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轻啐一声,将嘴里的漆料渣渣吐掉,摸了摸自己印着兔子的短袖睡衣摆出一个自认为很有气势的姿势:“祁修人早就和我提过你了。”
顾噬地看了下周边,见没有多少人,稍稍安了心。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他还拿不下吗?
“你应该知道绑架我是在触他的霉头吧?这样就算祁修人想放你一马也没有理由了。”子桑双手抱肩,一副在家闲聊的表情。
顾噬地冷哼,一步一步靠近子桑:“我不需要他放过我的理由!我只要钱。”
说罢,顾噬地朝子桑熊扑过去,子桑灵活一闪,从顾噬地的腋下钻出去,但刚刚出来她心中就警铃大响。
而顾噬地见到将后背露给自己的子桑冷哼一声,一甩手臂从自己的指尖弹出一个小针头狠狠扎进子桑的肩膀。
子桑瞬间就觉得左半身麻了,身体在半空中晃了一晃就正正好好倒进顾噬地怀里。
该死,她是没睡醒吗!吃过偷袭的亏还栽在这上面一次?!
“看来祁修人把你教得可不怎么样啊?”顾噬地拖着挣扎的子桑进了拆迁房,转了几个弯之后重重锁上大门。
子桑翻着白眼坐在冰冷生锈的铁椅子上,双手结结实实地被绑在背后。
子桑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了两声,便晃着椅子想顾噬地抗议:“喂,你打算把我怎么办?如果不撕票能给我早餐吃吗?”
顾噬地才不在乎这些,他既然吃亏一次就绝对不会给子桑任何再逃跑的机会。车晋夫的车子被他甩掉了,追踪车子还要等一会。
顾噬地拨通了一个电话,放在自己耳边,然后看着手表的秒针等待接通:“喂,祁修人吗。”
电话那边的祁修人周围都是警方的技术人员,准备着追踪顾噬地的电话信号:“恩,我是。”
“子桑鸭蛋在我手里,准备一百亿,不然我就撕票。”顾噬地的瞳孔跟随着秒针默默计时,掐算着被追踪到信号的时间。
已经赶回来的车晋夫用便签示意祁修人拖延时间,祁修人撇了眼,不瘟不火地点了点头:“好,我会准备。只要你记得给子桑买点早餐就可以,我还给她的口袋里放了饼干,不吃东西她会很暴躁。”
顾噬地还准备让子桑和祁修人说几句话,却没想到祁修人竟然说了这么个奇怪的要求。
就是这么一愣,警方的技术人员就锁定了电话的位置。
顾噬地立刻将手机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用脚踩碎,突然就被铁椅子狠狠砸了一下。他吃痛倒地,后面站着举着铁椅的子桑。子桑将椅子扔到昏沉的顾噬地身上,捡起手机,见还没挂断便说了句:“喂?二号路前造铁厂,叫车晋夫赶紧过来,晚了就等着收尸吧。”
一众警员听得云里雾里,这是受害者反绑架犯人了?
祁修人示意车晋夫最好赶快动身,然后便和子桑闲聊起来:“早餐一定要吃啊,不然对胃不好。”
车晋夫自然知道子桑是干得出来这种事的人,没等祁修人说完就直接跑了出去,坐上车一路警鸣过去。
子桑将手机往口袋里一放,顺手拿出了祁修人放在里面的小点心拆开包装,然后一踩被砸蒙还不能动弹顾噬地的头:“你个蠢猪,手铐锁人要把人和椅子锁在一起好不好!你都不想一下刚刚我怎么打开手铐的吗?你就不想想我手里有东西吗?哈?”
顾噬地一把抓住子桑的脚踝,大喝着用尽全力一甩。
子桑躲开后踉跄了一下,然后自然地摆起了架势准备进攻。
顾噬地抹了把自己嘴角的血迹,冷哼一声:“你很厉害。”
子桑对他招招手:“是你太弱了。”
顾噬地一听青筋凸起,尽管知道子桑是在挑衅,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双拳一撞就朝子桑熊扑过去。
子桑没有还手,只是不停躲闪:“一百亿,你明知道祁修人拿不出这么多钱,祁家也不会给他这么多钱。你只是想杀了我吗?”
顾噬地狠狠地攻击着,毫无章法地:“不,祁修人是拿不出来,但船主可以。”
子桑低头一个手刀去砸顾噬地的胸口:“你要他自己暴露自己?对你有什么好处?”
顾噬地接住子桑的手,然后攥着不放开:“我要让所有人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你觉得祁修人负你兄弟,那就错了。”子桑抬脚踹开顾噬地的胸口冷哼,“当年顾吞天不是英勇就义,而是要背叛祁修人才被关进了监狱!出来之后也不知悔改,还要害祁修人,你以为你那大哥就是什么好人了吗!”
顾噬地吞了吞唾沫,拳头攥得咯吱作响:“不许你这样污蔑他!就算,就算哥这样做,祁修人也不该杀了他!”
“怎么,还要念兄弟情义吗?”子桑突然笑得肩膀都抖动起来,“你知道吗,祁修人根本不拿你们当兄弟。”
顾噬地听了就面红耳赤地用拳头砸向墙壁:“我当然知道,他不拿我们当兄弟!”
“他拿你们当他的人。”子桑重重地咬着最后一个字,“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兄弟,要同甘共苦。可你是他的人,他就是承担所有责任的那个,你们做错了事都是他教导无方,丢他的面子。说实话,他其实根本没杀死顾吞天,只是将他打到半残,是有别人灭了口。当时如果是我去教训顾吞天,那家伙撑不过十分钟就没命了。”
顾噬地喘着粗气,似乎无法接受整个事情:“你在说谎!”
子桑冷哼一声,攥了攥因为药物还在发麻的拳头:“我还不至于和你这种小角色说谎。”
顾噬地非常敏锐地发现了子桑的这个小动作,而在察觉子桑还没完全恢复行动力的同时,他就立刻抄起身边的铁椅扫向子桑的腿。
子桑本想好言相劝,却不想这小子又偷袭她,尽管躲开可还是被砸到了脚摔倒在地。
顾噬地扶着自己的额头站起身,提着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说实话,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相信。哥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但他就是我的哥,这是无法改变的。”
然后,甩着铁椅就狠狠地砸向子桑的背。
子桑被打得翻了个跟头,手机从口袋里掉出来砸碎了屏幕。子桑想立刻起来,却觉得右手臂吃痛起不来,被麻痹的左半边身体自然更使不上力气。
顾噬地吐了口带着血的唾沫,看了看手机见还能用,一边重新拨通祁修人的电话一边抓起子桑的脚腕拖着走:“祁修人。”
祁修人听到顾噬地的声音,脸色阴暗了许多:“恩。”
顾噬地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冷冷出声:“一百亿,一个子也不许少。半小时后拿到造铁厂,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
“我知道了。”祁修人说完,竟自己挂断了电话。然后无视一众警员,背对众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祁家不会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他们甚至正好可以利用子桑“出轨”还未散去的舆论颠倒黑白将子桑编成犯人。至于子桑家,子桑俞义倒是会拿钱,但子桑那仁不可能。他巴不得子桑快死在别人手里。
所以,既然子桑那边出了差错被顾噬地拿住了,那唯一的出路就是他自己拿出一百亿。
钱他是不心疼,只是拿出钱就意味着他必须解释钱的来源。
思忖片刻,他回头看向一个警员:“麻烦您把我送到造铁厂,就现在。”
顾噬地挂断电话,随手一扔。然后拿出了绳子想先将子桑的腿绑起来,这回他可不敢再大意,趁着子桑还没缓过来将她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报废的铁脚架旁边,还将手放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只要她挣扎,那摇摇欲坠的架子就随时可能坍塌。
“你不想活了?”子桑安安分分地靠在架子上,轻轻活动着自己麻痹的身体。
顾噬地干脆就坐在子桑对面,死死盯着她看:“你真的很厉害,我还以为那一针没奏效你才打得过我,没想到你拖着半边不能动的身子都能把我揍个半死。”
子桑翻了个白眼:“你应该知道祁修人不会放过你的吧?”
顾噬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撕下一条衣服绑住了自己额头流血的伤口:“我逃出来本来就是为了报仇,如今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利用。当然,如果你在祁修人心里的位置不如他自己重要,那咱们两个就在地狱见吧。”
子桑抬起眼皮,看了看零乱的铁脚架,找了个能让自己舒服一些的姿势跪坐在地上:“祁修人是不可能用暴露自己的身份来换得我的。”
正准备在口袋里找根烟抽的顾噬地听了一愣,随即轻笑:“别对祁修人那么没信心,万一你就是他的真爱呢。”
子桑攥攥拳头又松开,然后一边调动着自己的左半身一边回答:“我就是因为相信祁修人才会这样说。他不用暴露自己,也能拿得出这一百亿。你要威胁他,还不如直接说让他自己说出自己的秘密才会放我安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