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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再次回宫,细心对待

我才打扮停当,已听见莫千尘起来,他正斜靠在软枕上,瞧着我笑道,“怎么起的这样早,是换了地方睡不惯么?”

我转首盈盈笑道,“睡得很好。只是臣妾刚刚回宫,今日一定要早起向皇后娘娘请安才是。”

莫千尘打个呵欠,笑道,“你倒有心,只是皇后身子还未大好,只怕你去得早了。”

我对镜画眉,恬静微笑,“这有什么呢,臣妾等着皇后起来是应该的。如今皇后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了,若还在病中,臣妾应当日夜侍奉的。”

莫千尘眼中颇有赞赏之意,柔声道,“即便皇后还病着,哪里用得着你去呢。你好好安胎就是。”说话间,宫女已经鱼贯而入,服侍着莫千尘梳洗更衣。

我唤纸鸢来,“昨日陛下赏了许多补品来,太医院也进了不少滋补养眼的佳品,你去帮我挑出最好的来,等下和我一起送去给皇后娘娘。”纸鸢轻快应了,转身去准备。

莫千尘一边捂脸一边道,“皇后那里什么没有,你自己吃着就是。”

我笑得大方得体,“皇后那里有多少都是皇后的,臣妾只是尽一点自己的心意罢了。二爷也不许么?”

他走过来扶着我的肩,拨一拨我耳上的耳坠,道,“去就去吧,怎么打扮得这样素净,朕瞧着楚楚可怜的样子,一点妃子的华贵气派都没有。”

我含笑把脸颊贴在他的掌心,柔声细语,“臣妾终究只是妃嫔而已,皇后母仪天下,臣妾在她面前自该安守本分,谨小慎微,不敢张扬。何况天下间最华贵的就是皇后娘娘,臣妾怎么敢在皇后面前过于奢华呢。”

莫千尘半是怜惜半是娇宠,抚这我的脸颊道,“若后宫诸位妃嫔都似你这般想就好了,朕果然没有疼错你。”

我盈盈望着他道,“陛下安心去早朝吧,若是迟了只怕又要听朝臣的聒噪。”

他停一停,看我道,“你都知道了?”

我愈发低头,几乎要抵到他的胸口去,“臣妾身份尴尬,外头有些话也在情理之中。况且臣妾的确不配住承欢宫……”

他示意我噤声,温言中有眷眷的歉意,“旁人的话不必记在心里,朕只是想竭力补偿你这些年的苦楚。”

我轻轻点一点头,送走莫千尘,梳洗妥当,便带着海棠与纸鸢同去皇后的椒房殿。

此时天色还早,晨光金灿明朗,照在椒房殿的琉璃瓦上流淌下一大片耀目流光,连着雕栏玉砌也别有光辉。殿外花木扶疏,皇后最爱的牡丹盛开如繁锦,反射着清亮露光,姹紫嫣红一片。

我向纸鸢轻笑道,“比起我第一次来时,椒房殿可是华丽了不少,大有气象一新的感觉。”

纸鸢嘴角扬一扬,露出几分不屑与恨意,“娘娘当日初来之时乃是德妃当权,皇后节节退后,如今后宫之中可是皇后一人独大的天下,自然今非昔比。”

我微笑颔首,“你看事倒清楚。”我指一指苑中牡丹,“没了芍药,牡丹就开得这样好。若旁的花花草草多了,牡丹自然没有了光彩。”我整一整衣袖,“咱们进去罢。”

话音刚落,却见秋月打了细帘出来,忙见礼道,“皇后娘娘正梳妆呢,娘娘来得好早,请进去先坐坐吧。”

皇后宫中照例是从不焚香的。凤椅边有一架大缸,里头湃着新鲜的香橼,甜丝丝的果香沁人心脾。我进去坐了一盏茶时分,闻得香风细细,珠翠之声玲玲微动,忙屈膝下去。昨日按品大妆,倒看不出皇后的病色,只觉端庄肃穆。今日家常装束一看,果然脸色有些黄黄的。一别四年,皇后虽然保养得好,然而眼角也有了不少细纹,即便不笑也显而易见了。

我恭恭敬敬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恭祝娘娘凤体康健,千岁金安。”

皇后纵然意外,却也十分客气,“莘妃起来吧,秋月看茶。”见我坐下了,又道,“今儿不是初一十五的大日子,没想到莘妃这样早就过来了。”

我恭谨道,“臣妾刚刚回宫,一心想来给皇后请安。本该昨日一回宫就来的,因而今日特来向皇后请罪。”

皇后和颜悦色笑道,“莘妃有心了。你有孕在身,又奔波劳碌从寺回来,是该好好歇息。反正日后日日都要见的,请安也不急在一时。”说话间眼神深深从我隆起的小腹上掠过,很快又恢复那种雍容恬淡的姿态。

我欠身道,“皇后关怀,臣妾也不能太放肆失了礼数。”

皇后打量我两眼,微笑道,“你打扮得倒简净,看了倒很清爽。”

我抬头,见皇后今日穿着玫瑰红凤凰长衣,金线绣制的牡丹花在纱缎裙子上彩光绚烂。与我的简约装束相比,自然是雍容华贵的。

我安分地笑着,“多谢皇后娘娘夸奖。皇后母仪天下,如日月自然而生光辉,臣妾怎敢与日月争辉呢。”

皇后眸中尽是温和的笑意,“数年不见,莘妃还是那么会说话。”

我唤上纸鸢,含笑向皇后道,“臣妾在寺修行,念念不敢忘记皇后一直以来对臣妾的关怀,因此日日祝祷,奉了佛珠在佛前开了光,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奉送给娘娘,保佑娘娘岁岁安康。”

纸鸢端了托盘躬身走到皇后面前奉上,那是一串嵌金福字数珠手串。

皇后对着日光细细瞧了,赞道,“果然是好东西。嵌金的做工精细,那翠玉也通透,莘妃实在有心了。”皇后笑吟吟看我一眼,“东西还在其次,要紧的是妹妹的一番心意和聪慧,知道终有一日还能与本宫再见。”

“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月华寺佛家之地,想来娘娘总有去祝祷的一日,臣妾才做此私念。”我谦卑低首,“臣妾的一点小小心意,皇后肯笑纳臣妾就安心了。”

日色明媚,落在皇后微有病色的脸庞上有些不谐,额上的珠子流转下明丽的光芒,皇后的笑意忽而带了一抹光影的阴翳,道。“本宫记得莘妃出宫之时并没带多少东西,怎么月华寺中也有这样贵重的东西么?”

我柔婉垂首,低声道,“臣妾出宫时还有些私蓄,以此倾囊进奉娘娘也是应该的。”

皇后笑得亲切,“如此本宫更是要感激莘妃的心意了。”

正值外头的宫女折了新摘的牡丹花进来,色色齐全,朵朵开得正盛,一应盛在一面大荷叶式的粉彩牡丹纹瓷盘里。秋香跪在皇后面前道,“请娘娘簪花。”

我晓得是簪花的时候到了,见皇后伸手拣了一朵大红盛开的牡丹,我忙按着从前的规矩,从皇后手里接过花朵,端正簪于皇后髻上。

皇后深深看了我一眼,笑盈盈道,“莘妃礼数倒周全,从前服侍本宫簪花的规矩倒一点都没错。”

我谦卑地躬着身子道,“服侍皇后是应当的,臣妾不敢忘记了规矩。”

皇后看着我,笑意微敛道,“一晃四年,瞧着莘妃的样子,在寺里来倒不改分毫,倒似更见风韵了,当真连岁月匆匆,都格外疼惜莘妃,全不似本宫人老珠黄了。”

皇后说得客气,然而话中隐有自伤之意。我慌忙跪下,“娘娘母仪天下,如这牡丹雍容华贵、国色天香。若娘娘说自己人老珠黄,那臣妾便是连鱼眼珠子也不如了。”我再度叩首,“若是因为臣妾而让皇后出此伤感之语,那就是臣妾罪该万死了。”

皇后停顿片刻,方笑道,“本宫不过随口说说罢了,你不必这样诚惶诚恐。”说着又嗔身边的宫女,“秋月还不快扶莘妃起来。”

我陪笑道,“皇后说起保养容颜一道,昨日臣妾回宫,见太医院送来养容丸和增颜膏,臣妾见都是好东西,不敢一人私用,特意拿来献给皇后。”

皇后微微一笑,“莘妃有心,本宫怎么会拂了你一片好意呢。”皇后看一眼盘中供上的东西,道,“都是好东西,莘妃刚一回来太医院就如此有心,可见是陛下预先吩咐了。”

我神色谦卑,道,“陛下怕臣妾因孕出斑,才叫拿这些东西养着。其实臣妾姿容粗陋,这些东西吃得再多也无济于事,还不如为娘娘更增光彩。”

如此言笑,皇后慈爱,妃子恭顺。仿佛我与皇后一直和睦,并无半分嫌隙。

闲话间,各宫妃嫔一一到了,良妃、淑妃,钰妃分坐皇后下首,我紧跟着钰妃坐下,淑妃之后便是刚进了贵人的瑛贵人,依次坐下。嫔妃间互相见过礼,皇后道,“莘妃初初回宫,位份仅在本宫之下,与良妃,淑妃,钰妃并列四妃。其余的也就罢了,各位妹妹这几日里就该去莘妃宫里向莘妃请安见礼了。”

我显赫回宫,声势隆重,又怀着身孕,嫔妃们莫不恭谨答应,唯有吴常在小巧的下颌微微一扬,转眼看向了别处。

皇后又向淑妃道,“如今莘妃回来了,淑妃你也该多带着熙儿去莘妃宫里走走,到底莘妃是兮儿的生母。等莘妃生产之后,熙儿也该送回承欢宫去,你这个养娘再亲,到底也比不上人家生母。”

淑妃神色黯然了几分,口中依旧恭敬道,“臣妾遵旨。”

皇后环顾下首,忽而秀眉微蹙道,“顾常在呢?怎地今日又没来?”

吴常在俏脸一扬,掩唇笑道,“她身子娇弱,不是头疼脑热,就是这里疼那里痛的,这样的身子难怪老不能来向皇后请安。”

瑛贵人与顾常在居处邻近,便道,“回娘娘的话,听说顾常在一早起来不舒服,是而不能来向皇后请安了。”

吴常在摇一摇团扇,巧笑道,“皇后瞧我说得如何?”说罢往案几上一撂扇子,道,“到底是瑛贵人性子最好,不仅与祺贵嫔相处相安无事,连最难相处的顾常在也能说话,可见真是个好人。”

我心中一惊,吴常在说话怎这样大剌剌的,不自称“臣妾”,反而以“我”自称,可见是何等大胆了。而她的话似有深意,一语话毕,瑛贵人转过脸,祺贵嫔亦是暗暗咬了咬牙。

皇后见惯了争风吃醋之事,当下也不理会,只温言向瑛贵人道,“既然如此,就叫太医好好照应着,顾常在的身子也忒弱了,怎能好好服侍陛下呢。”说着目光温和转到我身上,“你们都得好好学着莘妃。莘妃已为陛下生下格格,如今又身怀有孕,能为皇家绵延子嗣。莘妃,你有着身子要好好养着才是,少走动多歇息,即便到了本宫面前,能免的礼数也就免了吧,有什么不舒服的赶紧要叫太医。”

我忙起身谢过,众人闻言,皆是默然低头,各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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