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妙妙的双脚站到地面上的那一刻,她脑子里涌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
她知道自己如果在三个时辰之内不赶到避风楼她今日便一定会死的很惨,可现在令她左右为难的问题是,若是她惹恼了柳寻欢,她便会死的更惨。
为了不让柳寻欢看透她的心思,妙妙根本不敢抬头去望他的眼睛,只是低头故作娇羞状,扭捏着问他怎么会忽然到京城来了。
“管家给我传信儿,说自打我离开京城以后,你便没在宅院里住过几日,近来几个月更是了无音讯。为夫担心你出事,所以自然要来京城寻你啊。倒是娘子你近来都在忙什么,这一身男子装束可否是知道为夫要来,所以特意打扮了来勾起为夫的情趣?小别胜新婚,娘子多有费心。”柳千琅嘴上虽然说着一番调情的话,可是若细看他的眼神,却半点没有笑意。
可怕,当真是太可怕了。
妙妙后退一步,咬着嘴唇抬眸望着柳千琅道:“相公怎么一来就像是兴师问罪的一样?我这去白马书院读书,还不都是为了你?”
其实妙妙心里琢磨着,若是柳千琅此次来京城并非是皇上亲召,而是真的专程为了来找自己,那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为了她手腕上的那只血玛瑙镯子而来。
想当初他为了这只血玛瑙甚至不惜背负猜忌也要将她留在京城,那便说明这只血玛瑙背后的秘密对于柳千琅而言特别重要。
妙妙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不待柳千琅开口询问,她自己便率先将这话题往上面引。
“哦?娘子这话为夫听得不甚明白,什么叫你去白马书院读书是为了我?我几时要求娘子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我还以为娘子无比懂我,知道我爱你已是不在乎这些虚无之事了。”柳千琅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冷笑。
他为了妙妙当真是没少花心思,纵然不顾族人反对也要护着她,向着她。
可是她呢,时至今日对他竟是连一句实话也没有。
当真是叫他好寒心呐。
“不是因为这个,相公,咱们边走边说。”妙妙虽然不知避风楼的具体位置,可临与二皇子道别前,却也向他询问过大致方向,所以她此刻正是拉着柳千琅往那个方向走。
二皇子只说要她在三个时辰内赶到避风楼,却没说三个时辰内是要她独自赶往避风楼。
最坏的办法,她便是要将柳千琅也一并带到避风楼去,只要她没有超出二皇子为她限定的时间,那便算不得食言。
真要有矛盾,那他们两个心狠手辣的大男人自个儿打去,可是万万不要把她带到里面。
柳千琅见妙妙主动挎上了自己的胳膊,丝毫不避讳别人的目光,心里倒是微微安慰了一些。
难不成是他多心了,妙妙现如今尚且没有同李钰发生什么?
不过柳千琅满心都只念着妙妙是妙妙,倒是忽略了她现如今的男子装扮。
所以他们两人相拥着走在路上,被那两侧的路人瞧见了,都不禁指指点点个没完。
反正柳千琅也好,妙妙也罢,他们的眼中向来容不得别人的目光,所以他们倒是也没有觉得丝毫不自在。
“走也走了,娘子有话该同我讲了吧?”柳千琅倒是也想知道妙妙到底要跟他说出什么话来,以此来洗清她不在京城的理由。
她骗不了他的,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她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相公,我之所以到这白马书院来,其实是为了这只镯子。”说出这话,妙妙自己将袖扣解开,往上一拨袖子,那白皙的手腕上便露出了鲜红的玛瑙镯子。
“什么意思?”原本柳千琅还想着自己应该如何跟妙妙开口提起此事才会显得不那么刻意,但他万万没想到妙妙竟然会主动提起这事儿,这倒是让他的注意力一下子聚集在了那只镯子上面。
“之前我没少得罪南燕王,再加上林茜宁看我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所以我想要混进南燕王府哪是什么容易的事?后来我干脆想了个主意,那就是我干脆去一个达官显贵多的地方,多结交一些官宦之后,这样日后便很有机会多去南燕王府走动了。于是就这样,我想方设法进了白马书院,想着那地方应当就是官宦之后最多的聚集地了。可是当我去了那以后,竟然在那儿,我发现这镯子发生了变化。”妙妙这谎说的像模像样,几乎自己都要当真了。
若是放在别的事情上,倘若妙妙说谎,柳千琅是必定能够看出问题来的。
可正因为这血玛瑙镯子的事情他太过在意,所谓“关心则乱”,他竟是一时心急,完全没有察觉出妙妙言语之中的破绽。
“怎么发生的变化,是何人令这镯子发生的变化?”柳千琅顿住脚步,低头望着妙妙急迫问道。
妙妙见到柳千琅这个样子,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于是继续撒谎道:“是二皇子,每次他一出现,这镯子就会发热,甚至烫的我手腕疼。但也偶尔会有那么一次,这镯子冰的厉害,那一次好像是二皇子受伤了。”
其实妙妙这话是半真半假,关于这镯子发热变凉的事情都是真的,只是令这镯子发生变化的人,她从李钰改成了二皇子。
因为妙妙心里没有底,她不知道柳千琅寻这个能够让镯子发生变化的人到底是好是坏,所以她只能先将此人转换了身份,等到日后出了结果再另想办法。
“二皇子?怎么会是二皇子?”柳千琅瞪大了眼睛,口中喃喃重复了几次,似乎不大相信。
随即他又问妙妙道:“二皇子常年身居宫中,你是如何会经常见到他的?妙妙,我以一颗真心待你,你可万万不要欺骗我才是。如若不然,你可是当真伤了我的心了。”
妙妙连连点头,她自然不会故意去吧伤柳千琅的心,万一伤害他心的下场是要命的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