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从手上滴落下来,齐姬甚至管不了此刻手臂上的伤,只有此刻的严正以待以及费无极悬在自己头顶上的长剑。
“你活,还是死,都牵系着公主的安危,姑娘三思啊!”费无极将长剑朝着下方挪去,剑身上的血迹在经过她身上的衣裳的时候,擦拭在了她的宫装上,这动作极其缓慢,却是让齐姬心惊胆战。
“她是秦国公主,你胆子再大,也不敢……”齐姬依旧是颤抖着开口,但是这下,却是子没有了刚才那般理直气壮的模样,费无极顶上悬着的长剑,并非是在开玩笑的。
但是,费无极却是打断了她的话,“有何不敢的?”他这一声怒喝,剑身也随之颤抖着,放在齐姬的身上,像是随时要割破她肌肤似的。
“秦国与楚国相距千里,此生公主是断难再回秦国的了,秦王那边想要知道什么都是绝对不会有人传讯过去的,你以为我有什么不敢的?”他说着,又嘿嘿的笑了起来,“何况,这事情背后指使之人如果没有天大的本事,你觉得我一个小小臣子,敢插手这等事?”
齐姬闻言,顿时忘却了此刻还存在的威胁,惊诧的抬首起来看着费无极,“此事是谁指使?谁这么大胆?”
“楚王向来大好渔猎之色,天下皆知。”费无极单单只说这么一句,不用过多点破,“姑娘是极其聪慧之人,如若是你不肯假扮公主进宫的话,那么就与孟嬴同死吧!”
“不。”齐姬高声大喊了起来,一瞬间有些难以接受起来,“楚王乃是太子建的生父,怎可如此?”她喃喃的说着,说到最后无言以对,连自己都难以说服自己了。
如若不是楚王在背后指使这么做的话,这个费无极,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这一下,齐姬是彻底无言了,心中原本的存疑此刻也全部释然。
“公主,就不应该答应联姻之事,一切都是你们的无耻阴谋。”齐姬无力的骂着,但是此刻已经身在楚国了,再想回首,这费无极怎么可能给她们留下一条退路?
“怎么样,姑娘考虑好了没有?”费无极似乎也等到了极限了,在见到齐姬这么沉寂下来的时候催促着,“若姑娘没有一个准信的话,恐怕下一拨山贼就未必能够全然保住公主之性命了……”
“我答应你……”齐姬脱口而出,眼泪也在这个时候掉落了下来,她知道这样对不起孟嬴,但是,费无极这威胁也是迫在眉睫,想要保住孟嬴的性命,也只能如此了。
费无极在听到齐姬的这话的时候,嘿嘿的笑了起来,随手将长剑给收了起来,将跌坐在地上的齐姬给搀扶了起来,“让姑娘受惊了,实在是心中有愧。”他说着,又一拍自己的脑门,“瞧我这记性,让太子妃受惊了。”
此言一出,费无极当即朝着站立在当处战战兢兢的齐姬躬身一礼,若非是刚才一把长剑悬在齐姬的头顶上,任之是谁都只会看到一个忠心不儿的臣子,绝非一个狡诈多谋的老狐狸。
齐姬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我,我要回公主的身边去……”
可却是在齐姬转身去的时候,又被费无极伸手一拦,挡下了她的去路。
费无极说:“姑娘不必费心,既然你答应了此事,自然有你的去处,从今后你也别再见孟嬴了,记住,你就是孟嬴。”说着,费无极一声冷喝,叫来了身后的随身侍卫,“带公主下去休息。”
“喏。”侍卫齐声答应,将齐姬给带出了驿馆。
而费无极则是细细的抚摸着自己手中的长剑,一副得意非常的笑了起来,这压抑住的笑容终究没能止得住心中的快意,最后是哈哈扬声大笑了起来。
“太子建,你不是要做个明君吗?公私分明,老夫就让你看看,这楚国究竟是谁在翻云覆雨。”愤然一句,随后转身,竟是朝着孟嬴那边的房间过去。
夜色寂寂,四周弥漫着的是烧焦了的味道,原本的清寂在此刻,只剩下被计谋笼罩着的紧肃之觉。
孟嬴独自一人守着这座院子,孤清冷寂,久久都等不到齐姬的回来,直到天块要亮了的时候,她径自朝着门口走去,正要关上门的时候,却是一只手伸了进来,挡住了孟嬴正要关上的门。
费无极站在门前,将手伸了回去,“老臣见过公主。”
这深更半夜的,费无极出现在这里孟嬴虽然觉得有所不妥,但是,前半夜才遭受过一次山贼的洗劫,现在费无极出现在这里,孟嬴也不算是太过于诧异。
“大人有事?”孟嬴诧异问,便站在这房门处,不进也不出。
费无极朝着公主作揖,“启禀公主,经过今夜山贼一事,老臣心中倍感不安,特来请罪。”
孟嬴摇着头,“山贼最乱,本就不是大人之责,如今能保全也算是大人之力,怎会怪罪?”
费无极依旧是一副罪责深沉的模样,自责不已,“老臣惶恐,只怕是此去一路再难以安宁,如若是不能将公主安然送回宫中,有负大王重托,又有违两国邦交,此罪责大矣。故而老臣夤夜前来,便是想找公主商权一个万全之策,以应对接下来的一路凶险。”
孟嬴闻言,让费无极进了房间里来,亲自为他斟上一杯茶,“还请大人指示,这接下来一路凶险难测,现在已经损失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再接下来只怕也会祸福难料。”
费无极点点头,也是赞同孟嬴的话,“老臣正是为此而来。”他说着,抚摸着自己腭下胡须,一副显得极其为难的样子,“老臣只怕公主的安全受损,故而想了一个大胆的计策,还请公主明示,如若公主觉得可行的话,接下来一路便如果做为,如果公主觉得不妥,老臣再另想法子。”
“大人请讲。”
费无极,“老臣是想在这途中再加上一顶花轿,这样以便于混淆视听,到时候即便再遇上山贼洗劫的话,一顶空轿子也好障目,以保公主周全。”
“两顶花轿?”孟嬴心中不明,对费无极的这个建议也有些踌躇,“大人此举也非不妥,只是会不会到了楚宫让人非议?”
“这倒不怕,到了楚宫之后,老臣亲自向大王阐明此事,大王定会谅解。”费无极看了看孟嬴,在烛光下这个女子的确倾国倾城,他的心也少许的放了下来,此等绝色到了大王的面前,他不相信大王会不动心。
孟嬴听费无极这么信誓旦旦的,也再没有其他的怀疑,“既然如此,那一切就有劳大人了。”说着,她顿了一下,又朝着费无极道:“敢问大人,我从秦国一路带来的那个贴身的婢女齐姬,但不知到哪里去了?”
没有齐姬在身边,她的心中始终觉得不安,更何况今晚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有陪嫁的宫人全部被杀,孟嬴的身边再没有其他人了,只剩下一个齐姬而已。
费无极却是为难了起来,“公主只怕是短时间内难以见到这个婢女了,这陪嫁宫人一应被山贼所杀,这陪嫁之中有诸多的礼节还需要有人操持,老臣斗胆将齐姬调遣过去,只怕是短时间内无法回到公主身边侍奉了,老臣会另外派遣宫人前来伺候公主,还请公主谅解。”
孟嬴虽然倍感为难,但是今夜山贼洗劫确实受损非常之大,费无极既然这样安排,孟嬴也无法再多说什么,只能遵从了。
费无极走后,孟嬴的心中始终觉得不安,但是对费无极的安排也只能如此应允下来。
推开了房门,这外面的月色已经开始西沉,孟嬴独自倚着这窗子,看着这外面月色,“这一夜之间天差地别,身边竟然连齐姬也不在了……”她的眼眸之中,却是不知道从什么是开始,竟然有泪光在眼眶之中打着转。
这微微的烛光,直到了黎明时分的时候已经烧到了烛台底座上了,孟嬴这才了转身回去休息,经过了昨夜一夜的山贼洗劫,费无极决定今天暂时先修整一日。
联系了当地的戍守兵将过来帮忙护送,在这忙碌的一日,孟嬴喝下了侍女送来的茶水之后,便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在这驿馆的另外一边厢房里,在大火之中残存的小院之中,破瓦废墟外,还有一处草庐结成的房间,侍女围绕,珠翠满屋,齐姬就在这间屋子里面,站在这些侍女奉上的华裳珠翠之中,满目琳琅。
这些都是费无极命人送过来的,要将打扮成公主的模样,送将进宫。
侍女将齐姬的瀑发倾洒而下,卸下了那一身侍女宫装,果露的香肩莹莹如玉,她将秀发撂到一边的肩膀上去,侧首看去的时候,眉目之前竟然有着几分雍容华贵之样,说是公主鱼目混珠,倒也能行。
只是,她的手臂上原本就有伤,此刻被侍女将身上的衣裳给剥落下来的时候,牵扯到了手臂上的伤的时候,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吃痛的抚着伤口。
这一痛,倒是让她从这满目琳琅里抽回了神来,心道:“费无极的奸计不会得逞了,只要进宫之后,我将实情告知太子殿下,到时候费无极非得让真正的公主完婚不可。”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保住孟嬴和自己的性命,剩下的等进了宫,只要太子建知道实情,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一次,为了报答孟嬴之前的救命之恩,她只有听从费无极。
换上了这一身华丽宫装,浓妆下的齐姬与之之前的那个宫婢天差地别,从卑微如泥的贴身侍婢,一夕之间成为了高高在上的楚宫太子妃,如同众星拱月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