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屋子的人似乎都不太高兴,气氛很压抑,比之前还要压抑。老女人强迫我十点钟必须睡着,我怕她又给我注射什么药物,只能假装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我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起来,蹑手蹑脚的贴着房门。
“燕小姐请带着您的人看好钟小姐,下面有人闹事,我带人去处理。”是老头的声音。
“处理的时候注意点,要是是钟义倾的人就麻烦了。老板一再说明,不能跟钟义倾作对。”老女人的声音。
“我知道,不劳燕小姐操心。”老头似乎不太乐意听老女人劝阻的话,听他的声音都能感觉到他皱着一张老脸的样子。
钟义倾的人来救我了?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背后忽然一阵冷风,吹得我浑身一哆嗦。
奇怪?我没有关窗户还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冷?
我疑惑的转身,一把刀冰冷又利索的横在我脖子上面。
我一愣,不敢动弹的看着对面的人。但是他是背对着从窗外泄进来的光线的,原本房间里光线昏暗,我看不清对方的脸。
“钟唯?”对方低声的问。
我点点头,总觉得这声音很熟悉,但是声音太小,我无法辨认。所以我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人,如果像外面一样是来救我的,我就应该安静如鸡,但是如果这个人不是一伙的,或者说是来害我的,那我就必须让我老女人知道,至少老女人会保证我的安全。
“你是什么人?如果不是来救我的,我就喊人了。”我说道。
对面的人突然靠近我,一下就把我的嘴巴捂住了,我一惊,双手按住他的手,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我双腿用力瞪,对方不高,被我抵了几下一直往后面退,这一退就正好压在了墙上的开关,“啪”,房间里的灯亮了。
外面立刻传来轻轻地敲门的声音。
“听着,”对方立刻在我耳边紧张的说道,“我是来救你的,现在按照我说的话来回应外面的人,要是敢乱说一句话,我立刻就杀了你。明白了吗?”
我连连点头,小命要紧,不管是不是来救我的,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
“问她们在外面吵什么,吵到你睡觉了。”他说。
我顿了顿,故意装的迷迷糊糊的问:“你们在干什么?吵到我睡觉了……”
“钟小姐,外面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请关灯睡觉。”老女人冷漠的说。
我在心里对着那老女人比中指,然后我伸手的那个歹徒——暂时就用歹徒来称呼他吧——“啪”的一下就将等关了。然后继续捂着我的嘴,安静的听外面的动静。
知道半个小时之后,外面噪杂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他才强迫我走在床上,然后将刀子继续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可以说话了吗?”我不敢动弹,这人的刀一直架在我的脖子上,连动都没动一下。
“说。”估计是觉得外面安全了,也听到老女人撤了,于是简单的说了这么一个字。
“外面的人如果是钟总派来的,那你是什么人?小偷吗?”我问。
他沉默了一下,十分笃定的说:“外面的人不可能是钟总的人。”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才是钟总派来救你的。”他说。
“你是说钟义倾真的来救我了?”我激动得差点大喊,但是急忙降低了音量,顾不得他手里还有刀在我脖子处,兴奋的转身问他。
我一转身,正好看到他的侧脸,我一愣,怎么会是他?
“老九?蔚老九?”我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人我太熟悉了,那个每逢回来都会在山里住很久的蔚老九。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小时候经常扛着棍子拿着自己做的弹弓上山大兔子,常常一起在山里过夜,像两个野人一样一起玩闹。
他比我大整整五岁,所以我跟他的时候都是他带着我,帮着我,照顾我。
后来,他读完初中,因为成绩不好,就出了远门。大人们都说他在外地打工,说是在深圳,三年整没回来,连钱都没往家里打过一分。
三年后他突然回来了,带了一些钱,还带了好多新鲜的东西。他在山里待了有小半年,小半年之后他又出去了。
我跟他还很要好,之后他每年都会断断续续一年回来几次,每一次他回来我就会蹭在他身边听他说外面的精彩世界和心酸的故事。甚至包括一些当时我并不太懂的黄色段子——可以说他是我对外面向往的启蒙者。
但是对方却没认出我来?
他疑惑的看着我:“你认识我?”
我才想起来,我应该变了样子吧,至少我被漂白了。再说我当时就改了名字,没人知道我原来叫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是钟唯,就连身份证,用钟唯的名字办的身份证也是有效的。
“我……”
我还没说话,他转过来看着我的脸,问道:“还是我们见过?”
我一下子甩开他的手,站在床边,紧张的盯着他——我不知道我如果说我是谁他会不会相信我。
他好像又变了,脸色愈加的黝黑,剪了板寸头,浑身都是强壮的肌肉。但是这样强壮的体型让他的身高看起来尴尬了不少,虽然178的个子在我们那儿真的不算矮了。
可能是看惯了钟义倾那个188的高度了吧,我这么想。
我上一次见他还是在几年过年的时候,他回来得很匆忙,在家里住了两天就走了。临走之前,我还在他身边蹭着他讲一些他在外面的见闻,但是他却搭着我的肩膀说:“我以后可能很少回来了,你以后要是有出息你就来这个地址找我。”
他曾经给我过一个地址!
对,这个地址只有我跟他知道,当时我还特地问了他,但是他又很无奈的说,因为他的工作流动性很强,所以,等我有出息之后他肯定已经不在那里了。
万万没想到,这个地址,没有人的地址会成为我们相认的暗语。
“北京市**区安宁街航空花园。”
我说完之后,明显看见他藏在昏暗里的身体震惊的抖了一下,然后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就像是山里的野狼一样,全都是警惕和戒备。
我有点慌,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相信我,毕竟这里的人心我早已经见识过了。
在我以为他可能不会认出我而泄气的时候,他突然往前一串,直接串到我的跟前,基本上脸对着脸,彼此之间的距离仅剩一厘米。
我吓了一大跳,本能的想往后退,但是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我的肩膀,强迫我跟他对视。
他眼窝深,看人的时候总觉得有一种冷冰冰的气势。我从小就只对他服服帖帖的,就是因为他的眼睛。
我吞了一口口水,想要挣脱他。
“你怎么会变成钟唯?”他的声音响起来,压抑,疑惑,低沉,无奈,愤怒。
我忽然觉得我这样告诉他我是谁可能是个错误。后来事实证明,确实是个错误。
“我……”故事太长,我忽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他冷冷的说。
“我是被人贩子偷来的。”我冷静下来,因为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对我来说,我最敬爱的大哥哥,也是最疼爱我的大哥哥,他绝对不可能伤害我。
“过程中我报了个假名,最后被他们弄假成真了。”
“钟义倾?”他疑惑的问,好像不敢相信似的。
“应该是他。”我说。
事实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安排红姐为我培训和弄身份证的是谁。因为这中间发生太多事情了,原本我是想要弄清楚二爷是谁,到现在左转右转,我倒是变成了赵志忠这个变态的人了!
“老九,你可不可以救我出去!”一想到赵志忠,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又起来,急忙抓住老九的手臂,“赵志忠是个变态,他……他……”
“他怎么你了?”老九立刻站起来,像一头发怒的豹子,狠狠的问我。
我痛苦的摇头:“还没有,今天晚上他来这边,应该是要对我做什么的,但是后来被别人一个电话打走了,所以我才逃过一劫。”
“是钟总。”老九皱着眉头,压抑着愤怒,说道,“你没事就好。”
“那你能救我出去吗?”我急忙问。
我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一点也不想再给那群女人没日没夜日的改造了,更不想不知道何时就要面对的赵志忠的那个炸弹。我觉得一般的正常人在面对绝对的没有自由的日子,会发疯的!
“我求求你,救我走。”我忍不住流眼泪,一想到那群人对我做的事情,一想到我现在变得完全不是我自己了,我就觉得这栋房子恐怖极了,“老九,哥!我求求你了……”
老九脸上愁云密布,拿开我的手,然后揽住我的肩膀,郑重的说:“我恨不得立刻就带你离开这个地方。但是赵志忠不是一般的商人,在钟总给我的计划里,你今晚不能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