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她是站在莲叶上的!”
池中的莲花、莲叶渐次向两旁散去,有眼尖的客人惊呼一声。
只见,美人的脚下是一片宽大的睡莲叶,漂浮在碧波粼粼的水面上。
她轻点莲足,在莲叶上翩翩起舞,轻云般幽雅游移,飘忽若仙。指如兰花,粉臂纤柔,如水蛇般灵动,起起落落宛如花瓣开合;腰若约素,扭动如弱柳扶风,翩跹惊鸿。
一身粉色霞样纱舞裙与池中莲花融为一体,舞动时好似莲花盛开,摇曳生姿。
美人时而侧身垂睫,婉转娇羞;时而合掌低眉,秋波盈盈;时而轻舒云手,玉袖生风。舞姿柔媚而清宛,优美流畅,就似九天之外的仙女,落入这如梦似幻、宛若仙境的凡尘。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也无一人有此般超凡脱俗的气韵。
李从珂目不转睛,心中荡起阵阵涟漪,情不自禁地吟哦: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
李从厚忍俊不禁,在一旁打趣道:“四弟,莫不是心动了?”
李从珂笑而不答,俊美星目闪动着柔和的光亮。
乐声袅袅,歌喉曼曼,尾音渐至,徐徐低缓。
美人将云袖凌空一掷,轻盈的裙幅随着她的仰首低跪向四面散开,铺成一朵粉色的“莲花”,盛放在碧绿的莲叶之上。
宾客们纷纷拍手叫好:
“太美了,真像仙女下凡啊!”
“汉朝赵飞燕可做盘上歌舞,竟不知今日还有美人莲上起舞,真是叹为观止啊!”
花妈妈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这位美人,就是畅欢阁的新任花魁,美名‘莲花仙子’。”
莲叶上的美人悠悠颔首屈膝,向众宾客行礼。
“好!——花妈妈,我出五万两银子,这个大美人,本公子今天包下了!”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极为轻浮的声音。
众宾客哗然。
“他是安宰相的大公子安崇绪吧?出手果然阔绰。”
“听说他最喜好寻花问柳,四处猎艳……”
安崇绪此时几杯水酒下肚,已有微醺,面色潮红,喷着酒气,晃着臃肿肥硕的身子,朝着不远处的美人,勾了勾手指,“你,过来陪本公子好好乐一乐!”
“公子,民女只卖艺不卖身。”
莲叶上的美人福了一福,婉婉有仪地回道,语气不卑不亢。
“你嫌钱少?”
以为美人是欲擒故纵,安崇绪又伸出右手拇指与小指,晃了晃,“我再加价,六万两!”
在他看来,这世上还没有花钱办不到的事。
“承蒙公子抬爱,请恕民女难能从命。”美人依然优雅有礼,垂睫浅笑,“民女只能歌舞献艺。”
第一次被女人当众拒绝,而且还是一个青楼女子,安崇绪顿觉颜面扫地,恼羞成怒地破口大骂:“不过是个妓女,你还立什么贞节牌坊?!本公子看上你,那是抬举你了!”
四周的气氛,立时变得极为紧张,尴尬,僵持,不安。
莲叶上的美人忍住满眶委屈的泪水,紧抿着樱唇,小脸煞白。
即使沦落青楼,她也要留清白之身,绝不做“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的贱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