胡思乱想间,却是已经到了胡太后的宫中了。
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玩意已经打起了帘子,让李诗茹进去。大约是要避开旁人,暖阁之中只有一个健硕的男人和胡太后在。
胡太后穿着绛紫色的薄纱外衣,浅白色的长裙,头发散落着,耳上带了红色珊瑚的耳环,摇曳而动,那血红的颜色在灯火的跳跃下,流转着暗沉不定的光泽,好像胡太后这个人便是如此一般,让人看了觉得明艳但却暗沉而不可捉摸。
那个健硕的男子暧昧的给胡太后揉着肩膀,时不时的还偷偷的亲吻一下,这场景还真是够香艳的。
那个半男不女的玩意翘起了兰花指,眼里竟然闪出了嫉妒的火焰,“你这个贱胚子,竟然趁我不在,这样……”说完竟嘤嘤的哭了起来。
这一哭,差一点没把李诗茹给雷倒,这个胡太后的口味还真是够重的,不管什么样的都敢收入怀中。
胡太后的眉尖微微一挑,随手拿起鎏金的杯盏,一下子丢到了那个玩意的身上,纤指一点,“给朕滚出去……”她纤细的手指上涂着猩红色的蔻丹,在烛光的闪烁下发着冰冷的光,和她的美艳显然不搭边。
那个玩意吓得直接滚了出去,一时之间,暖阁之中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胡太后的嘴角一勾,扶着那个健硕男子的手,站起了身子,走到了李诗茹的面前,慢慢的打量着李诗茹,李诗茹依规矩福了一福,给胡太后请安。
胡太后淡淡的看着李诗茹,唇角撇过一丝玩味的笑意,“到底是尔朱家的女儿,到了这种境地,居然没有一进来就哭着求朕饶恕。”
李诗茹垂手站在一旁,还不忘偷偷看了那个壮硕男子一眼,还真是色心不死,“太后您亲自下的命令,不容更改,求也无用,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胡太后冷冷一笑,“朕在想,如果今日你在朕的这里看到你父亲,你会怎样?”
李诗茹的心头一惊,像是被人冷不防给狠狠的抽了一鞭子一般,这个胡太后确实是喜欢男色,尔朱荣那个帅老头,的确非常的有男人的味道,野史上也好像有这样一出,胡太后勾引尔朱荣不成,便起了杀心,不会来的这么快吧!
李诗茹看了看四周,并无异样,“臣妾不知,父亲怎么会出现在太后娘娘你的宫中,莫非,太后娘娘你用美色俘虏了臣妾的父亲不成?”
胡太后森然的盯着李诗茹,手指甲在烛光下一闪,却如女鬼的长指甲一般,夺人心魄,她晃了晃手,“你这话说的倒是有意思,旧闻尔朱荣风流倜傥,威武雄壮,若能把他收为裙下之臣,也确实不错,你们父女两个还真是有心,要母子通吃吗?”胡太后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一抹迷蒙的色眯眯的光闪过,娇声浪语,确实够诱惑人的。
李诗茹笑了一下,“只是,臣妾的父亲还在六镇平乱,又怎么会到京中呢!太后娘娘说笑了。”
胡太后和颐轻笑,模样娇媚,她用手摸了摸旁边男子壮硕的胸膛,又摸了摸那个男子的大腿,“怎么是说笑呢,他已经启程来京,你还正当朕是傻瓜哦,你活在这个大魏的皇宫之中,难道你父亲就没有教过你,在皇宫之中要怎么活下去吗?你看看你,现在连保住自己小命的能力都没有,还敢在朕的面前放肆。”
李诗茹的眉心一动,她已经猜到了胡太后这是在试探她的口风,也有可能是真的知道尔朱荣已经赶往京城了,看来,自己的这条小命暂时无虞。
李诗茹笑道,“太后娘娘已经把臣妾打入冷宫,形同死地,生不如死。”
“是吗?”胡太后不置可否的笑笑,从桌子上一盘未动的糕点里面取过了一小块,小心的用绢子拈在了手心里,抬眼问道,“宝贝,朕要你抱来的猫儿呢?”
那个男子走到了一旁,抱过了一只寻常的花猫上前,胡太后把手中的糕点丢到了地上,道,“给它吃了。”
那个男子答应了一声,把糕点喂到了花猫的口中,李诗茹满面狐疑的看着胡太后,却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直到那个猫儿不声不响的没有做挣扎便七窍流血而死,李诗茹这才反应了过来,她并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有些恶心,她不由得倒退了几步。问道,“太后,您这是……”
胡太后扬一扬脸,示意那个宝贝男子把死去的花猫拿布裹着丢出去,这才娇笑道,“在这宫中,杀人就跟玩一样,人命如草芥,你只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朕是不想杀你,只想把你丢到冷宫里玩上几天,等你父亲尔朱荣来了,朕看他功夫如何,会不会讨朕的欢心,要是伺候得朕舒坦了,朕便放了你……”
这话还真是无耻至极,这是李诗茹从小长到大,听到过的最无厘头的一句话,让老子用美色勾引女人,然后让那个女人放他女儿一马,哈哈,还真是旷古奇闻啊!
李诗茹脑补了一下,唇角不禁掠过一丝笑意来,猥琐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