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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日醒时分

雁门山的昼夜温差很大,中午还是大汗淋漓的穿着轻薄的衣衫,现在却冷的刺骨,刚刚入夜的时候偶尔路过的行人,都急匆匆的赶路,想要找一个温暖的地方好好的歇上一歇,当然这景象也只有几个月之前还可以看到。而如今这进屋城中的只有少数讨生活不得不游走两国的边界,毕竟现在是一个多事之秋,宗政、尉迟两国军队已然集结于此,不知道何时就要动手,形势一触即发。

原本晚上还会有些许活动的城内,如今只要将将入夜,就大门紧闭,静的似乎只要有一根针落地就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一般。更何况已经是现在三更时分。

就在这个时候一盆泼水落地,声音仿佛划破了夜空一般,那么的明显。

“这里的晚上还真是冷呢。”那个倒水的女人回过头去,搓着自己的手对站在门口的另外一个女人说道,她穿的很厚,甚至于把一张俏脸都挡住了一般,但是依旧有些抱怨的说道,不过她的语调轻盈,反而不像抱怨有着几分的撒娇的意味。

而那个站在门口的女人却衣着依旧单薄,不过面不改色,听到抱怨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淡淡的说:“回去吧。”分明就是看惯了倒水的女人撒娇的习惯。

倒水的女人撇了撇嘴,倒是没有争辩,也没有关门就要溜达了回去,刚走了几步一阵冷风吹了过来,她又缩了缩脖子,看来真的冷的不轻,她打了一个哈欠,看来是准备睡了。

严肃的女人又往外看了一眼,终于是关上了门,又看了看天色,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虽然没有说,但是显然也有些烦恼着寒冷一般,她想了一想走到了一间屋子里面,拿出了几件厚厚的秋衣又走了出来,走到另外一个房间轻轻的扣了扣门。

屋内的灯还没有灭掉,还可以听到笑声的争辩,却在那女人的脚步声接近的时候屋内瞬间鸦雀无声了,屋内听到叩门声,响起了一阵的衣物摩擦的声音,然后屋内似乎又是收拾了一阵子,才打开了门,来人看了看站在屋门口的人,然后说道:“九尺姑娘有什么事情么?”

“沈大人,这是几件秋衣,给各位御寒。”九尺微微低了低头,然后低声地说,然后把受手中的冬衣递了过去。

此时屋内似乎传出了周琦略带无精打采的调侃声——“你还真的带了不少东西来。”

之后就是喻慕秋低声的笑着回答:“应该说我带了想得周到的好人出来,不是么?”

九尺根本不用往里看就可以知道,喻慕秋现在一定是整个人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有一搭没有一搭的与周琦说着话。

沈亦臣懒得与两个人搭话,接过了九尺手中的衣服,然后轻声地说道:“多谢,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请回吧。”

门又是关了上去,完全没有等九尺离去。她顿了一下,终了还有转身回去了。

沈亦臣转身关上了门,屋内还是一阵的安静,只听到九尺离去的时候踏在地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屋内的炉火烧得很旺,但是远离炉火的地方依旧很冷。

周琦靠在椅子上翻着面前收拾的书,打着哈气说着:“我还以为你会让九尺进来,我这急急忙忙收拾的。”

沈亦臣知道周琦这就是调侃,也懒得和他搭腔,又走了过去。

这里,正是喻慕秋暂时的住宅,原本三人应该集中于军营的讨论军务,却因为戈灵音刚刚到达城内就感染了风寒病倒而不得不改变地方,于是这里也成为三个人讨论军事要事的地方

“不知道喻夫人怎么样了。”一直以戈灵音为知己的周琦不由的低声嘟囔道。

沈亦臣给了一个白眼,然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担心也应该是慕秋的事情,你这也算是越俎代庖,可别忘了朋友妻不可欺。”

“我说什么了我,我不就关心一下么……”还不等周琦说完,沈亦臣把其中一件衣服扔到了他的身上,打断了他的话。

两个人的谈话仿佛没有把喻慕秋放在眼里一般,似乎无论他在与不在和他们谈论的话题都无所谓一样。

还真是让人觉得有些……有些无可奈何呢。喻慕秋略微有些感慨,以前说话严谨的沈亦臣如今却被周琦带的有些神经粗,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他叹了一口气,透过窗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慕秋,你要不要加一件衣服?”沈亦臣转过头来问道。

细看三人似乎只有喻慕秋穿的最少,以周琦的戏言就是,喻慕秋觉得穿得多比较臃肿,不会显得太精神。沈亦臣原本只是觉得这是一个玩笑话,但是现在看来,怎么越来越有可能了呢?

“你不会真的觉得……”沈亦臣沉默了片刻忽然的出声问道。

喻慕秋转过头来,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觉得沈亦臣真的不应该和周琦学习,这很容易让人觉得头疼啊。但是面对沈亦臣的关心,喻慕秋还是笑了笑说道:“我不冷,你们多穿点吧,别回来也生病了。”

周琦手里面虽然拿着那件冬衣,但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说道:“我可是没事,我本身就是练武出身,倒是亦臣你可是文官……”

周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亦臣没好气的又扔了一件衣服打断了,他说道:“我虽然是文官,但是不代表我身子弱,更何况我从小游学宗政对这里的天气状况比你们一个个都熟悉很多。”

“那是,我们沈大人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喻慕秋打着哈气接住了沈亦臣的话,省得他继续的说下去,他真的发现,有些人不熟悉的时候你觉得他不好接近,但是一旦认识了会发现这种人就是个话唠,真是一个痛苦的领悟。

一直以来周琦都是属于说也说不过沈亦臣的,偶尔喻慕秋帮腔才能沾上一点点便宜,今天听到喻慕秋忽然提起,他仿佛想到什么了,于是问道:“对了,亦臣的事情不是我告诉你的,那是谁?”

喻慕秋笑了笑,没有说话,反而是拉过一件扔到了周琦身上的秋衣盖在了自己身上,好像就要睡去。

喻慕秋显然没有说的意思,周琦撇了撇嘴,显然他也没觉得自己可以直接问出真相来,但是还是有一些不爽。

沈亦臣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虽然对于喻慕秋到底怎么知道自己的底细这件事情很感兴趣,但是也并不着急,毕竟喻慕秋是一个讲信用的人,当日在酒楼当中曾经许诺一定会告知所有事情,总有一天会一一说明,现在也不是非要知道的时候,只不过看到喻慕秋这就要睡去的样子,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就打算在这睡了?不回去啊。”

喻慕秋常年军旅生活,养成了想要睡觉就可以睡着的本领,现在说话已经带上了几分的困意,嘟嘟囔囔的说道:“灵音生病了应该是睡下了,我就不去打扰她了,这再等一会也要去军营了,好歹休息一下就可以了。”说罢,呼吸均匀起来,似乎已经睡着。

沈亦臣看了一眼周琦,似乎也觉得喻慕秋说得有理,反正也躺不了一会,何必这么折腾,于是沈亦臣一吹灯两个人随便找了个地方一趴就昏昏的睡了过去。

三更一过,慢慢的外面开始泛起了亮光,天际深处出现了鱼肚白。

从昨日就一直昏睡的戈灵音拿着一壶新沏的茶水,推开一条门缝,就看到三个人睡得沉沉的,旁边的来秋也探进头去,抿唇笑了笑,然后低声的对戈灵音说道:“夫人,咱们要不要先回去啊。”

戈灵音摇了摇头,轻声地说:“你去厨房做点吃的吧,九尺和七寸这两天有的忙了,让她们多休息一会。”

来秋懂事的点了点头,然后蹦蹦跳跳有活力的跑走了。

戈灵音看了看外面,清晨的雁门关还是微冷,她进了屋就转身把门又关了起来,然后走到了他们三个人的面前。

喻慕秋虽然入睡极快,但是睡觉极轻,在戈灵音推开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听到戈灵音吩咐来秋去做早餐便懒得睁眼,想看看戈灵音到底想要做什么。

戈灵音先是把那一壶热水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看了看三个人,轻轻的把披在三个人身上的衣服又拉了一拉盖好,似乎是不知道再做一些什么是好的站在了喻慕秋的面前,指尖若有若无的碰触在他的眉毛上面,似乎是情不自禁又仿佛是怕弄醒他一般。动作轻柔,但是如同一片羽毛一样的在喻慕秋的心上不停的撩拨,让他一阵的痒痒的。

就是这个略带着暧昧的早晨瞬间,忽然被一阵咳嗽声打断了,戈灵音原本抚摸着喻慕秋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尽量减小声音,却不想惊动了三个人。

喻慕秋这才忽然想到戈灵音这还是生病未愈,有些慌忙的直起身来,却不想吓了戈灵音一跳,她更是咳的厉害。

喻慕秋有些心疼的把戈灵音拉到怀里,把刚刚盖在身上的衣服裹在了她的身上,然后握着戈灵音冰冷的手,倒了一杯热水出来,让戈灵音一口口的喝了,等她不再咳嗽了才说道:“这么冷,你还穿这么少就出来。”

喻慕秋虽然板着脸但是声音中的关切戈灵音却是听得清楚,不由的笑了笑。

喻慕秋看戈灵音笑着的模样,那双眼睛中闪着光芒,怎么看怎么的俏皮漂亮,有些忍不住的捏了捏她的脸说道:“还笑。”

却不想戈灵音笑的更甚,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仿佛可以看到水一般,喻慕秋无奈的又抱紧了一分,然后问道:“感觉好点了么?”

“好多了,我昨天睡了一天了,今天实在睡不着就看看你们怎么样了。”戈灵音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就开始挣扎起来,这倒是把喻慕秋吓了一跳,他连忙伸手把戈灵音稳在怀里。

喻慕秋皱了一下眉头,很想问一句,这是干嘛。不过忽然间他就恍然大悟了。果然他抬起头来就看到,还带着几分倦意的沈亦臣与周琦一起直勾勾的看着他,满脸的“哦,果然是这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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