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灌醉了致明公主,阿宛也甜甜睡去,衣绿羽才抽身走到烧烤摊前,问苍白少年:“鸟王和鸟后已经出宫寻你,没想到你却混在兵队里从昨晚跟着进了宫,可见你这烧烤的手艺,了得。”
苍白少年抬起头,知道自己的身份已被识破,看了眼旁边熟睡的阿宛,摘下了宽檐帽子。
当衣绿羽准备继续问话的时候,苍白少年突然消失了,衣绿羽觉得脸边有风吹过,回头一看,阿宛也消失了。
当阿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山洞里,她躺着一张兽皮chuang上,她刚从chuang上坐起来,突然听到洞口有动静,接着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高大ting拔,阿宛心中有所顾虑,赶紧躺下假寐。
然后看到那个人走过来,开始垒柴火生火,他手中提着两只野兔,对着其中一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正当他将手中的兔子剥皮冲血的时候,突然发现少了些什么?暂时丢下手中的兔肉,走进了山洞深处。
趁着这个机会,阿宛揭开被子,翻身下chuang,拔腿就跑,幸好自己的鞋子没脱。山洞里面都是干草,跑起来没有什么声音,当里面那个人听到动静的时候,阿宛已经无影无踪。
一路向西,阿宛根本看不到路,穿梭在荆棘泥泞之中,她突然被绊倒在地,膝盖正好磕在一块石头上,但是石头碎了,她的膝盖没有问题。
辛苦摸出山洞,漆黑夜空里,并无想象中的朗月疏星,无根水似千军万马奔腾直下,浇在阿宛头顶。一场滂沱大雨。
拨开雨幕夜行。那人将阿宛困在山洞里,定料不到她会这样逃走。
山峦如巨兽横亘眼前,夜色张开血盆大口,参天老树似沉默的魅影,脚下凌霄花被石子般的雨点打得零落不堪。狂风从耳畔吹过,撩得雨滴倾斜,砸在身上,一层层浸入肌理落进心底,冷如寒冬里结冻的冰凌。这场无尽的雨。远方有庭院透出微光,却是最危险的地方。阿宛不知出山的道路,明白的只是朝着那要命的火光相反的方向,不停地往前奔跑。山路shi滑,尽管已经习惯在黑暗中视物,也会看不仔细,笨手笨脚时常栽倒,弄得满身泥泞。觉得走了很久,再也不会被追到时才放下心,见到路旁一蓬矮灌木,缩到里边打算躲一躲这凌厉雨势。阿宛比常人更加畏寒,不再急着赶路,分散的神思集中回来,感到冷雨和着泥浆严丝合缝贴紧了身体的每一寸,冻得整个人只想缩成一团。雨过了就好了,阿宛咬咬牙,抱着膝盖默默地安慰自己。雨过了就好了。
可深山里一场雨长得足够发生任何事,阿宛考虑到很多危险,独独忘记雨夜里猎食的猛兽。险象环生,遍地危机,阿宛却不自知。等到发现的时候,那只云豹已立在阿宛十丈之外,体型尚未成年,莹绿的眼睛似两蓬森然鬼火,映着被冷雨浸~透的毛皮,显出斑驳的花色。这只看似断奶不久的云豹谨慎地打量阿宛,估计在考量面前这个镶在灌木丛里满身泥泞的家伙是个什么东西,能不能入腹。而阿宛全身上下能拿来自卫的,唯有山洞里捡到的一只匕首。此时什么也不能想到,也不会天真地觉得鸟仙宮的人会突然从天而降,更或者,衣绿羽会从天而降。假如有这种想法,就只有等死了。
对视许久,这只勇猛的云豹终于矫捷地扑过来,而阿宛不知从哪里滋生出无谓勇气,竟没有躲开,反而握紧匕首对准它的脖子迎了上去。自然是没有刺中。但无论它尖利的爪子在身上划出多么严重的伤痕,阿宛不怕痛,这就没有关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将阿宛一口一口吃掉,执着地用匕首要去割断它的喉咙,全神贯注得只能听见耳畔一阵阵疼痛的怒吼,心中唯揣有一个想法,要快点杀掉它,别让它的咆哮引来其他猛兽。
匕首如愿扎进云豹喉咙时,血色喷薄而出,似一场红~樱的怒雨,洒在阿宛xiong口,沿着纹路蔓开,一片刺目的殷红。高阔的天,一望无际的雨夜,匕首摇摇欲坠跌落地上,血珠浸入泥泞土壤。只能听见雨滴坠落,而阿宛连呼吸声都不能发出,四围再没有一个活物。恐惧终于沿着脚底缓慢爬上心头。
衣绿羽一向觉得阿宛胆子很大,什么也不害怕,那是小时候,慢慢长大后,觉得很多东西不能失去,胆子越来越小,那些英勇无畏只是装出来在她面前逞强而已。
明知道眼泪无用,却不能克制,终于,在这寂寥雨夜里失声痛哭。泪水漫进指缝。
阿宛很害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雨却无一丝转小之势,打得密林沙沙作响。隐约听到前方传来咆哮之声,像是一头猛虎。
费力地从泥水里爬起来,想着以卵击石会有多大胜算,结果是没有。以绵薄之力杀死一只未成年云豹已是老天打瞌睡,还能杀死一只成年猛虎,只能寄希望于老天长睡不起了。显然不能抱有这种侥幸态度。不知自己被老虎吞下会有什么后果。
向着虎啸声相反的方向拼命奔跑,其实,怎么样都好了,阿宛没什么本事,可能已活不过今晚。虽然有点怕,还是紧紧握住手中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匕首,颤~抖地对准xiong~前的地方比了比。如果被那头畜生发现,就将匕首狠狠扎进它的xiong口吧。
紧张地等待着,虎啸声却没有响起。雨滴砸进泥洼里,溅起朵朵散落水花,随落雨而至的凌乱脚步声定在身后。这样大的雨,却能听到急~促呼吸,突然感觉身后风声不对,阿宛转身挥手,匕首直直扎入老虎脖颈。
阿宛站在大雨里,看着老虎怎么也站不起立,歪倒在地双眼几乎要瞪出来,阿宛吓傻了,鲜红的血侵染到阿宛脚边,她也忘记了躲闪。
“救救我……”一个女子的声音虚弱道。
阿宛已经吓蒙,等到那声音呼唤了不知多少声,阿宛才回神,她这才发现是附近传来的求救声。
阿宛不知所措,看着眼前的老虎终于停止了呼吸,她心中的对恐惧的感知已经麻木,冲着那呼救声奔跑而去。
衣绿羽走到老虎跟前,摇头叹息了一声,掐指一算:“命不该绝。”然后施动绿波,地上水波流转,田田绿荷生长繁茂,白色的荷花朵朵盛开。
被救活的老虎,化成一个十二岁的小小少年,他单膝着地对衣绿羽行礼。
这边阿宛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原来是一只小鹿,她脖颈上有伤口,阿宛手足无措:“我该怎么救你?”
小鹿说:“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就是我的有缘人,你自有方法救我。”
阿宛有心无力:“实不相瞒,我丢失了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该怎么救你?”
小鹿停顿了一下,说:“你帮我包装一下吧。”
阿宛只好蹲下身子抱小鹿起来,che下自己身上的一块布料,包扎了一下小鹿脖子上的伤口,小鹿虚弱地说:“其实我生的病不严重,老虎并没有咬断我的筋骨。”说罢小鹿站起来,抖了抖脑袋,摇身变成了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米色上衣,棕色长裙,身披芥子色披帛,简单的发髻,俏皮的脸蛋,脖子上缠着阿宛给她包扎的绷带,伸~出一只手,友好地一笑,对阿宛说:“谢谢你救了我,我叫曾艳芬,你叫什么?”
阿宛说:“阿宛。”
曾艳芬看到阿宛还不把自己的手递过来,直接向前一探身,主动拉住了阿宛的手,亲切地对她说:“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了,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不知你现在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呢?”
阿宛抬头看了看天,说:“现在天在下雨,我又没有什么好去的地方。”
曾艳芬打了个响指,俏皮笑道:“这个简单,跟我回家吧!”
阿宛望着她,回家?她口中重复出这句话的口型。
曾艳芬积极点点头,然后一把将阿宛从地上抱起来,说:“走,我带你回家。”
阿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曾艳芬带着飞上天,阿宛望着她脖子上的绷带:“你不是刚受伤吗?”
曾艳芬摇摇头说:“你不必担心,我的法力还在。”
曾艳芬抱着阿宛跑呀跑,不知何时,天也晴了,因为阿宛之前睡了一夜,看到太阳从东边出来,才意识到现在是清晨时分。
面前是一片海滩,海水清澈,沙滩上是白色的沙子,空气清新,绿树环绕,环境十分好。
海滩边迎流而上,站着一个白衫少女,手挽蓝色光明女神蝶,正对着蝴蝶低头说些什么。
听到身后动静,笑语盈盈地回头:“四条蹄子走路,小芬芬,是你回来了?”
曾艳芬听到脚步,笑着对前面的少女说:“我的阑珊姐姐呀,我可是差点丢了性命回不来了!”
夜阑珊回头浅笑,蓝色光明女神蝶在她指端化为虚无,她朝她们走过来,看到她身边的阿宛,道:“这你怎么没带回来的小伙伴?我们星辰阁可是越来越热闹。”
曾艳芬被说中有些害羞一笑,拉着阿宛往前去:“阑珊姐姐,这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天早上我在星辰阁外散步,被那个老虎给抓住了,差点被他当成早餐给吃掉,还好有阿宛及时出现救了我。”
想起大家都是动物,而自己刚才杀了老虎,救了小鹿,阿宛心有余悸,因为在阿宛心中动物之间没什么不同,孰强孰弱而已。
那个女子向自己走过来,自我介绍说:“我叫夜阑珊,你叫阿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