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的纸箱里,装着许许多多的货物,它们安静地待着,待在属于它们的地方——仓库。吴名躺在纸箱与纸箱之间的缝隙中,玩着手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吴名的肚子咕咕的叫。吴名有些懊恼,懊恼自己吃晚饭的时候不多吃点!身边响起纸片摩擦的声响,这声音让吴名警觉,很明显,这是有人在钻进来了。“不会是厂里领导来检查的吧?!”吴名担心起来,今天是一个人值夜班,不可能有外人。吴名熟练地收起手机跳进旁边的空箱,快速地盖上盖子,躲了起来。过了几秒,盖子被人揭开了,他真的没想到躲在这里也让领导找到了。但是,真正让吴名想不到的是找到他的人不是领导,是刘静。刘静是个蘑菇头,身材娇小,样子可爱。她的出现,让吴名惊喜万分,吴名快速的跳出箱子,抱住刘静,“刘小姐,你是怎么混进来的?!”“要进来有什么难度,再严密的安检,也挡不住我爱你的路!”“你爱我?你怎么证明?!”吴名笑着问,一边问一边靠过去亲吻她的脸。“你别动!我现在向你证明!你先闭着眼睛!”吴名听话地闭着眼睛,刘静从身后取出一个纸袋子,里面装着两个烤鸡腿。东西刚取出,一阵香味就让吴名口水直流。“这就是爱!”刘静把鸡腿递了过去,“你肯定饿了,先吃吧!”吴名见了,口水哗哗地流……他感觉自己的口水流的很不正常,越流越多,似乎要把他们俩都淹了。
就这个时候,吴名惊醒了。他发现自己趴在小桌子上,旁边坐着郭美玉,郭美玉的手紧紧地抓着吴名的手。郭美玉觉察到异样,关心的询问情况,吴名笑了笑,“我没事,只是饿了!”郭美玉用清脆地声音回答:“没事,差不多到广州了!”吴名笑了笑,有点无奈,梦里的自己怎么这么笨?口水怎么能淹没自己呀!我怎么会想起刘静?!这样的人,不值得我记住!吴名正想着,就听到机长的广播,“欢迎乘坐……”吴名想,到广州了,吃了再说吧,真的是饿死了!
城市的夜晚是美丽的,灯火辉煌,璀璨夺目,比白天好看很多。不好的一面,都躲在灯光外的黑暗里……一位衣着光鲜的女子,哭诉着坐在路边,一边哭诉一边喝着啤酒,她是怎么了?感情有挫折?工作失败?还是?有太多的可能,当然路边的行人不会过去问一问,心想也许她是小三,被正房轰了出来!……小巷里,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胡子拉碴,满脸的灰尘,安静地躺着,几乎一动不动,微弱的喘息声似乎在向人证明自己还活着。有人过去放了一块硬币在他的身边,然后叹息着转身走了……汽车站台上,衣冠端正提着公文包的男子,眼神呆滞的看着一辆辆驶过的公交车,纵使身旁的人着急地挤上车,他也依旧站着。他只盯着车上的号码,车上的号码对了才能驶向自己的家,一个10几平米的一居室……这是一个城市的“黑暗”,也是这个城市的忧伤……
属于吴名的车到站了,吴名牢牢的牵着美玉的手,把美玉安全地拉上了车。人越上越多,挤得喘气都有困难。美玉紧紧地抱着吴名的手,吴名紧紧地拉着车上的吊环。车启动了,人们都在狭小的空间里跟着汽车晃动。这么挤的公交车恐怕没人喜欢坐,但是郭美玉心里就像开了花似的。能跟吴名在一起,坐什么车都一样开心。李胜利和于娜后进来,四个人没能站在一起。这样的情形,吴名和郭美玉是比较喜欢的,因为李胜利实在是够打扰人的。这时候叶苏已经坐车回河源了,但是李胜利的心情丝毫不受干扰,还和于娜谈笑着。吴名看在眼里,心想:档次不一样啊!
突然间,美玉拍了拍吴名的手,表情异样。美玉尴尬的使了使眼色,她的意思是她后面的男人骚扰她。吴名看了那男的一眼,那男子穿着整洁的衬衫,戴着副厚厚的眼镜,看起来像“正经人”。但是男人的手确实不正经地放在美玉的臀部。吴名见了这样的情形,火气立马冒了起来。他把美玉拉到自己的身边,靠近就给了他一巴掌,那男子的眼镜也被扇了出去。这一巴掌可够劲,脸上留下了手指印,想必那男子已经晕晕乎乎。那男子还没定神,吴名就照着他的脸喊:“你敢动我女朋友!你手脚这么不干净!”
那男子慌慌张张,支支吾吾的解释,吴名根本不听他解释,拿起手机就要报警。男子这时变得更加慌张,在拥挤的人群中跪了下来,不停地求饶,希望吴名不要报警。郭美玉伸手拉了拉吴名,摇摇头,示意吴名算了。吴名回头看了看美玉,美玉还是摇了摇头,吴名想了想,收起手机。吴名转身对司机喊:“车里有个色狼,这里美女这么多,师傅能不能停车,我赶他下去。”司机配合地回了声好,然后就靠边停了车。吴名扯着那男的下了车,那男子狼狈不堪,吴名教了他几句,然后就放他走了……美玉悄悄在吴名耳边说:“谢谢你!”吴名心中的怒气还未全消,“他这样的人,就应该让我教一下!”她紧紧抱着吴名的手,心里幸福满溢!
从广州回梅州,坐汽车是比较快的。虽然公司可以报销,但是梅州分站的员工们还是选择了火车,为公司省点钱。返程的一天很累人,火车上大家都选择了睡觉。于娜趴在桌子上,李胜利靠在椅背上,吴名靠在车厢边,美玉趴在吴名的身上。火车在山林里穿梭,这样的钢铁之车,把人们从繁忙之城带到悠闲之地。火车冲破黑暗,抵达亮着灯火的山中小城。此时,已是凌晨一点。
于娜率先下了火车,在车站打了车就往家里赶,应该是着急见她的孩子。吴名牵着郭美玉的手,两人有些犹豫,似乎在商量什么。李胜利在最后面,慢慢悠悠,听见他在打电话:“有没有第二场呀?在哪个KTV?好,我就过去……”李胜利上前和吴名两人告了别,就走了,剩下他们两人还在车站商量。
他们在商量住哪里,都不打算回家。因为很晚,而且确实太累了,所以他们在车站最近的宾馆开了房间。房间不错,干净整洁而且够大。宽敞的大床,确实比家里的老式木床舒服,在美玉洗澡的这个时间,吴名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美玉的手机在床头边滴里搭拉的响着,美玉用得应该是山寨机,电话铃声跟音箱放出的差不多。不过这样的动静,也没有把吴名吵醒。美玉听到自己的电话响了,着急忙慌的跑出来,身上只裹了件浴巾,长长的头发还在滴水。她拿了电话,就往浴室走,关上门在里面小声说话。
吴名在床上晕晕乎乎睡着,梦中的吴名,在吃着鸡腿。吴名靠在装着电脑机箱的大纸箱上,刘静依偎在吴名的身边。刘静说:“我爸让我回惠州!”吴名回头看了看刘静,他问:“为什么?”他心里突然冒出各种各样不详的预感,但他还是笑着说:“不会是让你过去卖鸡腿吧?”刘静听了,心里很不高兴,“看来我走了,你一点都不难过呀!”吴名收起了笑容,“你不会离开我的,你没我活不了!”说完,吴名勉强地哈哈大笑。刘静没有看吴名,盯着前面的纸箱,像是在自言自语:“爸说在这厂里没意思,他在惠州那边托关系在单位找了个文职的工作。”“你答应他了?”吴名紧紧皱着眉,眼睛深陷在眼眶中。刘静点点头。良久,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楼上的车间是嘈杂的,机器发出的各种声音充斥在空气中。人们在各自的位置忙忙碌碌,每一个人都像是一条生产线的一个配件,他们还不至于成为真正的机器,他们还会思考。他们在想,如果今天不交房租,房东可能要赶我出去了。他们在想,菜价怎么涨这么多,工资怎么不见涨。他们在想,上完这几个夜班,就要转日班了,还是日班好,上夜班白天回去睡觉睡得很不好……
楼下的仓库要安静很多,有时候几乎只听得到中央空调吹出冷气的声音。仓库的工作不像流水线,仓库管理需要脑力和体力结合。挂车到了仓库需要力气把货卸下来,备货的时候要按着生产计划来准备,没有及时地备好货物,生产线就会因缺货而停工。忙碌的时候,忙的上厕所都没有时间。悠闲的时候,可以躲在仓库的角落里偷偷睡觉,当然不能让领导发现。吴名真希望现在是他最忙的时候,这样他就不用去想他们俩的事情。没有思考,就没有烦恼。但现实是总有一些事情是无法逃避的。吴名看着刘静,他说:“没事,不要担心,惠州离这里很近。”刘静默默点点头,但似乎有什么欲言又止。吴名笑着问,“你不会嫌我没钱吧?这些都是暂时的,我还没毕业,只是在这厂里实习,毕业后找个好工作就好很多了。”刘静依旧默默地点点头。“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会很努力的,上个星期我一天都没有休息,我干了84个小时。”说完,吴名勉强地笑了笑。
刘静仰着头看着堆得高高的货箱,她说:“在这仓库干,什么时候能见到蓝天呀!你这样加班,一个月也就两千多。”她回头看了看吴名,见吴名有些不高兴,她越说越小声,直到听不到她说了还是没说。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太认真,以至于有人进来了,他们才发现。那人是副厂长,正拿着DV在拍他们,这是要留下偷懒的证据呀。有了这个证据,厂里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扣工资。吴名立马跃起,凌空夺过DV,然后拉着刘静就往厕所跑。为什么拿了DV要往厕所跑?DV又不是厕纸呀!我怎么要在这时候找厕所呢?吴名正疑惑着,他便从梦中惊醒。当然,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上厕所。这个时间,凌晨五点。
回到床上,他想抱一下躺在旁边的郭美玉,他这才发现郭美玉不在床上。吴名打开了灯,发现床头柜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名,家里有人病了,我现在去医院看一下。不用担心我,忙完我会给你打电话。”吴名看了恍然大悟,想着打电话问一下情况,但又担心打扰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爬上床,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