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廷立即把手电照向对面，光线增强了一点点，那些眼睛立即两个人看清了，是挂在墙上的一大排人头面具，都是深黑深青深绿颜色的，青面獠牙，狰狞恐怖嘴和眼睛模模糊糊看着都是大张开的。尹妍希声音有些颤抖道：“姐夫，会不会那个鬼脸人，那个死者，就是带着这样的面具……”
刘廷想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道：“也可能凶手是模仿这些个面具，将死者的脸弄成面具一样的样子。”
尹妍希听到这里，心猛地一跳，嘴张了张，刚想说话，却看到刘廷迈步向那些面具走过去。尹妍希立即紧张道：“姐夫！”
刘廷眼睛仍然盯着面具，脸略微侧回去一点说道：“我要仔细看看这些面具，能不能找到线索。凶手烧残死者的脸，一定有什么含义。”
尹妍希听到刘廷说话更加紧张，原地犹豫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两个人穿过仓库，眼看要靠近那一排面具时，突然仓库前面半开的大门那里传来脚步声，是两个人的声音。刘廷立即拉住尹妍希，急忙向四周看了一眼，躲到了面具前面一个大箱子后面。他们刚刚躲好，就看到两个人走了进来。
刘廷略微侧头去看，光线昏暗，看不清楚，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其中一个人年纪稍大，很胖，穿着光亮的丝绸褂子。挺着肚子，面对着另一个人，那个人眉眼模模糊糊也能看出很清秀，正是刚才刘廷和尹妍希跟踪的那个人。两个人走进仓库，瘦的那个人立即回身将大门关上，然后回身看胖的那个人。
胖的那个人径直走到刘廷和尹妍希前面位置才站住，刘廷他们两人几乎一抬头，就会被对方看到，胖的那个人一屁股坐在旁边一个箱子上，顺手将身后墙壁上一个人脸面具拿了下来，在手上摆弄，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心思重重。这时候瘦的那个人已经快步走到了他旁边，满脸紧张和恭敬，站在那里。
胖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怎样？”
“老板……钱我给送去了。广昌隆的老板也满口答应了，说是谁来问陈莉莉身上那件衣服的事情，他们也都不会说是他们做的。让我们放心。另外他们老板还提出来暂时不给我们戏团做衣服了，防止别人查出来，我们也暂时不再来往，过了这段再说。”
刘廷和尹妍希互相看了一眼，死者名字叫陈莉莉，看来是这个戏院的演员，身份好歹查到了。
那个老板点了点头道：“广昌隆也是老字号，碰到这种晦气的事情，一旦沾上边，谁还敢找他们做衣服！我怕的是有人来查的时候，牵扯到你！早上报社发的鬼市人头的号外一出来，那些个记者也真唯恐天下不乱，竟然把陈莉莉穿着那衣服没脑袋的照片放出来。”老板说到这里，脸色变得很不好看，表情有些惊魂未定，深吸了一口气道，“这陈莉莉失踪了几日，没想到却变得这样下场。那种报纸上的照片，模模糊糊，看不清哪是身子哪是没印清楚，最吓人了。”
张志全犹豫了一下，说道：“老板，我去那刚想走的时候，碰到有两个人来查那件衣服……”
老板听到张志全说话一愣，立即眉头皱起来问道：“巡捕房的人？”
“不……不是，是一男一女，穿的还挺讲究，男的三十多岁，女的二十出头吧，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老板想了想，说道：“这俩人，应该就是号外里面提到的那两个人。看号外男的是一个有点家族身份背景的私家侦探，女的说是天津四大名媛之一，长得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号称天津第一美人，不过号外没说他们具体是谁。他们不是被逮到巡捕房去了吗？这么快就放出来了？还寻到了这里？”
“幸亏我去的早了一步，伙计应付了他们几句，就把他们打发了，他们什么都没发现就走了。我还偷偷看他们进了前面别的缝纫铺去找，应该没露。”
老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还好，没事，总比巡捕房找来要好。”
这时候那个瘦子脸色黯淡下来，不说话。老板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紧盯着那个瘦子，道：“张志全，我问你，这一次我帮你帮得对还是不对？陈莉莉以前跟你是相好的，她失踪，还有现在被人给杀了，是不是你干的？！”
刘廷和尹妍希都吃了一惊。张志全看着老板，不说话。老板似乎有些怕张志全的眼神，下意识向后退了退身子，紧张地看着张志全。张志全脸上肌肉都紧绷颤动着，脸上带着愤怒的神色，嘴唇紧咬。
老板更加紧张，立即又说道：“志全，你……你要干什么？”
张志全呼吸急促，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跪在老板面前，然后哭了起来。老板有些出乎意料，立即说道：“你哭什么？你倒是说话啊。”
“老……老板……我和陈莉莉从小青梅竹马，又一起进的这戏班子，又得您栽培重用，演这西洋恐怖戏。我俩搭档，感情那么深，我……我是当她是我未来老婆的，我怎么可能杀她？！”
“那你刚才表情？！好像要吃人一样，吓了我一个半死。”
张志全立即解释道：“老板您别误会，我……我是一想到那张号外上莉莉死的那么惨！我就……我就恨不得立即抓住那凶手！”张志全说到这里，突然好像不受控制一样，杀气腾腾让人心惊胆颤咆哮起来：“把那害死莉莉的凶手脑袋也给他扭下来！给莉莉报仇！”
老板看到张志全突然神经质一样恐怖抽搐的样子，身子又本能向后退了一点。张志全说完这一句后，已经满脸是泪，脸孔仍然痉挛着，眼圈通红，大口喘气。老板看着张志全，两人僵持了一段时间，老板小心翼翼的对张志全说道：“人死了不能复生。报仇有巡捕房呢。我为什么这一次掏钱帮你你知道吗？”
张志全仍然大口喘着气，擦了擦泪水，摇了一下头。老板小心的过去，将张志全搀扶起来，然后手臂抬起来，搂着张志全肩膀脸上露出安抚他的笑容，亲切说道：“莉莉死了，脸还毁了容，只剩下衣服这一个线索。他们通过衣服查不到人，就不会牵扯到我们戏园子，更不会牵扯到你。你和她表演的恐怖戏，那边那个人头木盒道具，也在号外里对吧？”
张志全转头顺着老板手指看了一眼那个装胶皮人头的木盒，点了点头。老板又指着刘廷他们身后那一排人*皮面具，说道：“莉莉的脸，和那个烧焦的人脸也很像对吧？”
张志全抽了一下鼻子，又点了点头。老板道：“最关键的是，你们这个恐怖戏最后最精彩的部分是什么？”
“是……”张志全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老板看着张志全，等了一会，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是你会将她掐住，把她整个脑袋都浸泡到一个玻璃透明的鱼缸里，然后用刀把那个脑袋在充满血水的鱼缸里切下来。然后用障眼法，让观众以为关在那个木盒里的人头是莉莉的。”
“……”张志全愣了一下，不说话。
老板又拍了拍张志全肩膀，说道：“当然观众都知道，那都是骗人的魔术，最后陈莉莉不也要和你一起谢幕吗，人肯定在舞台上还活着。但要是巡捕房的人查到这里，看到你的表演，你说他们会怎么想？天天演戏，这一天没控制住，一失手，真把人杀了！那不怀疑你才怪！现在外面号外弄得满城都知道，巡捕房压力大，要是抓不到真凶，非要弄个替死鬼，我告诉你！你就是最好的人选！”
张志全听到这里，脸色阴沉起来，本来俊俏的脸，额头上一道青筋暴鼓起来，整个脸立即显得凶残起来。老板看了脸色有些不好看，想了想又说道：“而且你这个人，我知道，表面看着挺老实的，但脾气却很不好。陈莉莉和你青梅竹马，你俩有娃娃亲吧？”
张志全不说话。老板冷笑了一下，说道：“但为什么陈莉莉这么多年不肯嫁你？你是不是打过她？而且不止一次？”
“……”
“还没过门，你就下的去手，你也是真行。你对别人我看都是胆小怕事，就对自己女人却下得去手。你这样的人，我也见过，在外面越胆小怕事，家里打起女人来越往死了弄，陈莉莉来找过我你知道吗？”
“她……她找过你？”
“她说她有些怕你，每次表演的时候，最后那个环节，总怕你一冲动，真把刀子捅进去，想要换人。”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她失踪前几天。”
“……”张志全听到这里愣住了，脸色阴晴不定看着老板。老板回避了张志全的目光，说道：“我说找个搭档不容易，说要找你好好谈谈，没想到还没谈呢，她就失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