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听着自己耳机里乱作一团的声音嫌弃地关掉监听,倚在车子上等祁修人将摔下楼的塔季杨娜用毯子裹好塞进后备箱。
祁修人有些嫌弃地将塔季杨娜的手脚绑好,挤了又挤才将这瘦长家伙塞进去:“我去把他关到船上,你看着点那两个毛孩子,别真出事。”
子桑闲在一边,故作夸张地拉长声音道:“呜哇——,祁爸爸原来是刀子嘴豆腐心啊。说着让我别管闲事自己却把窃听蓝牙塞到了江玉衡口袋里,我说你怎么不让我去救她,原来是早有打算。”
祁修人用两指捏住了子桑的脸蛋,恶狠狠地皱眉:“你给我去干活。”
子桑耸耸肩,重新戴上蓝牙耳机听着二人还在争吵的声音慢悠悠地像江水莜的卧室移动。
她也没敲门,直接一拧门把就开了,然后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想捂眼的冲动。
“刚刚,不是你小子把这女人扑倒的吗。”
地毯上,江水莜骑在江玉衡的胸口粉拳乱打,江玉衡用手护着脸一边骂一边挨打,半个反抗的念头都看不出来。
子桑揪着江水莜的衣领将她提起来,又踹了一脚江玉衡:“你小子就是不长记性是不是?遇到这种女人一巴掌闪过去就得了。”
江水莜被扯着领子满脸通红:“死女人你站在谁那边的!”
江玉衡看着子桑的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姑奶奶你怎么在这里!?祁总裁和你都失踪了,你现这是在——”
“别多嘴,别把塔季杨娜被你推下去的事情说出去,别说你自己认识江水莜,明白吗?”子桑把江水莜往旁边一推,然后拉起江玉衡来,把他推到门外,“你既然想和江玉音在一起,就别过来招惹江水莜。”
“我就从来没想过和她在一起!”江玉衡说完自己又觉得太假,揉了揉胸口喘气,“至少是现在,不想的。”
子桑揉着额头在心里暗骂祁修人将这个烂摊子扔给她,干脆勾住江玉衡的脖子:“江水莜不太适合你,真的。你不觉得自己被她吃得死死的吗?”
江玉衡如今脸上竟恢复了点痞痞的模样,傲气地扬头:“那我以后就把她吃得死死的!让她给我生一堆大胖小子,天天给我在家做饭!”
似乎……是朝好方向发展了?
子桑也不大确定自己激将得对不对,她只知道江水莜这样下去迟早会绷不住,江玉衡再这样下去也总会憋死。好好劝肯定没用,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料理完事情,子桑偷偷跑到了别墅的顶楼。虽然这里风有些大,但是好在安静。
楼梯口的门响了一下,很细微,但子桑还是从风声中辨认了出来。
“祁修……呵,是你啊。”
子桑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你似乎不是太惊讶。”南一方的头发比以前长了些,一身黑皮衣衬得男人十分健硕,望着子桑的目光,仿佛穿过布料的针尖般一点点显露。
子桑心里尽管没底,但还是抬眸直视着南一方:“修人说你把他带到俄罗斯,他是能逃,但你找人的功力也不差。总有一天你会找到我们的,比我预料的还慢了几天呢。”
南一方把手揣在衣服口袋里,一步步踱过来:“因为在真理教处理了一点事情,就晚了。”
子桑忍不住冷笑,捏紧了自己腰带上的短刀:“所以说,你真的是真理教的人,而且还是集中营的教官。”
南一方貌似无奈地耸耸肩:“经历过死亡能活下来的学生才是真的出师,我从活下来的人里面选出最合适的几个交给了真理教。本来是想留你的,没想到你逃得那么彻底。”
子桑咬得牙齿咯咯作响,攥着的拳头上青筋暴起:“从一开始你就是骗我的,把我耍得团团转好玩吗!”
“我对你可都是真心的,是你后来背叛了我。”南一方的面色忽然一冷,“对象还是我唯一的亲人。”
子桑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轻啐了一声:“我呸,你什么时候拿祁修人当过亲人?哪有人会为了测试兄弟够不够格而去找人暗杀他!?哪有人会想要杀掉兄弟的孩子!?哪有人会为了一个破教会就把兄弟的性命置之不顾!?”
南一方突然笑起来,整齐的白色牙齿在阳光下看起来也让人觉得森然可怕:“你不是我的吗,为什么要替他打抱不平呢。”
这话从南一方嘴里说出来,显得理所当然。
子桑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就是个疯子,就算年轻的时候女孩子会喜欢上人渣,但这个实在是太极品了!
“你这次来想干什么。”子桑已经抽出刀子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但说实话,她很心虚。上次她根本不是凭实力赢得南一方,五年过后,她固然有进步,但谁知道南一方有多强了?
南一方笑得更加无法抑制,瞬间就来到了子桑的面前:“你望向与我抵抗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子桑紧握着短刀朝南一方的脸挑刺而去,而南一方就那样站在原地,仿佛在等着子桑的攻击一般。
然后风起,刀落。
至于另一边的塔季杨娜并没死,但是也差不多了。
祁修人将他交给宫旸书,立刻就赶了回去。这两天祁修人总觉得心里不安定,和子桑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才会好一些,就离开这么几小时,心慌得厉害。
到江宅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
门口没有保安,却多了几辆散乱停着的车子。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祁修人连忙跑进去,既然塔季杨娜不在他也没必要装下去,揪住一个佣人就问:“和我一起的那个女佣兵在哪?”
佣人摇摇头,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那你们家老爷和大少爷呢?”祁修人知道子桑有些人没见到,就换了个人问。
佣人之前似乎就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听到祁修人问第二遍时才指了指别墅:“老爷和玉衡少爷在会客厅。”
祁修人松开手,先是在二楼看了一眼,发现不光子桑找不到,连江水莜都没了踪影,心里不由得一沉。
而会客厅里,除了子桑,所有人都一脸凝重地坐在里面。见到祁修人回来,江玉衡哭丧着脸低下了头。
“子桑怎么不在?”祁修人手捏着门框,仔细听已经有了木板弯曲时发出的“吱吱”声音。
江水莜抱着必死的决心,第一个开了口:“子桑不见了,很突然,哪都找不到。”
祁修人盯着会议厅里的江佰参江玉衡和江水莜三人,冷哼了一声:“你们找到什么了?”
这回是江玉衡出声,一边远离着祁修人的攻击范围一边回答:“恩……就是在倒监控录像时,发现了南一方。”
就这么几小时!那家伙肯定看准了这个时间才把子桑带走!
祁修人强迫着自己先冷静下来,然后拿了椅子坐下思考。
南一方会找来他早就预料到,现在已经比他预料的时间晚了三天,而就在祁修人稍微放松警惕时,敌人就趁其不备了。
南一方一定会来找他,祁修人很清楚。因为他是南一方唯一的“亲人”,这个男人扭曲到变态,既然祁修人已经被南一方认定为他的东西,他就一定会回来取。
但他不能让南一方有时间伤害子桑,南一方在燕南一定有据点,这信息或许别人不知道,真理教的元老们为了方便联系一定记了这个地方,他只要去问扎哈罗夫那就行了。
“还有个事。”江水莜不敢打扰祁修人思考,在他终于抬起头时才像小学生一样举起手,“刚刚叶普盖尼传来消息,除叶普盖尼和列拉之外的两个家族,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祁修人心中一冷,脸色变得更加阴暗。
事情不会这么巧,他之前还奇怪南一方为什么要在俄罗斯耽误几天,现在想想,大概就是为了除掉弃子吧。
八成可能是叶普盖尼指使的,之前在还活着的四个家族中,只有列拉与叶普盖尼明着唱反调还打不死。
其他两个常年保持中立看戏,但最近扎哈罗夫那与江水莜结盟,暗处的平衡一下就被打破了。
安全起见,叶普盖尼为了留住江水莜这个傀儡,杀死剩下的所有人是最好选择。
只是列拉太强,所以他才没敢让南一方动手。
“现在怎么办?”江水莜也大概知道南一方和子桑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如果再不采取行动,谁知道南一方会对子桑做出什么事?
祁修人又沉默了一小会儿,拿出自己的手机用俄语编写了一份邮件,上面只有一句话:“塔季杨娜换南一方所在,立刻交易。”
而这封邮件被他发给了两个人,一个是列拉,一个是叶普盖尼。
对于列拉来说,祁修人的筹码是她的儿子;对于叶普盖尼来说,祁修人的筹码是牵制列拉的机会。
他只要见到南一方就可以,现在也是正面与他相对的时候了。
与这个,在某种意义上是兄弟更是仇人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