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珂扶着莲溪,坐到烛灯旁,柔声细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看着他焦急如焚,不知所措,眼里又满是疼惜的模样,莲溪的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李从珂在乎她,在乎她的清白,他并不仅仅把她,当做一名青楼女子。
因为,没有哪个男人会在乎妓女是否清白。
思及这些,莲溪禁不住破涕为笑。
“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李从珂审视着她楚楚可怜的容貌,伸指轻拭去她腮边的泪水,非常担心她,到底有没有被吓坏脑子。
莲溪仿佛发现了什么,蓦然惊呼一声:“殿下,你受伤了?”
李从珂的一侧衣袖,被利器划破,手臂上鲜红的血,正一丝一丝渗出来。
“无妨!”他若无其事地甩了甩胳膊,“方才与那两个黑衣人打斗时,不小心被飞刀伤着的。”
“殿下,民女替你疗伤。”
莲溪站起身,匆匆走进里屋,拿出一个木制药箱,取出一个小瓷瓶,拔开软木塞子,将瓶子里的药粉,小心翼翼撒在李从珂的伤口处。
“这是什么?”李从珂问。
“这是民女自制的七厘散,可散瘀止血,用于刀剑伤最好。”莲溪的撒药动作轻轻柔柔,生怕弄疼了他。
“你……还研习歧黄之术?”
瞥见书案上端放着一本《黄帝内经》,李从珂面露惊讶,不置信地问道,颇感不可思议。
“民女家父原是宫中太医,民女自幼耳濡目染,对歧黄之术略懂一二。”莲溪抿了抿唇,专注的神情更显娇媚。
“令尊既是太医,你的才貌性情又堪比大家闺秀,为何会沦落青楼?”李从珂按捺不住,说出了多日来心中的疑问。
闻言,莲溪的手微微一滞,蓦地黯然神伤,眸中又泛起了点点泪光,垂下长长的眼睫,咬着嘴唇,低首不语。
她的伤怀,牵动了李从珂的心弦,
这些疑问,触动了莲溪内心的悲痛吗?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身世?
但,李从珂不再追问。
莲溪将一块洁净的绸布撕成条状,一层一层回旋缠绕,包扎他手臂上的伤口。
李从珂侧眸睇凝着她,眼放光华,带着几许兴奋的笑,“不仅精通歌舞琴艺,还知晓歧黄之术,莲溪……你总带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
一绺秀发飘下,莲溪的双颊绯红,像极了天边喝醉的晚霞,“民女雕虫小技,殿下何足挂齿。”
最喜欢看她害羞的娇态,李从珂默默注视着,星眸柔肠百转。
夜更深,烛火欢快地摇曳了几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有点……甜丝丝的感觉。
*
一阵风儿吹过,畅欢阁的庭院里,几棵苍翠挺拔的杨树,哗啦哗啦地摆动着枝叶。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世事均不由己。
李从珂背着双手,临窗而站,剑眉紧锁,若有所思地遥望着窗外,目光如海一般深不可测。
私募士卒,备置兵器,安中会已是蠢蠢欲动。
必须铲除这个老奸臣,方可肃清朝野,整顿朝纲。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