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中,我慢慢睁开了眼,隐约听见不远处,南君尧正和言离析聊着什么。
“你说,这次出了这种麻烦,得怎么善后啊?”
这是南君尧的声音,听上去,他似乎很无奈,与平时嘻嘻哈哈的形象大相径庭。
沉默了一会儿,言离析的声音响了起来。
言离析用很低沉的声音回答:“还能怎么办,找出镜鬼,除掉,或者逼他收回那部分残魂!”
他的语气中透着坚毅果敢,而且夹杂着愤怒,看样子,这次的行动是出了纰漏了。
我刚想起来,就听见南君尧欠欠地问:“可是,如果找不到呢?那该怎么办啊?”
这种样子的南君尧,有点儿像是个好奇心爆棚的小学生,稍稍带着些呆萌的味道,可是在言离析眼里,却只剩下了蠢笨而已。
这一次没有沉默也没有思考,言离析十分霸气地说:“上穷碧落下至黄泉,不管是哪里,我都要找到他!如果实在不成,就帮小允炼化掉这个家伙!”
听着言离析的话,南君尧打了一个寒颤,显然是被他的气势震慑到了。
这时候,我的声音有些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将原本还会继续的话题打破。
“你们没事吧?”
因为记不清之前的状况,所以我只能这么问。
但我却没想到,只是这么一声,两个男人,额不,是一人一鬼,就这么凑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我,就好像我有什么吸引力似的。
或许是觉得我眼神里透着慌张吧,南君尧忽然把脸收了回去,然后很平和地问:“你没什么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刚想说没有,可是脑子忽然晕的厉害,嘴也张不开了。
言离析脸色变了变,对南君尧说:“不好,她们开始起反应了。”
说完,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言离析居然就这冲了出去。
南君尧凑到我跟前,用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摸着我的脉搏,眉头微邹,一副很不解的样子。
“不对啊,这个时间,不应该的!”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响声。
“好小子,你居然戏耍你家爷爷!”
紧接着,门外飘进两个鬼影。
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了这两个家伙是什么样子了。
而且,我也知道了他们就是之前的阴兵!
只见两个鬼影站定之后,一个手握铁索,一个手持引魂幡,横眉立目地站在原地,对着南君尧吱牙咧嘴的。
南君尧此刻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妙,对着两个阴兵拱了拱手,然后问:“两位何出此言啊?我怎么敢骗你们?”
话虽然这么说,可我知道,南君尧还是知道发生什么了的。
但见两个阴兵中手握铁索的,将锁链抛了出来,向着南君尧砸去,而南君尧也不躲闪,只是任由链子落下。
说来也怪,锁链极长,原本足够达到南君尧身边的位置了,可是却偏偏在离南君尧还有十几步的位置落下了。
阴兵却并不介意,似乎这失手,是有意为之似的。
而南君尧,也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好像早知道会是这样。
他转过身,在盒子里摸出一大把纸币,递了过去,嘴里还说着:“两位大爷来一趟不容易,我不能不懂规矩,这样,我先给两位点儿车马费,等回头我再好好准备些孝敬。今天我这位朋友身体不适,所以您二位高高手,怎么样?”
说着,南君尧指了指床上的我,两个阴兵收了东西,可脸色却没有一丝好转,看见南君尧指着我,居然还靠了过来,想看看我的模样。
这一过来,我才发觉,这两个阴兵,脸上都和有薄纸一般,我根本看不清脸。
不过隐约间,我还是看出了他们的表情有些古怪。
一名阴兵对着南君尧喝到:“她是你朋友?”
“是啊,绝对是假一赔十!”
南君尧臭贫着说。
阴兵白了他一眼,不屑一顾地说:“谁要你赔十?刚刚那个就是假的,你赔的了吗?”
这话任谁都会听出是句戏言,可是南君尧却偏偏忽然犯二,对着两个阴兵说:“唉,您二位一定说那个是假的,没办法,我认赔就是了,回头您二位给我写下想要的类型,我烧给你们!”
没等南君尧说完,阴兵就喊着“呸呸呸”,对着南君尧没好脸色地说:“谁要你们纸扎的东西,你们印了那么大面值的钞票,我们都通货膨胀了,难道你还想多烧纸人,让下面人口过剩?”
“没那个意思,绝对没有!您二位喜欢什么口味,绝对不会是上纲上线的事情,您放心,万事有我!”
南君尧的话说完之后,对着两个阴兵笑呵呵地,眼睛还偷偷瞟了我下。
之前拿着招魂幡的阴兵,此刻眼神中忽然出现一抹异样,他抓住南君尧问:“这小丫头身体里,怎么好像有东西?”
南君尧有些犹豫,似乎是不大愿意说出实情,但最终却还是叹了一声,说了出来。
“你看出来了,那没办法啦,实话实说好了,我告诉你们哈,她身体里的,是镜鬼的一抹残魂,刚刚我正收拾镜鬼呢,眼看着就成了,谁知道忽然搞出个天狗食月,让镜鬼跑了,还留了一抹残魂在她体内。现在我还为怎么让她保命犯愁呢!”
南君尧说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阴兵,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似的。
但几分钟后,阴兵却摊了摊手,说:“没办法啊,这东西不全,我们也没辙,来硬的,也只会让这丫头,跟着倒霉,我看,你们还是找到镜鬼,好好谈谈吧。”
南君尧气的差点儿吐血,他是真没想到阴兵会有这种说辞,但却也没有办法,只能点了点头。
另外一个阴兵似乎看出了南君尧的无奈,于是低声说:“其实,这事情也不难,只要知道镜鬼有什么愿望,或者是冤情,把这个处理好了,残魂自然就归入体内,镜鬼也从入轮回,再也不会来捣乱了。既然你这儿有事,我就先走了,下次,我们好好算账!”
说完,两个阴兵又像是影子一样,消失了。
而南君尧则摇着头,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门外。
“言离析干嘛去了啊?”
我有些虚弱的问。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对言离析有了很强烈的感应,总觉得他现在特别的累。
南君尧叹了一声,然后说:“还能干嘛去了,给你做法,镇压残魂呗!”
此刻我弄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所以只能怯怯地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镜鬼还没除掉?”
南君尧摇了摇头,叹道:“时也!运也!命也!本来都要成了,谁知道来个天狗食月啊!这会儿好了,我弄的替身也消失了,镜鬼也跑了,这一夜算是白忙活咯。”
就在他感叹的时候,言离析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没白忙活,她还活着!”
随着这句话结束,我就听见外面一声鸡叫。
南君尧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说:“你还真有本事,这附近根本没有鸡,看样子你是跑了挺远啊!”
“在市郊菜市场找到的。”
言离析冰冷地说,似乎根本不是讨论着活物的事情。
南君尧“哦”了一声,然后对言离析说:“刚刚阴兵来过了,法术破了,替身没了;不过他们给了我个建议,要我们找出镜鬼的冤情,或者愿望;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破了他的怨念,然后等着他自己消失。”
言离析微微蹙眉,似乎是在思考着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大约过了半分钟,他忽然开口了。
“可是我们根本不认识镜鬼,又怎么可能知道这家伙有什么怨念?”
听着言离析的话,南君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是拍腿,又是瞪眼的,费了半天劲,才给言离析解释清楚。
“……这个怨念,其实说白了,就是阴暗面,我们知道他这一辈子怎么过的,这鬼怎么成的,就能有法子,你明白吗?”
言离析听得明不明白,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我听着却是真的有些无可奈何,这说得简单,可是究竟怎么知道,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虽然着急,可是却也没说什么,毕竟南君尧看上去,还是有办法的,所以我也用不着怎么急着催促。而且看上去,他们俩应该累了很久了,如果不好好给点儿时间休息,估计就要一个等着魂飞魄散,一个等着人死灯灭了。
南君尧见言离析依旧一脸的迷惑,索性指了指我,然后继续解释。
“我告诉你吧,残魂没什么法力,只是会折磨人,不过我们还是可以控制的,所以时间多得是;接下来,咱们一边找镜鬼,一边去在魏小允身上查这个镜鬼的身世,绝对可以找出症结,你明白吗?”
南君尧这么说,谁能明白啊,我白了他一眼,但因为担心这家伙耍脾气,不管我了,所以我只能忍住,没吭声。
不过言离析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他点了点头之后,又问:“镜鬼的身世,在她身上找到的?”,说着,他还指了我一下。
南君尧也点了点头,然后兴奋地说:“刚刚我查了一下,镜鬼的残魂里,是有记忆的,而且现在在她身上,只要进入梦乡,就可以窥探到,只要你帮魏小允入梦,让她把梦到的记录下来,咱们也就可以查到了,明白了吗?”
言离析将信将疑,做鬼虽然有一阵子了,可是镜鬼这种冷门的鬼,他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所以根本就无从下手,只能选择了听南君尧的安排。
看见言离析的反应,南君尧总是把悬着的心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