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不出挑,可见了那个老太婆,谦卑也是最好的姿态。
带了柳含翠随同,到了皇后宫中,依次给太后,皇后等人施了礼,落了座,李诗茹看着胡太后,她的脸上并无异常,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了,左右看看,却没有看到其他人到,连那几个嫔也不在,只有左右昭仪,心里直画虎,却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英贵嫔。”胡太后出声。
李诗茹连忙起身施礼,“英贵嫔在,请太后吩咐。”
胡太后的目光落在了李诗茹的身上,微微一笑道,“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瞧瞧你。”
李诗茹是第一次见胡太后,而这个胡太后却是第二次见李诗茹了,站在李诗茹身旁柳含翠心中惊怕,第一次见胡太后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李诗茹抬起头瞧着胡太后,天气燃热,胡太后只穿了一件大红色的低胸衣衫薄纱衣,底下穿着同样颜色的长裙,掀起了裙角,一双白皙的美腿露了出来,她的身材玲珑有致,语声婉转,漆黑的发髻上一支双翅平展鎏金凤簪垂下紫晶流苏,越发显得她娇柔美艳,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却像是一朵开得正艳的花儿,盛放妖艳。
胡太后见李诗茹呆呆的看着自己,有七分好气,又有三分好笑,问道,“朕的脸上有什么,你这样看朕。”
“太后娘娘,您可真好看!”李诗茹不经大脑的说出了这样一句。
胡太后咋听此言,也是略觉得惊异,随即笑道,“你说说看,朕哪里美?”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青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侬纤得衰,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显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鬓峨峨,修眉联娟。丹容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辅靥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璨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阴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途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尔乃众灵杂沓,命俦啸侣。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叹瓠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处。扬轻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盼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李诗茹一口气背出了《洛神赋》中赞美甄宓容光的段落,背完了也觉得自己拍马屁的功夫了得。
胡太后听罢大笑,“你这个鬼丫头,这小嘴还真是甜。”
胡太后说完用手摆弄了一下小手指上的玳瑁,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听说英贵嫔被禁足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朕倒是好奇了。”
李诗茹答道,“还不是因为我失手推倒了潘贵妃,害得她小产了吗!”
“哦,是这样啊,你犯了这样大的错,元诩竟然只罚你禁足,看来,这皇帝还真是偏爱于你。”胡太后淡淡的说着,不屑的把玩手中的玳瑁,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李诗茹,续而又说道,“这些日子,你可住的习惯?要不这样,朕就解了你的禁足令吧。”
“那就多谢太后了,愿太后年年岁岁美艳如花。”李诗茹连忙跪了下去谢恩。
胡太后的眼中竟然闪过满意的神色,李诗茹暗笑不已,看来老话说的没错,只要夸女人美,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哎,这些年皇上临幸的女子,都无人生产,要么就是产下的皇子早夭,要么就是胎死腹中,英贵嫔,你可知罪吗?”
李诗茹吓得不轻,这拍马屁没拍好吗?
“还不跪下!”胡太后的语气森冷,与外面酷热的天气极为不相符,“皇上固然顾念旧情,但朕的皇孙也不能白白枉死,那就传朕的旨意,英贵嫔尔朱英娥谋害皇嗣,罪无可恕,着废为庶人,终身幽居冷宫,朕倒要看看,朕要你生不如死,谁敢拦着。”
胡皇后的唇角一勾,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忙说道,“皇太后圣旨,臣妾遵命。”
皇后去请命之时,元诩正在勤政殿批阅奏折,元子攸正在一旁相伴,元子攸见了皇后,就要告退,元诩摆了摆手,“子攸,你不要走。”元子攸答应了一声,给皇后请了安,站立一旁。
皇后将胡太后所言一一回禀,皇帝倒也是无一不准,但说到李诗茹之事时,皇帝元诩冷然一笑道,“还是皇太后有决断,朕顾念着她是柱国大将军尔朱荣的女儿,一时还未狠下心,既然皇太后如此说,那自然是好的。”
元诩扬声说到,“小李子,你便按照皇后所言,传旨下去吧。”
胡皇后说道,“那柱国大将军尔朱荣那……”
皇帝元诩微微蹙眉道,“皇太后既然如此决定,就必然会有她的道理,至于柱国大将军尔朱荣那,朕自会和皇太后商议。”
皇后连忙说道,“是,那臣妾留预备下去了,明日就将尔朱英娥打入冷宫居住。只是……”
元子攸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这样也好,眼不见为净,省得皇上想起来就要生气,潘贵妃的身子一直都不好。”
胡皇后拈了丝帕道,“只是,那个尔朱英娥虽然有差错,但皇上还是应该念在尔朱荣平六镇之乱的之功,关几日便把妹妹给放出来,让妹妹在宫中安心思过就是了。”
皇帝元诩看了一眼胡皇后,不动声色,用森冷的声音说道,“几天?若无朕的旨意,尔朱英娥终身不得出冷宫半步。”
皇帝元诩的话音刚落,胡皇后便欠了欠身子,淡淡说道,“陛下三思,那尔朱荣也不是好惹的,一旦他闹起来,怕不好收场。”
皇帝元诩散漫的看了胡皇后一眼,微笑道,“尔朱英娥有罪当罚,是皇后向朕提出来的,如今皇太后也发了话,皇后若是要朕宽恕,皇后你贤德是贤德,却未免太出尔反尔,难以服众了。”
胡皇后神色一凛,连忙跪倒,“臣妾糊涂,还请皇上恕罪。”自从上次之后,这个胡皇后也学乖了。
元诩道,“你起来吧!”
胡皇后这才站起了身子,不敢多言,微微敛容便要退下去。
一直都未说话的元子攸突然跪了下去,道,“陛下还请三思,现在六镇叛乱尚未平息,这满朝文武唯有尔朱荣可用,若陛下动那个尔朱英娥,怕是不妥吧!”
皇帝元诩听罢此言,便带了几分不豫之色,道,“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元诩继续说道,“陛下,葛荣现在张狂,六镇被他扰的没有一刻安宁,只有尔朱荣的军队到了,才能打压他,还请陛下多思多虑。”
皇帝元诩连连冷笑道,“反了,真是反了,连你也不听朕的,朕已经失去了皇子,你还口口声声的为那个凶手求情。”
元子攸说道,“陛下息怒,还请陛下以军国大事为重。”
皇帝元诩大怒,伸手将桌上的茶点打落,怒道,“不要再说了,朕告诉你,也告诉所有的人,都听着,以后朕不许任何人为英贵嫔求情,若有违背,即刻处斩。”
李诗茹被胡太后给打发回了甘泉宫,就等着明日被打入冷宫了,再回到甘泉宫中之时,那宫中的情景早已经不是往日,只见,那宫中苍黄昏暗,浑不似一个曾经备受恩宠的贵嫔娘娘所住的地方,奢华之物都被抬了出去,只剩下那张床榻,李诗茹冷笑不已,这便是自己的遭遇了。
你老母亲的,死人元诩,这功夫你倒真成了龟儿子了!
骂完了也呆呆傻傻的坐在了床榻之上,原以为倒霉的自己已经掉到了深渊底下,却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重深渊,如同十八层地狱,要重重堕下,永无超生的可能,这倒霉还真是倒霉到家了,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所谓的人生路,不是只有前进和后退,原来还有如此下坠,坠到连自己也想不到的凄苦之地去。
你老母亲的,死元诩,都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