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天蟹与滚地虾恼怒之下,便露了凶相本形,当即砍了那个亵渎神明的屠夫的脑袋。没想到杀人现场被几个过来不明就里过来查看的邻居们撞上,这两个妖孽于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追上这几个就杀。这下事情可闹大了,更多人过路的见状呼喊狂叫,浑水仙人怕天机泄露,干脆让两妖孽杀光全镇,放火烧尽这里,好掩人耳目,而他则提前离开这里。
“浑水仙人?此人不是以前的天河将军驾下先锋官吗?”八戒问道。
说是仙人,其实不然,此人仍然是个妖怪,一个泥鳅精。八戒监管天河的时候,此妖怪是跟过八戒的,任的就是先锋官一职。
“啊,对!现在他正是眼下的天河大元帅天卫将军的先锋官!左膀右臂!得力助手!”翻天蟹夸赞道。
“哦……”八戒沉吟道。
这样算来,事情脉络就清晰了,一切事情都变得顺理成章了。浑水仙人将手帕交与天卫将军,天卫将军估计在月宫见过此物,或者通过天上的千里眼等人的帮助追踪到了月宫……只是最终结果没有如他们所愿而已。
“上仙,现在我可以走了吗?”混天蟹释然道,满脸堆笑,似乎轻松了许多,大概是以为可以安全地离开了。
这妖孽不提这茬倒还罢了,一提这茬,八戒就怒火丛生:“你大爷的!杀了这么多人,你还想走?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虽然你招了同党,但是你的恶业太重,难辞其咎!”
说着,八戒不由分说,一脚下去,踩死了这个妖孽,然后气呼呼地拂袖转身,欲要离去。
却见刚才那些惊骇四散的难民中还蹲有一小孩儿,就是那个十二三岁险些被混天蟹砍死的孩子,他并没有向其他人那样逃走,而是一直留在这里,静静地等候着八戒。
“……”八戒愣了愣,也没说话,径自穿过倒塌了一个缺口的院墙而走。
那小孩随即一路小跑,远远地跟随着。
八戒没有理他,一边走,一边挠头推算着:按理说,要追杀我八戒的,是西天佛界中人才对,而且必定是洳来派的!这老家伙在杀我之后的日子里,偶然间掐指一算,算出我还有半灵逃出生天,于是赶紧派人追杀。
可是为什么现在东方天庭的仙人也搅合了进来,并且还帮助佛界中人来杀我八戒呢?……哦,对,这里毕竟是东土大唐,而大盛佛经的影响在这里还只是刚刚开始,佛教的影响力不大,此处尤其是这诛仙镇还是我道家辖区,因此洳来不敢用灵识在这里过度染指,只能在东方天庭里委托个跟佛界大神交好的东方仙官来追查此事。
“这东方仙官应该就是天卫将军了。”八戒喃喃道。
扑通!
一个跌倒而又迅速爬起的声音打断了八戒的思路。
八戒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身后十几米远处那个小孩,心中有些烦闷,也有些好奇,便停下脚步,也不回身,只是朗声问道:“小屁孩,你这一路跟着我干什么?”
那小孩没有说话。
“那么多人都被我的模样吓跑了,难道你就不怕我吗?”八戒又问道。
那小孩还是没有说话。
“嘶……你他妈是个哑巴吗?”八戒随口骂道,仍然没有转身。
那小孩顿了顿,似是答非所问地平静道:“模样可怕的人并不可怕,内心可怕的人才最可怕!”
“我擦!”八戒万没想到这么个小屁孩儿竟说出这番话来,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正视且好生把他打量了一番。这小孩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色苍白,骨瘦如柴,虽然外表不咋地,但是眼神却是很坚定,精神状态也透着顽强。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地,不错不错!”八戒赞许道,继而又问:“可是这与你跟着我又有一毛钱关系吗?”
小孩忽然泪眼婆娑起来,就地跪倒,拱手拜道:“我想拜您为师,报灭门之仇!”言罢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悲伤,话未说完,便已是泣不成声。
八戒叹了口气,想此次诛仙镇满目疮痍,被大火燃烧殆尽,又有那么多镇中居民死于惨祸,这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来撑到现在才哭,已经说明这孩子的内心足够强大,且也是真得伤心难过了。
回看自己,其实何尝不是身负血海深仇,欲报之而后快呢?可是自己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洳来势力庞大,法力又强大到无边无涯,要跟洳来斗,八戒自己都没多大把握,怎么能再收个徒弟呢?那不等于是祸害这小孩子吗?
“灭门之仇我不是替你报了吗?那两妖孽已死了,你也看到了!做我徒弟就免了,我从不收徒!”八戒拒绝道。
“可是这事情不是还有幕后主使吗?之前你与那妖怪的对话我可都听得真真的。这事没那么简单,我一定要把幕后主谋给解决了,方能如愿!”小孩答道。
“那行,我也可以答应你,这件事我会追查到底,该杀的,你放心,我绝不会手软!现在你可以走了!”
“不,我要手……刃……仇……人!”小孩一字一顿道,眼神中充满着压抑的怒火。
“就凭你?一介凡人?还是个凡人小屁孩?莫说那天卫将军,即便是浑水仙人,没等到你修炼到能杀他时,你就老死了!还是别想那些个没用的!赶紧离开!找个好人家给人打工干活,安全地活一辈子算了!”八戒冷冷道。
话虽这样说,可是再回想自己,咳,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跟这小屁孩一样呢?为报大仇,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哪怕对方的本领跟自己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也不肯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