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你的怨气和对人间的不舍,他的魂魄走不了啊。”
我的怨气?若说我对人间不舍,有牵挂,确实有些的,但还不至于到不能投胎的地步啊。再说怨气?我是心甘情愿随杨官死的,就算知道他后来没死,但我也没怨恨过他。可是,他为什么没死呢?难道我死的不明不白,蒙受了不白之冤?在河边见到杨官时那浓烈的悲伤和深深的不满又一次涌进我的思想,忽然喉头一甜,抑制不住呕出一口鲜血,喷在前面一赌肉墙上。
我听见四面八方涌来的惊叹声此起彼伏,不就是不知哪个倒霉鬼被我喷了一口鲜血而已,有必要惊讶成这样吗?我躬身扶着胸口喘几口气,努力平复那顾莫名的怨气。
“天哪——”我好不容易稍微平缓的情绪又激动起来,身后的各个摊子没有变化,变化的是摆摊子的人,不,摆摊子的鬼。一个个青面獠牙凶相毕露,刚才卖面那位慈祥的大叔居然是七孔流血,此刻正担忧的看着我。我虽然不怕他们,但突然变脸,多少有些惶恐,加之那位大叔明明恐怖得不得了,却偏偏又因对我莫名的担心而扭曲着表情。
“呕——”我再次躬身,手不由自住抓住刚才被我吐了一身血的人以至不倒下,把刚才吃的牛肉面吐的干干净净。
“嘿,真不好意思啊……”我很狗腿的拿出一块手绢好心的替被我吐了一身血和污秽的人擦拭着。
“吧嗒——”我听见下巴掉地的声音,回头又一看,众鬼的嘴巴都张的大大的,仿佛都被人塞了枚生鸡蛋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我在他们同情和慌张的眼神中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了,尤其是米婆婆那声倒抽的冷气,险些被风给噎死。
我感到一丝不满的眼神从我头顶飘过,眼前的这个倒霉鬼显然比我高很多。
忽然起了一阵风,迷了我的眼。我茫然的抬头,恍惚中对上一对隐忍着怒气的眼,幽深的酒瞳盈盈流光、红彩异动,仿佛已经隐忍到了极限。他的发际银白,如一匹上好的雪锦迎着风正在飘扬,纵然在这万千恶劣的鬼火丑地中,他也如此潇洒飘逸。
我一时忘了要说的话,只痴痴的锁定那长如此熟悉的脸,泪流了一面。这是杨官的脸,虽然他邪气的眼神和脸上对于一切无谓的表情与杨官相去甚远,但那张脸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怎能叫我不痴呆,何况,我又是如此牵挂这张天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