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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前尘

夜已深了,经过方才这一番变故,大家也都累得很。不一会儿,大厅中除了几个高僧彻夜守在大殿诵经祈福外,就只剩下傅雅君并两个丫头,依然停在原地,等候处置。

那头,方丈再与几位得道高僧商议过后,来到傅雅君面前,他先安抚傅雅君,又说:“今夜先委屈女施主,西南边还有几间厢房,我以叫人收拾起来,你就先挪到那边。老衲自然愿意相信女施主清白,只是方才人多口杂不得已只好如此安排,望女施主千万谅解。”

说罢,他便向傅雅君行大礼,傅雅君见他如此,连忙将主持扶起,说:“我怎么担得起,方丈不必如此,今日情形我也明白,不走这么一遭,事情也只会闹得越来越大,那时方丈也不好做人。”

住持听傅雅君话中有话,竟是心里一惊,反复揣度,却是看不透了傅雅君到底是何用意,他小心揣测道:“女施主此话何意?”

傅雅君淡笑不语,只道:“日后你便明白了。”

住持被傅雅君看的心有戚戚,忙叫等在等在一旁的僧人领着傅雅君前往住所,又说:“女施主有何需要千万不要客气,只叫他来通报我便是,若是对住处不满意,老生也可为你调换。”

傅雅君微微俯身说:“辛苦您了。”便跟着小僧,出了大殿。

住持眼看傅雅君远去,这才偷偷摸摸的擦干额头上的汗。一直在一旁暗中观察着此方动向的高僧,来到住持身边,低声道:“师兄,闹得这么大,现在可怎么办?”

住持说:“还能怎么办?先叫人把金佛补上,待我明天得想个法子了,把这帮人糊弄下山,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

高僧眼瞅着,住持一脸不奈,一份隐忍之后还是低下头来,轻声道:“师兄,这是我不好。”

住持一听更是勃然大怒,刚想发作,又看,周围留在此地僧侣众多,只得狠狠瞪他一眼,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直到住持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高僧才抬起头来,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暗中观察着此方动向的僧人,面色阴沉说:“看什么看?经读完了吗?”

众人又低头,只专心诵读佛经。

高僧回想方才自己那服低做小的样子,顿时恨得咬牙切齿,心想,要不是你入门比我早,何至于你来做主持,现在居然敢给我脸色看?

他越想越气,竟伸手打翻佛前香炉,炉灰散了一地,众僧见此都不敢说话,通通停下手中的活计呆愣在原地,踹踹不安。

炉灰洒到了高僧身上,将他雪白的僧衣染得灰蒙蒙的。

高僧一看,连忙叫来自己的徒弟。小徒弟快步跑来,只看了他一眼,便就了解当时情况,他话也不敢说,只得低头轻声道:“师傅,叫徒儿来是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高僧厉声说道:“还不快去,给我拿件换洗的衣裳,你还要我穿成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走出这大殿吗?”

小徒弟一听连忙跑了回去,高僧看向徒弟远去的身影,往地上呸了一声,说:“冒冒失失的东西,将来能成什么大器?!”

他又指挥周围几位僧人,说:“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把这收拾干净了。”

僧众听了,敢怒不敢言,也只得按他说的做。他抬头看了一眼脱了漆的金佛,嫌恶的想,今天真是悔气,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不一会,小徒弟回来,伺候高僧换了衣裳。他拿着高僧退下的脏衣,问:“师傅,这该如何处置?”

高僧瞪了他一眼说:“扔了,看到它就觉得烦。”

说罢,他头也不回走出大殿,徒弟抚摸着僧衣精美的布料,沉默不语的站在原地。

那边,傅雅君在小僧的引导下,拐过好几个弯,才来到住持所说的厢房。

傅雅君一路留心观察,见这地方周围极为安静,建筑颇为破旧,像是许久没有人来过了。“小师傅,”她好奇问:“这地方原是干什么的?我看着房子倒也并不怎么破败,怎么就好端端的空下来了?”

小僧到傅雅君的话,尴尬的掩饰道:“寺里人少,这地方一时用不到,所以就空了出来。”

傅雅君又问:“既然这处空房这么多,为何不打扫出来,救助流浪的民众?”

小僧听后,道:“这,我也不太清楚,住持的意思,贫僧怎么可能会明白?”

言语之间,他们便到了目的地,傅雅君推开院门,只见此处收拾的倒是部位干净整洁,住持还特意点上檀香,以驱散霉味。整个院中,檀香香气盈盛,院子里,一棵巨大的槐树长势正茂,树冠几乎将院小院的天空完全遮蔽。

傅雅君又细看四处装饰,发现此处虽然破旧,但雕梁画栋极为精巧,一应摆设无不精美。想来当初建造此处时,应是用于接待贵客。

傅雅君回头,问小僧说:“这院子原是用来干什么的?”

小僧一听,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半响才挤出一句话:“贫,贫僧也不知道。”

傅雅君隐约觉得这个院子,有古怪。

傅雅君见小僧只站在门廊之外,就叫他进来,休息一下再回去。谁知他听到傅雅君的话后,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多谢女施主,小僧,小僧还有功课要做,就不打扰女施主了。”

他也不等于傅雅君反应过来,竟是头也不回快步远去,傅雅君一看,心里越来越没底。

红杏此时,打开房间的门。进屋一看,只见屋内更是极尽奢华,铜镜上镶嵌的珍珠,在烛光的映照下,反射着洁白的光辉,浅绿色的围帐,层层叠叠,垂落下来。上面的刺绣极其精致,花鸟仿佛栩栩如生,竟如同活物一般。青枝轻轻抚上绣面,不由赞叹一声,真是好绣工。

红杏打算将她们所携带的衣物,塞进衣柜,却发现衣柜里竟是满满当当。

她拿起一件叠好的衣裳,放在烛光下,仔细查看,发现这件衣服,材质精美,做工精细,只是这款式竟是前朝末年才流行的。不过,它的主人保留的倒还不错,这么多年下来,竟也不见衣裳褪色。

傅雅君还站在院中,抬头看着那棵槐树,槐树枝繁叶茂,清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红杏突然,冲到门前,对傅雅君说:“小姐,快过来!这有些奇怪的东西。”

傅雅君听后跟着红杏进了屋,此时,红杏已经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摆了一地,傅雅君见了,好奇道:“这都是哪里来的?我记得我们出门时,没有带过这样的衣裳。”

红杏说:“这些都是我从这里箱柜中翻出来的。”

“在这里?”傅雅君奇怪道:“难道是上一次,来此住宿的人,忘了拿回去?”

红杏听了她的话,脸色青白,将一方绣帕来给傅雅君看。

傅雅君接过绣帕,粗略一览,说:“这有什么?绣工倒是不错,就是在现在,也很少有人能绣成这样。”

红杏脸色更加难看,将绣怕摊在她们面前,指着其中一处,对傅雅君说:“请小姐仔细看看这。”

傅雅君将绣帕拉近眼前,只见,在盛放的牡丹之下有一行小小的字,细细辨来,上面所绣的时间竟是五十年前。傅雅君突然手上一痛,绣帕滑落至脚下。

青枝见此,也赶紧放开了手中的围帐,吓得不知所措。

红杏说:“小姐,这地方不大对劲,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一行三人,连忙慌慌张张的收拾了东西往回走。不料,她们在半道上,遇到了高僧。傅雅君将自己所见之事,一一讲给高僧听,高僧听后也是张目结舌。

他请傅雅君在院中等候,自己去找住持来。

不一会儿,住持来了,跟住持一起来的,还有傅老夫人,傅近松,以及傅雅笙。

傅雅君又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该怎么办?

住持一道阿弥陀佛,叫来几个颇有道行的僧人,对傅雅君她们说:“各位施主稍安勿躁,想来那地方长久无人居住,远离佛光,竟然让不祥之物趁虚而入,现在老衲,就领各位师兄弟前往超度。”

傅老夫人听此话,顿时安下心来,道:“辛苦大师了。”

住持与老夫人寒暄几句后来到傅雅君面前,对她说:“是老衲没想周到,让女施主受此惊吓,还请女施主见谅。”

傅雅君看他一脸诚恳,却突然记起,方才小和尚慌慌张张的神色,思量着,那地方有鬼,想来寺中之人多半都已知道,方丈为什么却偏偏将她们安顿在那里?

不多时,众多僧众便聚集到了此处,此事事关佛门清誉,不便外传。除了傅家几人之外,其余人等,一概不知。

一行人,便急急忙忙往别院去了。哪知进了别院,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院中,除了老槐树依然挺立之外,其余一切事物,都于傅雅君方才所见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败的味道,虽然收拾的还算干净整洁,但也远不及傅雅君话中题描述的那般精致。又有几位大胆僧人,进屋一看,屋内空空荡荡,哪有什么前朝女子的衣服?

这时,傅雅君百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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