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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同情心泛滥

当天还是灰蒙蒙一片的时候,谢聪被人推醒了。谢聪感觉有点蒙,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这里是哪里,感觉不像是在家,也不像是学校的宿舍,不过看头顶上的小窗倒是有点像在外婆家的土培房里。

“帅哥,起床了!”那人又推了一下谢聪。

谢聪艰难地爬起来,半坐着,见天根本就没亮,月亮的余光还从上面那小窗户里射下来。谢聪努力回想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感觉思路好像断开了。

当室内那盏发黄的灯泡被打开,一排排通铺映入眼帘,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了。谢聪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是被吴军叫过来的,昨晚上所有的一切根本就不是梦,那是真真实实发生在谢聪身上的事。谢聪感觉有些失落,呆呆地坐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帅哥,动作快点!”负责看他的那男又来推他。

谢聪有些生气了,狠狠瞥他一眼,然后又自顾坐着。谢聪最不喜欢被别人强迫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尤其是昨晚极其困顿的时候还被挤得动弹不得,哪里能睡好。

那男孩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但又由于某种原因不得不再次催促谢聪,还把谢聪的鞋提到谢聪的面前来。

谢聪见他那样竟然有些不忍,只得爬起来开始穿鞋。

“时间观念,帅哥!”那男孩着急地对他说着。

谢聪没理,继续慢慢穿,终于穿好了就又被带入隔壁的客厅。

一进屋,满屋子的人就都冲上来,都抢着跟谢聪握手,口里一直念道:“帅哥,早上好;帅哥,早上好。”

谢聪极不喜欢这虚情假意的问好,不耐烦地一一跟他们握手。握完手,他们就让谢聪坐到中间那张小凳子上面,就有人端了洗脸水过来,又递上毛巾说道:“帅哥辛苦了,先将就着洗着脸,帅哥有没有带牙刷牙膏过来哦?”

谢聪摇摇头,并不想搭理。那人又接着说:“那帅哥就辛苦几天了,等几天就帮帅哥去买去。”

一听到出去买,谢聪眼睛亮了一下,抬头望望那女孩,然后继续低头洗脸。

另一女孩一笑,立马问到:“帅哥在想什么?”

从那诡异的笑容中,似是她已经知道谢聪在想什么,但谢聪并不看她,只回答道:“没什么!”

趁洗脸的空隙谢聪偷偷瞄了下门口,却是被一人用身体挡住的。见谢聪头往那边偏,其中一个女的就把门插上门闩,用身体挡住。

洗完脸谢聪又坐回屋子的中间,门那边的位置是绝对不敢给他坐的,都是几个比较魁梧的男人,坐他右边的就是那位一直跟在他左右的男孩。

后来听他自我介绍谢聪才知道那男孩叫何中伟,比谢聪稍微大一点,长得也比较帅气,但其他人都不叫他帅哥,却都管他叫何老板。

刚开始谢聪对何中伟还是比较同情,而且他曾经还跟谢聪坦言他受骗的经历,说他仍然恨他的朋友。

何中伟说他来时倒不像谢聪那样安静,他蹦的老高;桌子拍碎了,凳子也踩坏了,不过因此也吃了不少亏。因为他朋友知道他的性子,所以事先安排在家里的都是最魁梧的人,十几条都是男的,连女的也没有。他越是蹦的高,吃的亏也就越多,后来他就学乖了,也就不蹦了,熟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听了那一番话,谢聪心里有些发寒,但又非常同情他,竟对他有些好感。

往后的日子里谢聪就学的很快,大概是听了他的那句‘好汉不吃眼前亏’。

等大家都坐好了,就有人提出要做游戏,谢聪仍然一点兴趣都没有。谢聪觉得要留些时间去思考他的逃跑大计。但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他玩,所以怎么推脱都是没用,就跟他们一起玩数29的游戏。

游戏是从一开始,数到29,你可以数一个数字,也可以数2个数字,但绝对不能超过2个,谁数到29或把数字数错了就要唱首歌,之后又重新开始数,就这样每数到29的人都要唱首歌。

第一轮谢聪就中了,就要求他唱歌。唱歌谢聪还是蛮喜欢的,但处在这样的环境下,跟这些人在一起,即使再强的欲望都化为乌有了。谢聪就说自己不会唱,其他人就劝,游戏也不继续,任凭谢聪怎么推脱仍是要他唱。谢聪见推不过,就不说话,默默看着地上。

其他人根本不给谢聪发呆的时间,继续过来劝,你一句他一句:“帅哥唱吧,就算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也没关系的。帅哥,唱一首吗。大清早的,你让大家都玩的不开心啊。你唱一首就可以了。”

一个稍微黑点的女生甚至用那双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聪的眼睛,一边摇着谢聪的手一边劝慰,不达目标誓不罢休。

谢聪实在有些受不了,大声说道:“好了,好了,就唱一首,就唱‘世上只有妈妈好’。”

“可以,可以!”那黑女孩嬉笑拍手说道。

谢聪很快唱完,虽然唱得很差,但那一伙人仍然猛烈地鼓着掌,之后那游戏就又继续往下了。这一轮没有轮到谢聪,而是何中伟。

他们叫他何老板,他就唱了一首他们自己改编的‘出人头地’,其他人也跟着他唱,像是故意唱给谢聪听的,很有激情,掌声也老高。不过谢聪觉得真不咋的,也不是说他的唱功不行,而是确确实实那歌词写得很没水准,太土太白,根本不知道怎么形容。

之后他们就觉得那游戏不过瘾了,要玩另外的游戏,但刚说到规则时就有人冲进来说:“领导回来了!”

在座的人顿时蜂拥向门口跑去,去迎接那所谓的领导,并抢着跟领导握手。

“领导辛苦了!”

“老板辛苦了!”

“领导辛苦了!”

“老板辛苦了!”

……

一连串的辛苦听得谢聪直起鸡皮疙瘩,但还是洋装镇定,看着他们握完手,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那领导就径直坐到小方桌后面去,桌子后面的墙上贴着一张带碎红花的白纸,那领导的身体就正好放在里面,就像那如来的座位后面闪着金光一样,衬托出人的伟大。

见到如此场景,在加上那领导人的样貌,谢聪既想笑又不敢笑。那领导本来就长得贼眉鼠眼,却硬要坐到那个位置,洋装很高大尚的模样,真的是很滑稽。经过自我介绍,谢聪了解到这位所谓的领导叫古大,是专门管这一个家的。

古大歪着嘴巴看着谢聪奸笑着,谢聪不懂他为什么要看着他笑,不知又弄些什么把戏,不过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谢聪的眼神在四处游走,并不与之进行正面交锋。这使得后面房间里长时间保持着沉默,没一个人说话,好像也都只看着谢聪,给人的感觉就是:他是一只藏在黑暗里鬼鬼祟祟的老鼠,一群硕大的黑猫正襟危坐在周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随时都有可能向他扑来。

终于,古大开口说话了,说:“好,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啊!”

“好!”其他人齐声喊到。

古大就讲了一个故事,很幼稚,谢聪不懂他想要说明些什么,故事的内容也记得不甚明了。

说完故事就问谢聪:“帅哥以前没起过这么早吧,我想唱歌也唱累了吧?不知道帅哥饿了没有哦——”

谢聪没做声,只是强作笑状,表示回应。

接着古大又自个接着说:“既然饿了,我们就——开饭!”

‘开饭’一词一脱口,就见屋里的人冲出门口,只剩谢聪跟何中伟,右边也还有几位也是没动。接着就见到有人捧着盆子、电饭锅,拿着碗、筷,提着瓢进来。一进门那提瓢的就问那捧盆的说:“今天我们吃什么啊?”

“今天我们吃牛肉炖香菇。”那捧盆的就很满足地把盆放在桌子上。

那掌瓢的走过去一舀,惊呼道:“哎呀,我们的牛肉呢?”

就问那端盆的说:“是不是李老板你偷了吃了。”

那端盆的忙解释到:“没没没,我没偷吃啊。”就接着问,“今天是古老板做菜的,是不是古老板偷吃了啊?”

那所谓的古老板忙起身帮自己辩驳:“没没没,我今天煮菜时,有一只很大的老鼠往那边过”边说边用手比划着,起码有盆子那么大,接着说“我顺手从锅里拿了那块牛肉去打,那老鼠就抢走了牛肉。”

“哦!我们错怪你了。那香菇呢?”屋里的人齐声附和到。

“我见牛肉都没有了,就把香菇扔掉了。”

“哦!”大家又齐声附和到。

谢聪被他们的对话搞得彻底无语,只做沉默状。之后看他们在那里摆碗筷、打饭。等打菜跟插筷的把一碗碗的饭整齐地摆放在小桌子上后,那舀饭的就喊道:“广告牌!”(至于这三个字谢聪听了十几天也没听出到底说的是什么,后来从他们的谈话中才得知的。)

拿饭锅盖子的人就回应到‘有’,忙起身跑过去把锅盖掀起来,由于太急把凳子也弄翻了,也不管依旧冲上去。待大家又都回到自己座位,古大就用巡视的眼观,来回地看了几周,看每个人的眼睛,不时还露出邪笑。终于,终于古大又开口说话了,喊到:“开饭!”

‘哄’大家都冲上去抢饭,还是何中伟跟谢聪,还有其他两位留在原位。谢聪见何中伟像是感觉有些尴尬,眼神里充满了迷茫,谢聪就肯定何中伟应是身不由己,而且屋里的人应该都是饿的不行了,不然吃个饭搞不出这么多名堂。

有人先端了饭给古大,又有人端了一碗过来,放到谢聪手里说:“帅哥请吃饭。”

谢聪接过饭一看——白饭,里面仅有的几片东瓜略显得有些惨白:这是人吃的东西吗?又见其他人在交换手中的碗,口里念叨:“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大家就又坐下,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碗,并不马上吃饭,谢聪估计他们大抵是要敲一轮才可以吃饭。接着就听到他们齐声喊道:“领导吃饭,帅哥吃饭,各位老板吃饭,自己吃饭。”

“帅哥吃饭,各位老板吃饭!”古大说完,并没有敲一轮,让谢聪不免有些小小失望。终于大家开始吃饭,但没想到又有人又冲上去了。筷子、碗撒了一地——原来是为了抢菜盆。抢到菜盆的就问道:“谁做的菜?”

“古老板!”大家齐声回答道。那人就向前给古老板添菜,说他辛苦了之类的。

又问:“谁做的饭?”

“蒋老板!”大家又齐声回答道。那人又给所谓的蒋老板添菜,也是说辛苦了之类的。待他把菜盆放好就又有人冲上去了——这回是把添菜人的碗跟筷放回到他的手中。

终于坐下来开始安心吃饭。谢聪是怎么也吃不下去的,光是看到这些人就没什么胃口,更别提菜了。用筷子在碗里搓了半天,也没搓出什么,居然还听得到旁边的老板说:“今天谁做的牛肉,好烧哦!”

谢聪一听,用鄙视的眼观看了看,想着:好假啊!

然后古大就问谢聪到:“帅哥,今天的牛肉炖香菇香不香?”

谢聪望望碗中那几片惨淡的冬瓜,又望望古大,谢聪真的想骂娘啊!这哪里是牛肉炖香菇,分明就是几片冬瓜。但鉴于其他老板都用诡异的眼神望着他,谢聪也不好直说,瘪瘪嘴,根本不想搭理古大。

古大见谢聪不说话,诡笑一下,然后接着道:“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啊。”

“好!”屋里的人齐声喊道。

古大就开始讲故事了,讲一个人先看不起另一个人,最后另一个人就靠自己的双手做出了成绩,最后那另一个人又过来巴结他之类的。那故事说多假就有多假,八成是他们自己编的小故事。你说编吧也得编得有些水准,这样的故事真的是听得谢聪反胃,有幸吃的不多,每个人才一碗饭。

谢聪本连这一碗饭也免了,但旁边的老板就跟他说要‘理财’什么的,说的谢聪心里更难受。倒是转念一想:如不吃饭那就没力气逃跑了,索性还是吃了罢了。

吃饭的同时,屋子里的故事说了一个又一个,领导说了老板说,老板说了另外一个老板说,一顿饭说了五、六个。

谢聪倒是因为觉得难吃,其他人却硬是捧着个碗,干巴巴地瞪着眼看那说故事的人,对那些反胃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眼睛都不眨一下,几个故事下来,一碗饭竟还未动过。

古大很快吃完,说:“帅哥吃好,各位老板吃好!”之后就起身离开。马上就有人为他开门,鞠躬哈腰地送走了古大。

谢聪鄙夷的看着屋里的人:你们这群人笨啊,古大肯定是出去吃好的了。

摇摇头继续吃,吃到最后就剩下一些辣椒,谢聪是不打算吃了,旁边的老板见了就又说了:“帅哥,要理财哦!”谢聪用鄙视的眼观忘了他一眼。

何中伟看了看就问:“你不吃辣椒啊,给你推荐人吃啊!”

说白了就是要整吴军,帮他出气。谢聪心里倒是觉得爽快,但又觉得不好,只笑笑。何中伟接过谢聪的碗,把里面剩下的全部倒进吴军的碗里。

回来对谢聪说到:“应该的,以后有辣椒都倒给你推荐人。”

谢聪甚至开始佩服何中伟,想着:等逃出去时,一定救他出去。

吴军接过辣椒,却仍嘴硬,说:“嗯,我最喜欢吃红枣了,这红枣好烧!”

刚开始谢聪不懂,后来想想才知道,原来他把辣椒比作红枣了,听得他牙痒痒。吃完饭其他老板就要谢聪先放碗,谢聪直接把碗放在小桌子上,筷子架在腕上。

‘哄’一家子的人都冲了上去,把那筷子从碗上拿下来放在桌子上。

何中伟就对他说:“筷子要放在桌子上,不要放在碗上。”

谢聪很疑惑,就问:“为什么?”

何中伟等了等说:“继续考察。”之后就不说了。谢聪也不好勉强,觉得大概他也有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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