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穿着一身道袍,一改往日吊个郎当形象的南君尧,正拿着一面小号地梳妆镜,坐在我对面,擦拭着自己的嘴,旁边还放着一盆水和一个空杯。
而我,则只能是沮丧地坐在那里,看着对面这个家伙时不时看我一眼,然后捧腹大笑。
虽然我看得出来,南君尧已经很克制了,但每当他看我,就还是忍不住会笑得前仰后合。
短短地十几分钟里,我已经向他要求了很多次了,我只是想要镜子和水,可是却始终得不到允许。
我是个很爱惜形象的人,这种待遇,真的让我很不爽,可是却也无可奈何,谁让我想保住命呢?
坐了这么久,已经百无聊赖地我,只好回忆着刚刚地梦。
或许是因为梦太短,又或许是实在没法忘记脸上这么多的东西,所以我的精神,始终没办法集中起来,只能是瞪着眼睛,再次看向南君尧。
而此时,他也终于收拾完毕,恢复了一个洁白的牙齿,和正常的嘴唇。
再看水盆,足有小缸大的一个盆里,所有的水,都红的骇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盆血呢。
我有些受不了了,才只是嘴里,就已经出了这么多的颜色,而且洗了那么久,如果是脸上,而且一直等着,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洗好。
想到这里,我站了起来,对着南君尧抱怨起来。
“你自己都洗了,凭什么不让我洗啊?我不能出去,你就不能给我弄点儿水进来吗?”
我真的不是无理取闹,我发誓,刚刚,我这边出去的时候,南君尧已经说了,我现在是什么移动的找麻烦的坐标。所以,他不允许我出去。
然后,他将我锁在屋里,自己去打了水来,就在我满心感激的时候,他,却在我面前,开始了给自己的清洗工作。
这种感觉,我保证如果换了其他人,都会直接对着南君尧动手。甚至,如果不是我现在小命握在他手里,我也要和他拼命的。
看着我可怜兮兮的样子,而且红扑扑的脸,南君尧没等回答,就又笑了起来。
而我,这会儿真的忍无可忍了。恶狠狠地盯着他,伸手去抢他的镜子。
“哎哎哎,别抢啊,你要是不要命了,说一声,我直接给你就是了,抢坏了就不美了,知道吗?”
南君尧一边躲着我,一边油腔滑调地说着。
我听他说的有些古怪,也没考虑真假,直接开口询问。
“你什么意思啊?我只是要面镜子,怎么就和命扯上了?”
南君尧看着我一脸疑惑地样子,强忍着笑,开始给我解释。
“你是不是真的傻啊,那个,你先转身过去,我快忍不住了。”
说了一半,他忽然停住,等我转过去之后,才继续说:“你之所以出事,是因为镜鬼,如果你照镜子,十有八九要再把她引出来;而且更重要的,镜子属于阴性,你已经阴气入体,还要给自己增加阴气,不是不想活了,还能是什么呢?
听南君尧说的头头是道,好像还真有些道理,所以虽然觉得很不爽,我还是放弃了镜子。
不过与此同时,另外一个问题,浮现在我脑海里。
“那水为什么也不让我碰?难不成,这水还能引出妖魔鬼怪?”
我有些不解地问,丝毫不去掩饰自己的怀疑。
而南君尧叹了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着我说:“你就不能涨点儿脑子吗?水比镜子还要属阴,你难道嫌一只鬼还不够用?”
无可奈何,被他这么一说,我真的不敢以身犯险,只能乖乖地坐回原位,不再多说什么。
看我这副样子,南君尧似乎很是得意,临出门时,居然还哼上了小曲儿。
“道长,道长,你真了不得,降妖除魔难不住你,南君尧是个大帅哥……”
南君尧的声音很好听,属于那种很有磁性的,但是听着他自编自唱的这种赞美自己的曲子,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就在我想吐槽他的时候,已经到了门口的他,却忽然站住,从兜里摸出一大包湿巾,丢给我。
“诺,看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给你包湿巾,自己擦擦好了!”
当我接过湿巾看清名字之后,简直觉得南君尧这个人是无可救药了,因为湿巾上赫然写着XX清洁湿巾。
“南君尧你个大变态!”
我声嘶力竭地喊着,心里难以掩饰对于南君尧的鄙视。
而南君尧这家伙,居然又把头探了进来,很欠揍地看着我。
“干嘛啊,我好心给你湿巾,你还骂我。真是好心没好报!”
他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多委屈似的,搞得我简直要吐了。
“你告诉,你个大男人,怎么会有这个啊?”
南君尧却是一脸不在乎,大大咧咧地反问。
“怎么就不能有啊?难道男人就不能用湿巾?”
我忍不下去了,只好把湿巾丢过去,然后说:“你自己好好看看,看看那是什么湿巾!”
南君尧接过去,仔细看了一眼,脸也红了,但很快就又恢复了那个没脸没皮的样子。
嘻嘻哈哈地对着我说:“嗨,我以为什么事呢,就这啊,这是你刚刚掉的。”
说完之后,他便又把湿巾丢回来,直接离开了房间。
而空闲下来的我,则忽然响起,言离析似乎一直没有出声,于是在房间里叫起他的名字,希望得到回应。
可是喊了半天,却始终没人答应,倒是把南君尧给招了回来。
他一进屋,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我说:“甭叫啦,叫魂呢啊?哦,对了,你还真是在叫魂儿,我给忘了!”
听他这么说,我本就压抑的情绪,变得更加暴躁,恨不得冲过去打他。
或许是看出我情绪不稳,南君尧赶紧继续说:“唉,你可别乱来;告诉你哈,言离析担心离你近,让你更虚弱,所以躲我房间去啦!你喊破喉咙,他也不可能过来。”
我有些不相信,但一想,这也的确是言离析的行事风格,于是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对了,我看你刚刚又是乱喊,又是乱叫地,怎么喊都喊不醒,而且言离析想进入你的梦境,也进不去,你究竟遇到什么事了啊?给我说说!”
南君尧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慢悠悠地问。
而我,虽然很想说清楚,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稀里糊涂地,按照看到的东西,一点点叙述,也没有一点儿逻辑可言。
不过好在南君尧的领悟力不错,居然真给他听懂了。
“还真够麻烦的,这家伙是在和你融合呢,那些可能不是你的梦,而是她的回忆;刚刚你应该是陷入回忆,所以言离析才没法进入梦境。看样子这事儿得抓紧咯!”
说完之后,也不等我提出问题,南君尧就站起来,现在屋外走去。
过了十几分钟,南君尧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捧了一口很大的箱子,而在他背后,言离析似乎也跟了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居然可以隐约看到一丝虚无的影子。
为了确认我有没有看错,我喊道:“言离析!”
听见我喊,言离析和南君尧都愣住了。
言离析问:“你看到的我?”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而一旁正在开箱子的南君尧,则一边开箱子,一边很费力气地说:“看见不奇怪,看不见才怪了呢!”
没等我开口,言离析就先我一步,到了南君尧身后,语气凛然地问:“你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说,你们应该涨一点儿脑子,她阳气那么弱,而且体内还有只不知道是什么年月的鬼,你说她要是看不见你,那不是瞎了吗?”
南君尧没心没肺地说着,丝毫不理会言离析愤怒的表情,和我无奈的模样。
没等言离析和我说什么,南君尧就又自顾自地嘀咕起来了。
“我翻遍了家里的笔记,几百年啊,也就那么一位前辈,抓到过镜鬼,不过那是只才变成镜鬼的家伙,所以不知道留下来的法子有没有效果。咱们试试吧!”
之前,他可是一直说着自己没问题的,可是现在,居然开始说试试这种话了,这让我的心里不由地紧张起来。
可南君尧却依旧不紧不慢地翻着箱子,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嘟囔着拿出来的物件的名字。
“黄芪,五帝钱,朱砂……”
“这个是?哎呀不管了,字都烂掉了,谁知道是牛眼泪,还是牛眼珠;都弄来准没错。”
他在那鼓弄了半天,言离析则盯着我,一脸严肃,搞得我都有些上不来气了,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地下了头。
忽然,南君尧大叫一声,把我们吓了一跳。
“怎么会这样?我的旱魃血怎么会漏掉?天啊!这可怎么办?”
我听着南君尧的话,心里忍不住地好奇,心想旱魃居然还会流血。
而言离析却已经在问了。
“怎么?东西不全吗?”
他的语气很平稳,和南君尧的慌里慌张,形成鲜明对比;不过,很快他就不再平静了。
“要是别的少了都好办,现在少的,可是旱魃血,如果没有这个东西,咱们什么都做不成啊!”
南君尧很是无奈的说着,显然对于这个情况,已经束手无策。
言离析皱着眉,很久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他心里清楚,旱魃并不是很容易遇到的,特别是在人类建设起大都市之后,就更难找到了。
不过,为了让我和南君尧安心,言离析还是对着南君尧和我,给出了一个承诺。
“放心吧,我去把附近的鬼怪精魅都集合起来,让他们帮着去找,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