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事先便商定好的计划,为了他们几人能够早一点赶到茅山,所以今儿个晚上他们并没打算在路上过夜,而是想着赶一宿夜路,明日凌晨便能到达茅山脚下。
前几日大多时候都是李钰赶车,薛绍在里面歇着。
如此一来也好,妙妙觉得自己坐在马车里面倒也轻松自在,不至于提心吊胆的担心李钰看自己不顺眼,而她又跟李钰单独相处惹林书容猜忌。
可是今日李钰偏偏说他这几日赶车赶的胳膊酸疼,要薛绍出去赶车,他在里面歇着。
妙妙犹豫了片刻,主动提议道:“要不然这车还是由我来赶吧,整日在马车里面歇着我也觉得有些太过烦闷了一点,正好赶赶车,也能舒展舒展筋骨。”
她说着这话就半站起身,想要掀开帘子走出去。
可是还不等她出去,李钰却伸手使劲儿一拽她的胳膊,硬是将她整个人拽了回来道:“你还敢出去驾车?若不是因为你,前几日路上我们怎么可能遇见狼群?你若是还有点慈悲心,希望我们几人能够平平安安的抵达茅山,你最好还是哪儿也不要去,就在这儿坐着便好。”
李钰冷冰冰的一番话,倒是让妙妙犹豫了。
她的嘴唇微微抿了抿,低垂着眼眸对薛绍道:“看来今日这车还是要由你来赶了,王爷说的对,我根本赶不好车,这车若是由我来赶,怕是大家的安危又要受到威胁了。”
说完这话,妙妙便放下帘子,安安静静地坐在了马车侧面的凳子上,一言不发。
她觉得自责,尽管李钰说的话并不好听,可仔细想想却也没有错。
要不是因为她擅作主张,那日走的路原本就不会遇见狼群。
要是哪日白狼不曾来救他们,或是白狼晚到了一步,也许他们今日所有人都不能在这儿争论谁来赶车了。
有些事情适合她来做,有些事情则不适合,她不应该去强求什么。
想到这儿,妙妙的情绪顿时更加低落起来。
帘子外的晴儿其实感受到了妙妙心情不好,可她知道自己此时若是掀开帘子走进去,必定会被李钰察觉出异样。
所以她犹豫了又犹豫,最终还是在薛绍身边坐定,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
李钰一直看着妙妙,发觉她始终垂着头不说话,便想着自己方才那话是不是说重了吓到了她?于是他便又往妙妙身边靠近了一步,一把用手指勾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你想干什么?”妙妙皱紧了眉头望着他道。
看到妙妙眼睛里的泪痕,李钰也有些被吓到了,他没想到妙妙会被自己给训哭。
这丫头怎么就是不明白,他刚才之所以那么说,一来是为了赌气,二来还不是为了让她能够待在马车里,跟他单独待在一块,多陪陪他吗?
距离茅山越近,李钰这心里便就越慌。
他知道,一旦离开茅山回到京城,他就又不得不做起那个肩负无数责任,无数隐忍的南燕王,他不能再与妙妙胡闹,不可再跟她任性,也不能再肆意妄为。
那洛阳城里,林茜宁才是他的妻,而他曾经答应过林家,只要林茜宁没有诞下子嗣,他则不会纳妾。
这是他给林丞相吃下的一颗定心丸,可是谁又能来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离开这茅山,就等于是离开了妙妙,离开他的心中执念。
明知道得不到,却还是止不住的想要。
这一路上以来有多少次,他都曾在心底里闪过念头,觉得或许在他心里,妙妙甚至比起江山还要重要那么一些。
“妙妙,若是本王有朝一日不在这世上了,你会哭吗?”李钰突然松开了捏住妙妙下颚的手,这样问她道。
“你说什么?”妙妙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有些困惑地问他道。
“本王问你,若是有朝一日本王先你而死,你会不会难过?你那心里,到底有没有在意过本王分毫?”李钰问这话,并不是在说笑。
一旦有朝一日父皇驾崩,而这储君未立,他势必要与其他兄弟厮杀一场,谁赢谁生,谁输谁死,这事儿逃不过去。
他有多少机会坐在那把龙椅上,就有多少机会死在那皇宫里。
这日子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他倒是真的想要知道,若是真的迎来了那一日,妙妙会是如何想他的?
她会不会为他的死去而难过得落泪?她会不会像是那女鬼惦念夫君一般深情?
即使明知道答案是什么,可他就是忍不住要问上一问。
他总想着万一呢?万一妙妙的心里也有那么一个小小的位置给了他呢?
也不知到底是等了多长时间,反正对于李钰而言,这段时间像是等待了一个春秋那么漫长。
终于,他听到妙妙开口对他道:“你不会死的,不管谁出了事,你都不会死。”
说完这句话,妙妙的嘴唇动了动,又接了后半句无声的话。
李钰没听清,连忙又问了妙妙一句,“你方才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妙妙没有回答他,其实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你那命都是我给的,我怎么会让你死?
还不等他们两人再说什么,马车突然猛地停了下来,李钰险些摔倒。
“王爷,不好了,咱们中了埋伏了。”薛绍在帘子外这么说了一句,紧接着就要一道冷箭从外面射了进来,正好射到了妙妙肩膀旁的位置上。
就差那么一寸,就射中了。
李钰惊讶不已,连忙对妙妙道:“快点随本王下车。”
走出马车的同时,李钰也将自己腰间的软剑抽了出来。
下了马车,李钰发现马车四周已经埋伏了近百名黑衣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弓,今日怕是非要将他们身上射得全是窟窿不可。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外行刺本王,当真是不想活命了吗?”不需细想李钰也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于是当即皱起眉头大怒道。
可是那些黑衣人并不理会他,而是一声令下,命人直接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