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衡在路上走一半就接到了关秘书通知他尽快回公司。
这可让江玉衡有些慌神,江老爷子生气是应该的,可这么着急地找他可就有点不正常了。
总而言之,江玉衡还是以最快速度赶回了家。一进门,就发现江水莜站在客厅,沙发上坐着面色阴沉的江老爷子。
江水莜看到江玉衡,立马和他使了个眼神。
江老爷子抬手拍了一下沙发,立马把江水莜吓得缩回了脖子:“哼,你还真敢回来!”
江玉衡吞吞唾沫,咬着牙把眼一闭:“都是我的错,和堂妹没关系!那天晚上真是意外!可是做了这种事,我也没办法对她负责啊……总之,都是我混蛋!”
这一长串可把江老爷子说愣了,瞪着眼睛差点把鼻子气歪:“你、你对她做什么了!?”
江玉衡迷茫地抬起头,发现江水莜在无奈地哭丧着脸,而江老爷子手里拿着他的项链。
“不、不不不。我们,什么都没做……”江玉衡一下子就怂了,一步步往后退。他喜欢江玉音这件事如果被他老爹知道就完了,平常江老爷子都把江玉音当神仙供着,而且不止一次地告诫他不能去接近,但看现在的情况……真是太危险了。
江老爷子把项链一下子扔到江玉衡脸上,顺手还抄起了面前的热茶也丢过去:“你可以啊,什么糊涂事都敢做?我和你说过什么话你都忘了吗!?”
江玉衡被热茶浇了一身,烫得在原地打滚,江水莜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把他扶起来。
江老爷子依旧气得喘不过气,不过还是稍稍克制指了下江水莜:“你,先回去。我要和他单独谈。”
江水莜自然不敢再待着,以最快速度转身上楼。
还好水不是沸的,也就是有些疼而已。
怪不得佣人们都不在,原来是发现这条项链了。
可就算别人不知道,他老爹还不知道吗?江玉音和他有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喜欢就喜欢了呗,至于这么生气吗。
江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脸忿忿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儿,江玉衡身上的水都变凉之后,江老爷子才指指自己身边:“坐过来。”
江玉衡堵着气不过去,可在江老爷子说第二遍的时候也不敢再违抗还是乖乖坐了过去。
“这么多年,你的私生活怎样我管过你吗?”江老爷子沉了沉,终于开口。
江玉衡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
江老爷子按住儿子的肩膀叹气:“自打你十六岁开始,新闻上报道的女友就没有过重样的,不管你怎么玩闹我都不在乎,因为我知道你自己有分寸。而且,男人嘛,既然有这个条件为什么要从一而终?只要你喜欢,我就从来不说别的。”
“和江水莜真的是意外啊,她这人胆小,在我面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我知道自己是个人渣……”
话刚说道一半,江玉衡就被江老爷子打断。
江老爷子抓住江玉衡的手臂摇了摇头:“不,我没说你和江水莜的事。那说白了也就是个女人,你不娶她不就万事大吉?我说的是江玉音。”
江玉衡忍无可忍地甩掉了江老爷子的手:“你到底什么意思!江玉音怎么了,就算她名义上是我姑姑又怎么了!”
“你配不上她!”江老爷子低吼了一声,脸上全是焦急。
“你、你为什么这么说。”江玉衡就不明白了,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说出这种话。配不上?虽说他吊儿郎当纨绔好玩,但就算没了江家大少爷的身份,他自信照样可以闯出一番天地!江玉音再厉害,再高不可攀,他江玉衡总有一天会有资格!
现在,现在他还年轻,到底有什么可“配不上”的?若说因为他和江玉音名义上是姑侄,在一起会惹来许多非议所以江老爷子不同意,江玉衡还能接受。但这个,怎么听都太过分了些。
江老爷子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重了,摆了摆手:“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江玉衡看到突然苍老的父亲心里也有些不舒服:“江玉音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你知道江玉音不是我的亲妹妹,可我也没有和你说过她的身份。主要是……她的世界和你太远了。”江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我也是着急了才会这样,其实说起来,你喜欢她倒也没什么,可那样就意味你必须离开江家,甚至离开燕南,离开中国。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又怎么会让你给别人做上门女婿。这还是好听的,那些人会说你是小白脸,是男宠——”
江玉衡似乎是被吓到了,他没想到江玉音的地位会比江家高这么多,而且说到底,他还是不知道江玉音是什么人。
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江老爷子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江玉音是俄某个教会的教女,她母亲的养父来头很大。那些人不满意江玉音是亚裔人想要灭口,所以她母亲才把她交给我收养。近几年那个教会的继承人死了,江玉音一下子就成了唯一合法的继承人。那种人我就算在道上时也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更别提现在。只凭江家,不足以让你和她平起平坐。”
这种事江玉衡还是第一次听说。他甚至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好。那种组织他也不是没听过,但从来没想过会离自己这么近。
“你可以努力,从现在开始努力。可江玉音的爷爷花了一辈子才达到的高度你要多久呢?还是说你真的觉得江玉音会喜欢你?”江老爷子说得一点也不留情,他知道自己儿子是几斤几两,也知道江玉音对他是什么态度。江玉衡并不是不优秀,只是他懒散惯了,而且江老爷子也不想自己的独子远走他乡。
江玉衡也不是不明白,更何况他知道江玉音对祁修人有多痴心。这么多年,江玉衡就从没见过江玉音对其他男人笑。唯独祁修人,可那个男人并不能给她幸福。
到底该怎么办?这下他也不知道了。
江玉衡自己一个人在花园想了好久。他拿回了项链,但只是放在手心,既不打开看也不戴上。
他以前只以为江玉音是他父亲前辈或者恩人的女儿,也许继承了一大笔家产,或者地位很高。可没想到会这么高。
天黑了下来,江玉衡第一次在天黑之后还滴酒未沾。他没什么心情喝,更何况这种事喝了酒也没什么用。
醉过去吗?他可再也不想喝醉了。
身后有人敲了两下玻璃门,江玉衡没有回头,却闻到了甜甜的味道。
“我觉得……你可能会想喝一点东西。”江水莜端着托盘,踌躇着一点点靠近。
江玉衡把项链收进口袋,转过身去:“啊,是你啊。”
江水莜放下堆满棉花糖的可可杯,后退了一小步:“我听到了你们说的话。”
江玉衡皱皱眉:“你偷听?”
江水莜搅着手指缩了缩肩膀:“对不起,我只是……以为伯父要说我和你的事。”
“抱歉,你别把他说的放在心上。我没有那样想过。”江玉衡有点尴尬,毕竟江老爷子对江水莜不怎么在意,他又一心只想着项链被看见,完全没注意到他老爹说得那些混账话。
江水莜摇了摇手苦笑:“没关系,我习惯了的。而且你也没必要那么自责。”
江玉衡握住了马克杯,拉开椅子示意江水莜可以坐下:“我们都还没好好谈谈,我甚至都没和你正式道歉。不过我猜这事道歉也没什么用。真、真尴尬啊,是吧……”
江水莜站在原地,低下了头:“其实……你不用这么纠结这件事的。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什么?”江玉衡手一抖可可都溅了出来,“哈?!”
江水莜被江玉衡的表情吓到,摊了摊手:“玉音姑姑来到这里的时候是因为有人追杀。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有两个女孩被当做幌子也送到了江家。一个死了,一个年龄太小被识破好歹活了下来。我就是活下来的那个。”
江玉衡无意识地瞪大了眼睛,微微张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水莜低着头,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那样小声道:“我如果被送回去也是个死,伯父就让我父亲收养了我。所以,严格意义上讲,我们不是亲人。”
江玉衡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松口气,可江水莜的话却让他有些心痛。这就是江玉音的世界,和他这种天天小打小闹的人完全不同。
就连这个不起眼的江水莜都经历过生死之境,而他迄今为止经历过最危险的就是他老爹叫他射击。
“那也是我的错,你不用这样安慰的。”饶是这样说,江玉衡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江水莜犹豫几秒,抬起头看向江玉衡:“堂哥,姑姑的事……我觉得还是要遵循你自己的心。”
“有什么用,江玉音根本不会喜欢上我。”江玉衡扯了扯嘴角,自嘲摇头。
“你不努力,就永远不会知道结果如何。”江水莜说完,眨眨眼睛就浅笑着转身离去。
江玉衡的心情,莫名地就好了起来。
至少,至少也要让江玉音知道自己的心。失败了也好,总不能给未来的自己说“如果”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