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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天涯与咫尺

这把刀是张莆田给我的教训,别说我不珍爱生命,人总会遇到比死亡更重要的东西,而别人若是不想你死,最能对别人胃口的就是命。这就是人性,而我就仗着夏凯舍不得我死这一点。这很疯狂,我想我已经跟夏凯一样,是疯了。

夏凯速度很快,我架着刀跟着冲出客房,客厅里一片狼藉,路班明已经被打得直不起腰,说时迟那时快,夏凯的刀子快要落下去的时候,我忽然大吼一声:“你敢动他,我就死给你看!”连挡在我跟前的方兴宇都措手不及,没想到架着刀就冲出来了,冰冷的刀刃贴在我脖子上,我稍稍一用力,刀子划破娇嫩的皮肤,一股热流顺着脖子流下来,一滴一滴滴到地板上。

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

夏凯的刀子终究还是落到路班明的右手掌,冰冷的银色刀刃扎在路班明的手掌里,路班明终于疼得大叫一声,鲜红的血液立即淌在柜台上,他没有估计自己的手,更没有不及去看那个伤他的人,却只是盯着我,阻止我说:“苏舒!你别犯傻!你这么拼命的逃出来是为了什么?你忘记了吗?”

“苏舒!你太放肆了!”夏凯一把抽走了刀子,狠狠地捏在手心里,额头凸起暴怒的青筋,他凛然地看着我,威胁地说,“把刀放下!”

方兴宇站在旁边上前一步,想来抓我,但我把刀刃往皮肤上贴了贴,怒瞪他一眼说:“你别过来!”随即我转向夏凯,眼泪不知不觉就蓄满了,我努力睁大双眼,克制着,颤抖着,哆嗦地说:“夏凯,是你逼我的,我走到今天都是你逼我的。我不想做你的地下情?人,你却设计我怀上孩子。现在我怀上了你的孩子,你的未婚妻却要来抢走。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开你,你却要把我锁在你身板!你太自私了,你要娶冯珍妮,又想要我留在你身边,说到底你最爱的是你自己!没错,我是喜欢你,爱你,我爱你爱到没有理智,就算你不能给我名分我也愿意生下孩子,付出一切!可你呢?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从来没关心过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你千方百计阻碍我的前途,你想尽办法隔绝我与其他朋友的社交,跟你在一起,任何一件事情你都不曾站在我的立场去考虑问题。你不爱我,你只是想要控制我,控制我留在你身边做你金丝雀!”

夏凯重重地点着头,冷笑了一声,他伸手摸了摸鼻子,非常无可奈何地看着我,幽深的眸子深不可测:“苏舒,我爱不爱你,你心知肚明!”

“是么?夏凯,你可别忘了,你书桌下面摆放了一张女人的照片,空拍连冯珍妮都不知道吧?”我极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可眼泪还是断了线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这件事情是我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的,所以我最多只是觉得那张照片刺眼,可是很多事情容不得我自欺欺人,“我一直以为那张照片上的女人是冯珍妮,但是那天跑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不是冯珍妮。那是一个长得既像我又像她的女人……”

??夏凯眯了眯眼睛,冷冽地说:“什么既像你又像他?苏舒你他妈是猪脑子吗!”

“你少废话!我就问你一句,你今天要不要放过路班明!”我紧紧拽着刀子,又用了力气切下去。

??脖子上传来一阵阵疼痛,伴随着鲜血一滴滴打在洁白的地钻上,夏凯的眼神也一点点缓下去。

“苏舒,你别傻!活着一切都有希望,死了什么都没了!苏舒!”路班明奋力地挣脱着两个保镖,但终究没用。

阿奇也从之前被关的客房里冲出来了,看到我的样子下了一大跳,道:“苏舒,你干什么?”转而看向血淋淋的路班明,冲着夏凯喊道,“夏先生,你太过分了,苏舒还怀着你的孩子,你这么逼她,简直不是人!”

夏凯冷冷的看了一眼阿奇和躺在地上的路班明,道:“要不是因为你和这个男人,我和苏舒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阿奇,别得寸进尺,你的帐我以后再找你算。”

“夏凯!你放不放人?”我又喊了一句,夏凯冷冷地看向我,像是在跟我赌气一般,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没想过松口。我心里忽然忍不住怀疑,他真的爱我吗?我不禁疑问。他要是爱我,怎么忍心我伤害自己?

“你在威胁我?”夏凯拽着刀子迈上前来,越过方兴宇,一直走到我面前,他定定地看着我,“别来这套,苏舒,我太了解你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一样弄死他。”

??我忽然崩溃得哭出声来,忍不住带着嘲讽的冷笑,我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哀伤地说:“我求你放了他,你放了他我就跟你回去……”

“苏舒!”路班明叫我。

我知道他不能接受我放弃了,但是又什么办法呢?我别无选择。

我低低的哭泣,抬不起头来。而路班明看着我的样子,就已经明白了我的处境。他狠狠的看向夏凯,忽然浑身一阵,看向我:“苏舒,他……他就是……”

??我一惊,猛然抬头,看向夏凯:“夏凯,你赢了,我赌不过你,我只求你放了他,他只是好心帮我一把,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我求求你放了他。他是医生,是长……年纪也比你大,他不能失去双手。你不是要我回去吗?好,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我一步跨到夏凯面前,捏住他胸前的衣料,喊道。我知道路班明认出来夏凯,不知道为何,当时那一瞬间我下意识的就去阻止路班明接下来的话。

??夏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深邃的眸子盯着我,面无表情:“你还有别的选择吗?”他凑上前来,在我耳边轻声说,“忘了告诉你,你那个优秀的弟弟还在看守所里蹲着,你妈妈还在病房躺着。除了我,谁能帮你?”

??我顿时傻了,支离破碎的心似乎被一双手强迫着揉捏在一起,心尖儿凉的彻底,我抖着手,双手颓然的垂下,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泪水不再发声。

夏凯满意地哼了一声,眼里凝重的神色却只增不减,我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男人的真面目,我越来越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深渊,再也别想出来。

??看着他的样子,我忽然想起小唯在香港那一次装成神经病的目的就是用来跟钟义倾分手。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成功,因为夏凯阻隔了我和她所有的联系。我只知道我现在跟小唯的方法类似,我用的命,她用的心,我们都一样。

我记得,她对我说:“夏凯可是个狠角色,你要是在他的世界里迷失了方向,那可就惨了!”

而现在,似乎我和他都迷失了方向,疯癫成狂。

我忽然感到绝望,身心俱疲,前路一片黑暗,而我却不能卸了责任亡命天涯。之后我做了什么,我没记清楚,我只是觉得累,身心好像一下子就被掏空了,我恍恍惚惚的倒了下去,跌进了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这个怀抱里是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柠檬混合着香烟的味道,我顿时一阵恶心从心底升起,我一阵挣扎,但是却没有任何作用。我只能放弃,之后一阵血腥味钻进鼻孔,我一愣,微微睁开双眼,冥冥中我似乎看见夏凯的肩膀插着一把刀,鲜血直流。

忽然觉得有些冷,我往温暖的地方靠了靠,我挣不开双眼,但是却能听见一声声急促的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就在我耳边响着,混合着夏凯粗重的喘?息声。他走得很快,但是抱着我却没有丝毫的颠簸。

我真的很讨厌自己,明明拼命想要逃离他,明明刚刚还在讨厌他的气息,但是当他将我拥入怀抱,我就无法再反抗和挣扎,似乎他的怀里就是我的港湾,而我又清楚明白,这个怀抱有多危险,却总也逃不开。如此循环往复,我却始终都都出不去他的世界。最终将所有纷纷扰扰抛开,看着他抱着我,对我说:“别怕,苏舒,有我在。”这时候,我又会觉得幸福。

原来,就算我再怎么压制我的冲动,再怎么逃离他的身边,也抵挡不住他紧紧追逐着的安慰和拥抱。

渐渐我恢复了些意识,夜色很深,雪地里反射这白光,印在他满是汗水的侧脸,我突然觉察到我浑身冰冷,没有知觉,而腹部却传来写微微的疼痛,我不由得呻?吟了两声。

他搂得很紧,生怕我摔在地上似得,感知到我的不适,努力将我搂高了一些,一边匆忙地走着,一边安慰我:“别怕,我在,我在的,别怕,一定没事的。”

??当时一阵寒风吹来,将夏凯的话瞬间冻结了一般,他语气里的着急和担忧还有故作镇定,都久久地停留在我耳畔。我不由得问:“我怎么了?”

夏凯给我穿了很多,身上渐渐复苏,疼痛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浑身没有力气,却还是努力伸手去抓夏凯的衣襟,哀求地说:“我的孩子……夏凯,救救我的孩子!救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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