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临近,大伙们还在工场内忙得热火朝天。云中居心事沉沉地从办公间出来,慢慢踱入工场内,“大伙儿还不收工吗?”
“现在正准备收工呢。”邹二答了一句。
见云中居进来,伙计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云管事。”
“可是,云管事,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不太好看啊。”杨上英随时都不会忘记察颜观色。
“呃,没事,那,时候不早了,大伙儿赶紧作好收尾工作吧,我有事先走了。”云中居道。
“走好。”
“云管事慢走。”
瞧着云中居策马离去,渐行渐远的身影,邹二道,“刚才云管事的岳父来了,是不是因为那个?”
“什么?岳父找来了吗?为什么来这里了?”杨上英的八卦心立即被提了起来。
“可能是好久没见女婿,看他来了吧?”邹二道。
“不是,肯定是来跟女婿确认什么。”杨上英道。
“又犯病了,又犯贱!”邹二拿手肘拥了一下杨上英。
杨上英脸微微一红,放眼搜索锦太郎的身影,忽见锦太郎正独自往门外走去,扬声便喊,“锦太郎,等我一下。”
一边喊着,杨上英从邹二身边穿过,飞奔至锦太郎跟前。
“什么事啊,姐姐?”锦太郎道。
“你跟我过来。”杨上英将锦太郎拽到一偏僻处。
“她真奇怪啊?为什么那么关心梨花香掌门?”洞日明瞅着杨上英和锦太郎的背影道,他知道杨上英拉走锦太郎,肯定又是要打听梨花香的事情。
“别管她,那是她惟一的兴趣。”邹二说着,冲着祁大爷笑道,“祁大爷,收工吧。”
“好,咱们明天见。”祁大爷转身之际,邹二突然又叫住他,“哎,祁大爷,去前边集市酒庄喝几口小酒怎么样?”
“是吗?你请客?”
“当然好啊。”
于是邹二和洞日明,祁大爷三人一起往集市酒庄里去了。
这边,杨上英回头看看大伙儿皆陆续散去,方压低声音跟锦太郎道,“那个,我一开始就有点好奇。”
“姐姐啊,喜欢就喜欢呗,还有什么可好奇?”锦太郎眉眼一挑,似乎知道杨上英想打听什么。
“你不是,梨花香孩子的亲爹吧?”杨上英拿手戳戳锦太郎的胸膛。
“姐姐,你在说什么荒唐的话啊?”锦太郎作出吃惊的样子。
“不是吧?有点像啊。那你怎么跟云庄主的夫人说你是孩子的亲爹?”
“呵呵,”锦太郎裂嘴一笑,“那个是,那时那个夫人逼问花香姐姐,所以我才站出来说话的。”
“原来如此啊!”杨上英恍然大悟般,“我说怎么会。”
“其实我也对那个好奇,姐姐你也不知道吗?”
“过来。”杨上英拿手比划了一下,锦太郎歪下脑袋来,杨上英附在他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锦太郎好吃惊,“真的吗?真有那样的传闻吗?我们花香姐姐和云中居管事吗?”
“是啊,梨掌门当初从郑氏石器园被赶出来,就是因为那个事。”
“呵,我们花香姐姐,不是那么随便的女人哪。”锦太郎自言自语道。
*
梨氏作坊。
梨花香停下手头的活计,冲着刚从家里过来的冷秋桐道,“我婆婆怎么了?吃点了吗?”
“别说了。”冷秋桐摇头,“本来不想吃,我好不容易求她吃了一点。”
“做得好啊!”梨花香赞赏道,“要是继续什么都不吃,怎么办才好啊!”
“你婆婆那样躺着,是不是我说的太狠了?有点过意不去。”
“本来就那样,俗话说,打是疼骂是爱,打的越厉害越有感情。”梨花香取笑道。
“什么感情啊?没有那事儿。嗤!”冷秋桐低头,这才发现梨花香方才修饰的石器是已经做好的那个太师椅,“可是,不是说撕毁合约吗?怎么又做这个?”
“撕毁合约归撕毁合约,但它就像是我的孩子啊,差一点碰上坏主人受苦了,我得好好地重新养护啊。”
“行啊!我出去看店面了。”冷秋桐笑道。
“好。”
*
冷秋桐从里间出来,迎头恰恰撞上玉香盈从门外进来。
“欢迎光临。”冷秋桐含笑迎上。
玉香盈盯着冷秋桐看了半晌,“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啊。”
“我是第一次见你。”冷秋桐已经记不起来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吧?”玉香盈一脸找荏的样子。
“那个我怎么知道啊?”冷秋桐笑道。
“我是,云中居庄主的丈母娘。”玉香盈一字一顿的道。
“是吗?”冷秋桐假装不知,“幸会!”
“你是这里的梨花香掌门吗?”玉香盈指着冷秋桐道。
冷秋桐想了半想,“是,我就是梨花香。夫人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吗?你干什么不好,”玉香盈出手一把揪住冷秋桐,“干嘛要拐走人家的女婿啊?”
冷秋桐反手抓住玉香盈,“你要干什么?”
“引诱别人相公的人居然还敢抓我啊!快放开我!”玉香盈反手一推,把冷秋桐给推开了。
“那干嘛动手啊?”冷秋桐道。
“等等,我愚蠢地用武力对你,只能让人笑话,现在我开始好好说了。”玉香盈整整凌乱的衣衫,作出一副贵夫人的派头,“马上送我女婿回家吧,干嘛引诱别人的相公?不要遭天谴了。”
“不知道你在哪里听到什么了?我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无耻之事。”冷秋桐恼道。
“什么不是啊?你长成那样,居然还敢勾引我女婿啊?”玉香盈根本不把冷秋桐的相貌看在眼里。
“什么?老夫人,你要是有时间关心你女儿,还是多关心你自己相公吧!”冷秋桐气恼之下说漏了嘴。
“什么?在这儿说我相公干嘛?”玉香盈杏眼圆瞪。
“没什么,一看老夫人的样子,就能联想到你相公的痛苦,在我报官之前还是赶快离开这儿吧。”冷秋桐吼道。
“等等,还是在哪儿看过的脸啊?”玉香盈忽然伸手去捏冷秋桐的下巴。
冷秋桐一把拨开玉香盈的手,“看,看什么呀?反正,我啊,跟你女婿什么关系也不是,还有,你女婿不在这里,他在营坡工场,不要在这里妨碍我营业,快点离开!”
“我见过各种类型玩弄别人相公的女人,像你这样脸皮厚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别说废话了,赶紧送我女婿回家吧!要不然我一把火把这里全烧了。”
“你是谁啊?干嘛烧这里?”冷秋桐怒从心起,口水都喷到了玉香盈脸上。
“你这是向谁溅口水呢?大喊大叫什么?引诱人家的相公,不怕受天谴吗?”
“真是,我说了不是啊!我向天发誓没做过这样的亏心事。”
“你别废话了,快送我女婿回家。你啊,别小看我玉香盈一把年纪了,把我惹恼了,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我呸!”玉香盈喷完闪身离去。
*
“今天干脆把石器家具直接送到家吧?”上官悯口中喃喃有辞的赶来梨氏作坊,眼见已到梨氏作坊门口,忽见老夫人玉香盈从作坊里面出来,上官悯连忙闪身到灌木丛中。
玉香盈出得门来,边走边唠叨,“呵,真是,女婿真是疯了,疯了,怎么迷上了这样一个女人?我女儿真可怜啊。”
“老夫人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是郑老庄主的事情暴露了吗?这可怎么办啊?”看着玉香盈走远,上官悯从灌木丛中窜出,一个箭步窜入作坊内,大冷天的,见冷秋桐竟然拿着把扇子扇风,他一把拉过她,“秋桐啊,怎么回事啊?”
“干嘛啊?”冷秋桐道。
“老夫人为什么到这里来了?是郑老庄主的事情暴露了吗?”上官悯急道。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冷秋桐不觉好笑。
“你快点说吧,这关系到几条人命啊。”上官悯急道。
“不是那个,是因为女婿来的。”
“女婿吗?真是万幸啊!我以为我们郑老庄主出事了呢。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心都快要炸开了。”上官悯重重松了口气,“呵呵……”
“胆子那么小,当讼师还害怕上官府啊?”
“嘘!”上官悯拿食指压在自己唇上作了个手势,“小声点。”
*
一笑天。
“千掌门,别的石器作坊都问了,说那个期限不能制作出来,还是去说服梨掌门比较好。”
文楚生话未说完,千山暮便粗暴地打断他,“知道了,出去吧!”
心情十分恶劣,千山暮索性一个人到酒庄里喝酒解闷,醉意沉沉间,想起昨日跟梨花香的争吵,愈发觉得心口发闷,便跟侍女要了文房四宝,要给梨花香写信。
执笔挥墨,不过才落了两个字,便脑袋一歪,‘咚’的一声倒于地上。
“公子,公子,你醒醒。”侍女们过来搀起千山暮,只听千山暮口中吐出醉话绵绵,“梨氏作坊,你们去叫梨氏作坊的梨掌门来。”
再说梨花香这会儿作坊里忙着,忽见酒庄侍女来访,便停下手中的活儿,笑脸迎上。
“请问谁是梨掌门?“侍女行礼问道。
“我就是,请问什么事?”梨花香笑回。
侍女告知,“我们酒庄有位自称是千山暮的公子喝多了,醉倒在酒庄里头。不好意思,请你过去把他带走好吗?”
“什么?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梨花香吃惊极了,干嘛叫她去带走啊?
“那位公子请我们到这儿来找夫人您的。”侍女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