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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得知身孕前来探望

莫千尘转脸吩咐小林子道,“把带来炖好的燕窝热一热。”

小林子忙下去办了,我与莫千尘闲话片刻,不过一盏茶功夫,燕窝便端了上来,莫千尘就着海棠的手取过,笑道,“朕来喂你吧。”

我微微发急,“二爷如何做这样的事呢?”

莫千尘低低一笑,眉眼间说不出的温存体贴,仿若窗外的春风化雨,“为了你,为了咱们的孩子,没有什么不能的。”

他在我身后塞一个鹅毛软枕,轻轻嘘了嘴吹一吹燕窝的热气,“再没胃口也吃些,不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

我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侧首微笑道,“兮儿知道。”

莫千尘看我吃了大半,方叹了口气道,“本来瑛贵人有了孩子也是喜事,朕才欢欢喜喜晋了她位份,偏钦天监说有危月燕冲月的不吉之兆,皇后病了,闹得合宫不宁,朕不得已禁了她的足。”

他缓一缓,柔声道,“兮儿,若不是你的身孕,宫里的事那么多,朕真没有个高兴的所在了。”

我抚住他的手枕在自己脸颊边,恬和微笑,“兮儿能让二爷高兴,自己也高兴了。天象不过是一时之兆,等厄运过去,瑛贵人为二爷顺利产下一位小皇子就好了。”

莫千尘安静拢我于怀,轻轻道,“你今日心情好就为朕弹上一曲吧。”他似是感怀,“你离宫四年,再无人能弹出这样有情致的曲音了。”

我熟稔而机械地拨动琴弦,心中生生一痛,曾几何时,与我琴笛合奏的人,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世上了。

这样的念头才动了一动,眼中的泪水已经戚然坠落,倾覆在泠泠七弦之上。

莫千尘忙来拭我的泪,“好好的怎么掉起眼泪来,谁给你委屈受了么?”

我摇头,只一径含了泪道,“久不弹琴,如今能再当着二爷的面奏起,只觉恍如隔世。”

莫千尘亦是不胜唏嘘,“朕有你再得你在身边,亦如隔世之感。”

一曲终了,我与莫千尘四目相对。

这样沉默相对的刹那,他忽然道,“随朕回宫吧。”

我一怔,心头却徐徐松软了下来。他终于说出了口。我含泪相望,依依道,“兮儿如何还能回宫呢?昔年之事,已经无法回头了。”

莫千尘拉过我的手拥我入怀,感叹道,“兮儿的琴声一如昔日,未曾更改分毫,那么人为何不能回头呢?”

原来,他是这样不明白,琴是没有心的,所以不易变折。而人是有心的,懂得分辨真情假意、用情深浅。

我悲叹一句,“兮儿是废妃,乃不祥之身,即便身怀帝裔,也不敢妄想再回宫廷了。”

“废妃?”他说着这两个字,目光中掠过瞬息的坚决,“既然是废妃,就重新再册,随朕回宫去。”

我犹疑,“皇后……”

“你有了子嗣,想必皇后也不会阻拦。为了瑛贵人的事人人烦心,就当冲喜也好、安慰朕的心也好,你跟朕回去就是。”

我跪下,眼中含了盈盈的泪珠,“陛下盛情厚意,兮儿感激不尽。可是臣妾这样贸然回宫,虽然皇后嘴上不说什么,这心里……所以还是请陛下与皇后娘娘商量后再做定夺吧。”

他温柔扶起我,“朕晓得你怕什么。别人爱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去。朕就昭告天下册你为妃,与淑妃,钰妃,良妃三妃并立。你的棠梨阁现在钰妃住着,朕就再为你建一所新殿居住,以半幅皇后仪仗风光接你回宫,看谁还敢背后议论。你就安心养胎为朕生一位皇子吧。”

他凝视我片刻,手温情地抚上的我脸颊,怜惜道,“兮儿,朕已经让你离开了太久了,四年已经足够,朕再不会让你离开。”

他吻着我的手心,“这四年,朕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啊。”

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么?我微微冷笑,正如黛眉所说,即便莫千尘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承认,因为帝王的威严才是他所在乎的……

我温柔伏在他胸前,将胸腔内的冰冷化作无比柔顺,道,“二爷有这样的心,兮儿就心满意足了。”

窗外细雨涟涟,雨丝映上他无比郑重的容颜,“等朕安排下去,就让人来下旨。你再忍耐几天就是。”

莫千尘走后,我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海棠到底沉稳,道,“回宫只是个开头,以后的路千难万难,娘娘可要有个准备。若皇后和安氏知道娘娘要回宫,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微微沉吟,“陛下是铁了心要接我回去,皇后也未必阻拦得了。只怕她顺水推舟,来个请君入瓮,待我回去后再凭借她的中宫之权来对我动手,倒不易应付。”

海棠微微一笑,“眼下皇后一门心思都在瑛贵人身上,娘娘猝不及防地要回宫,她恐怕也要措手不及。”

纸鸢切齿冷笑,有尖细的锋利,“我耳边听着这几年间宫里竟然没一个能与她抗衡的人,她也算得意够了。不过即便她真要做什么也是枉然,娘子以妃位回宫,不出几个月生下孩子又要晋位。娘子要和她斗,未必没有资本。”

海棠执着道,“只盼娘子身在荣华富贵之中,千万不要忘了咱们的恨。”

我的心沉如磐石,冷然道,“自然不忘。我如今回宫又哪里是为了自己呢。”

海棠温婉一笑,透出一抹沉着,“咱们一步一步来,日子长得很呢。”

如此都快两个月过去,莫千尘的旨意还没有下来,却是黛眉来了。

这日黛眉领着一行宫人,捧了食盒衣料迤逦而来。一见面便拈了绢子笑道,“长久不见,今日真当刮目相看了。”说罢盈盈拜倒,“奴婢黛眉参见莘妃娘娘,娘娘金安。”

我忙扶她起来,含笑道,“陛下的旨意还没下来呢,姑姑这样说是要折杀我了。”

黛眉微笑,“娘娘的事陛下已经和皇后,皇后也没有异议。”说着指一指身后宫女的手中的东西,道,“这些都是皇后叫赏下来的,给娘娘安胎。”

我忙问,“皇后凤体如何?”

黛眉脸色一黯,低声道,“费心伤神,病得极重。太医一直守了一个多月,才慢慢好些了。如今人也清醒些。”

我忙欠身谢过,命纸鸢端上茶来给黛眉,黛眉眼角微有泪光闪烁,“奴婢总算盼到今日娘娘苦尽甘来了。”

我颔首微笑,“不过是陛下垂怜罢了。不过,我要回宫的事宫里可都知道了么?”

黛眉道,“皇后是几天前知道的,正好钰妃也在旁,那可真是又惊又喜,哪有不帮着说话的。本来皇后还犹豫,说没有废妃回宫的先例,陛下却说当年是娘娘您自请出宫为北离祈祷国运昌隆的,虽然没有名位,却也说不上废黜。再一提娘娘有了身孕,皇后自然不反对了。”

我微微垂下眼睑,看着自己逐渐养起来的指甲,道,“那么旁人呢?如今良妃可是执掌六宫呢。”

黛眉轻轻扬起唇角,露出得体的笑容,道,“娘娘是有着身孕回宫的,又有谁敢拿皇嗣的事作反呢。”

她停一停,“其实陛下也有陛下的打算,娘娘的身孕未满三月,总是不妥当。宫中人多事杂,已经因为天象困了一个瑛贵人了,若再有什么闪失不当,陛下也是忧心。所以干脆让娘娘先在外头。不过现在娘娘的胎像都安稳了,等到了诏书下来,就一切顺理成章,任谁也没办法了。”

黛眉言毕,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晓得她的意思,在莫千尘的诏书未下之前,任何事都会发生,她自然是要我好好把握,让莫千尘一旨定乾坤。

我眉间微有忧色,“可是陛下已经许久没来看我了。”

黛眉微笑道,“陛下可忙着呢。娘娘既要回宫总得有住的地方,内务府挑了好几所地方敞亮形制又富丽的宫殿,可陛下都不满意,只说要建一所新殿给娘娘。但内务府说娘娘和瑛贵人都有着身孕,不宜大兴土木,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把离养心殿最近的宫殿打扫出来,要叫工匠画了图纸改建,小修小改,也算不得大兴土木了。陛下身边的人口风紧着,宫里的人眼下只当陛下又要进哪位娘娘的位份,都一团乱地猜着呢,总不曾想到娘娘身上。”

我微笑道,“其实不拘住哪里,我又怎么会挑剔呢,陛下太费心了。”

黛眉道,“娘娘如今要封妃回宫,和三妃并立,虽然资历最浅,可是已经生育了熙儿格格,如今又有了身孕,当真是前途无量,陛下能不着紧么?”

“此外陛下还忙什么呢?”

“陛下的意思是把住处改建完之后就接娘娘回去。且这些日子来政务繁忙,又要看皇后,两头来回,陛下实在是分身乏术了,叫娘娘委屈。”

我因了然而放心,和颜悦色道,“我有什么委屈的呢?陛下都是为了我。”我沉吟片刻,“陛下除了忙政务之后,在后宫之中可否……”我见黛眉微有探询之色,索性开门见山道,“我与姑姑打开天窗说亮话,离宫四年有余,已不止是从前那些旧人了。我很想得到姑姑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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