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姬难得来一趟冷霜苑,与孟嬴畅谈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才走的。
面对孟嬴的时候,齐姬尚且还能够笑意盈盈,即便心中有再多的怨恨,可是现在孟嬴已然到了这样的境地,也没有谁笑话谁了。
反而是见了迎娘的时候,齐姬的心事似乎都被这个老宫人给看透是似的,就是与迎娘交错行走过的时候,齐姬都是有些许的心虚。
迎娘是个面面俱到的人,少娘娘当初的事情既然她隐瞒了下来,就不会再在孟嬴的面前饶舌,可是,对待齐姬的话,有些话该当说的,还是得说个清楚。
是以,在齐姬与自己交错而行的时候,迎娘幽幽冷冷说道:“少娘娘别来无恙。”
迎娘既然都开口了,齐姬也再无装作看不见的道理,便也停下了脚步,望向了迎娘这边来,“自然别来无恙,迎娘却是见老了,鬓边白发又增多了许多。”
闻言,迎娘不自觉的将手伸起来,朝着这鬓边轻轻的摸了摸,“老了,白发苍苍了。”她说着,却是抬起头来看着齐姬,“这些年来,少娘娘似乎开怀了不少,奴婢心中也是安慰,过去的事情该放下的就放下,往后听天由命罢!”
齐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往事也未必说是放下就能放下的,她只是笑笑道:“迎娘言重了,许多事,都由不得人,凡事还得大王说了算,只要大王放下了,我才能放得下。”
迎娘淡淡的笑,也并不在乎齐姬此刻的这些话,只是望着这远方的苍穹,在这一株梧桐树下似乎局限了这片无穷无尽,“当年公主被人陷害,那些竹简,与少娘娘并无干系吧?”
她就只消这么一句问话,却让齐姬变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年的事情,岂能与我有关?”
迎娘见她这么激动,却是显得根外的淡然,“与少娘娘无有干系就好,当时的事情在奴婢看来,这个想陷害公主的人知情太多,就是迎娘都有时候忍不住在想,究竟会是谁呢?”
齐姬抬起头来,让自己显得细心更多,“无论是谁,都与我无关,再说了,我在这宫里无依无靠的,少了公主一个依托,对我有什么好处?”
听到齐姬这么说,迎娘也兀自沉吟了一下,随后才又带着一丝歉然,“是奴婢多虑了,少娘娘休要见怪。”说着,迎娘朝着齐姬福身作揖,聊表歉意。
齐姬也没再多做纠缠,淡淡的瞥了一眼迎娘之后,随后便离开了冷霜苑。
夜色深深,整个楚宫仿佛也陷入了亘古的沉寂当中,冷霜苑一日既往的清冷,在这深秋寂静的夜中,越见冰冷,在这秋霜沉沉之中,但只见到这冰冷的秋霜绰绰约约的笼罩着这一切。
深夜之中,长长的一声凄厉叫声响起的时候,响彻了这周边,回应的只是这夜的深长与这冷霜苑中的落叶梧桐。
寝殿中,孟嬴已然泣不成声,怀抱着高烧不已的公子珍嚎啕大哭。
但只见公子珍此刻浑身发烫,紧抿着的双唇,喉咙底处却是发出声声痛苦的呻吟声,意识早已涣散,只有这浇之不灭的体温,正在逐步升高,惊动着孟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