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李心语给乔菲菲换班,到医院去照看刘卫东,让她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再顺便到一哥去看看。
自从刘卫东出事之后,一哥的生意就每况日下,就连公司的会计也很隐晦的跟乔菲菲说,她打算做到年底后就不做了。
林天的人天天到公司逼账,只要是公司有一分钱的进账,他们就全部转走了。再这么下去,乔菲菲恐怕连刘卫东的医药费都没法出了,她是个要强的人,这些都放在心里,就连李心语也没有说。
“心语,麻烦你了,我送你出去吧?”在公司看完林天手下一群人的嘴脸后,乔菲菲回到医院,李心语也不是很有空,她还要上班,乔菲菲知道她不能在这久待。
“菲菲,要是实在顶不住了,给刘卫东的父母打个电话吧?毕竟他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的父母也有知情权。”李心语望着整整瘦了两圈的乔菲菲,心里酸酸的。
提到刘卫东的父母,乔菲菲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在刘卫东昏迷期间,乔菲菲已经通知他们了,并且将并且的严重性都跟他们说了,他们一直拖到乔菲菲打电话说刘卫东已经醒了,这才过来。
来了之后得知刘卫东失忆了,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刘卫东的公司,儿子是他们生的,他们含辛茹苦的将他养大,如今变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公司他们得替他看着,乔菲菲以前跟刘卫东的感情再深,这不也是外人还没结婚吗?
只是他们守在公司还没三天,林天就通过法律途径,几乎冻结了刘卫东的所有的财产。本以为儿子在外面挣大钱的刘家父母,见儿子一无所有,而且刘卫东在医院住着花钱也跟流水似的。他们将乔菲菲交到跟前说,虽说儿子是他们生的,但毕竟乔菲菲跟他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而且这么多年来刘卫东也没往家里拿一分钱,他们两老的生活就靠一点微薄的养老金过活,实在是没有多的余钱,塞给了乔菲菲两千块钱之后,人就不见了。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医院里躺的可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耶。”李心语都不知道该说他们什么好了。
乔菲菲长叹了一声说:“心语,以前我从来不信命,现在我开始相信了。你说我们两姐妹的命怎么这么苦?你先是遇见邱海那个人渣,现在好不容易遇见林轶吧,你们中间又横着个蒋文。我呢,就不用说了,刘卫东现在连我是谁都不认识了。”
“菲菲,别这样,刘卫东能醒过来,就证明这世上还是有奇迹的,只要你不放弃,相信有一天他会想起你的。”李心语抱住乔菲菲,眼泪一下子下来了,她赶忙用手搽干净,她不想乔菲菲看着更难过。
“心语,你也是,我看得出来,林轶是真的喜欢你,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要放弃。”乔菲菲双眸直视着自己的前方,语气相当的平和。在经过这么多的打击之后,她变的更加坚强。
从医院出来,李心语的心情糟糕透了,她总觉得心里有个大石头压着,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没有像以往一样坐公交,独自一个人在街上漫步。
“邱海,你是猪脑子吗?这么低级的错误也犯,害的我被爷爷骂。”林小小将一个文件袋扔到邱海的脸上,这是邱海昨晚加夜班给林小小赶出来的,可能是邱海这些天太辛苦,一走神打错了几个字。
邱海苦笑了一下,还以为林小小约自己出来是想跟自己见面,没想到她会在公众场合将自己给臭骂一顿,好在邱海的修养够好,他笑着对林小小说:“昨晚太晚了,我没来得及检查,你应该看一下再拿给你爷爷嘛。”
邱海的一席话将林小小彻底给激怒了,她上前一步拧着邱海的耳朵说:“邱海,你什么意思,我让你帮我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在爷爷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你不是以为我们公司没人了吧?”
“小小,别这样,大家都看着我们呢。”邱海小心的向四周看了看,脸上顿时热辣辣的。
“现在知道丢人了?我被爷爷骂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很没面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文件在明天早上八点钟之前给我改好,九点钟开会的时候我要用。”林小小甩下一句话后,踩着清脆的脚步声仰头离开了。
“丢人呀,堂堂的男人被女人这么骂。”
“不用说,一定是吃软饭的,儿子,长大以后要出息,千万不要跟这人一样知道吗?”
“知道!”
旁边一家三口小声的议论着,说是小声,但他们的声音还是准确无误的传到邱海的耳朵里。
“邱海,别这样。”李心语在外面就看见他一杯一杯的在灌酒,走进去摁住了邱海的手。
“别管我。”邱海见是李心语,猛灌着酒,边说边哭。
李心语移开眼,心中酸涩,一时百味杂陈。理智告诉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没有身处他的那种环境,说理解,说同情,说感同身受,却都是娇情。说些安慰的话,即帮不上什么忙,说得越多越显得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是娇情。
只是这条路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想出人头地,这也是迫不得已,他的选择没有错。错的只是人性有时候太卑微,面对残酷现实,苟且偷生比硬着骨气去撞南墙,更舒服。这种事,也的确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谁也没有资格去评价,去批判,去……抱怨!
“心语,坐下来陪我喝一杯好吗?不是连这点要求也不答应吧?怎么说我们也是多年的同学你说是吗?”邱海恳求说。
李心语说:“你知道我不会喝酒的。”
邱海当然知道,他冲服务生扬了扬手说:“再来瓶可乐,要大瓶的。”
邱海说的对,毕竟他们是多年的同学,李心语坐下了,一杯一杯的喝着可乐,很快就没有了,她负气地甩掉塑料瓶,想着以后最好戒掉这种饮料,顺手操起桌上的杯子就是一阵猛灌,没料到是满口苦涩,麻麻地直扎喉咙,滚进肚子里化成一片冰凉,冷得透心。
喝得眼红耳热的邱海突然抬头,一把抓住她的手,“不,心语,你不知道。”
她甩开他的手说:“够了,邱海不要再喝了。还有,你还是叫我李心语。”
他苦笑:“心语,我知道我很可恶,可是你不知道我心里也苦啊!我是个男人,你以为我很喜欢被女人当人面揪着耳朵威胁,像个窝囊废似地唯唯诺诺吗?”
“那是你的选择。”
“可是我们的出生,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你怎么能够理解我父母为了让我读大学,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一连打几份工有多辛苦。要是你亲眼看到,你才会懂。别怪我对你心狠,我跟你分手,是为你好!”
“我没有父母,的确没法理解你的感受。”李心语满嘴的苦涩,你还有父母,我连父母都没有,不一样在生活?
邱海垂下了眼,在李心语的面前,他知道这种借口苍白无力:“心语,我知道对不起你。但至少,你还年轻,而且现在还有林轶关心你爱你。”他又抬头看着她,眼中又是她曾经熟悉倾心,现在却无比厌恶的无奈恳求,卑微得让人作呕,“我已经不小了,每逢过年过节亲戚们聚在一起,他们都谈的眉飞色舞。你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
“牺牲我,跟林家联姻,就是你的解压办法了!”
他又想拉她,被她提前闪开,只能苦笑:“心语,我是为你好。要不然你也不会认识林轶这么好的男生对不对?你不觉得他比我更适合你吗?”
李心语的心一阵阵地紧缩,疼痛,想起乔菲菲刚才的话,她的唇边泛起了一抹苦涩,望着这个她曾经爱过的男子,她蹭地站起身,退开他伸手的范围:“邱海,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好好的跟林小小走下去吧。”
“心语,你不要走,你听我……”
还有什么好说的?说的再多,也对你的现状没有半点改变,还是面对现实吧?李心语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心语,对不起。真的很想很想对你说这句话。邱海在心里默默念叨,他站在原地,卑微无奈渐渐散去,眉心紧蹙下,一抹阴冷的狠意从眼眸深处升起。
就凭一个孝心,你这代价也太大了吧?李心语真不知道该不该同情他。今天为什么遇见的事都是不如意的?她继续向前走着,浑然不觉走到小巷子,更加没料到这里正潜伏着不安的因子。
她只觉得委屈至极,为什么有人付出了那么多,却被人说得一钱不值,这教她怎么想也想不通,胸口堵得慌,为什么这个世界比她想像得更残酷,但她似乎又无法逃出这种卑微的无奈,让她想要大吼反驳的立场都没有,好无力。
谁能跟现实抗争呢?没有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