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兆南说：“事情有点眉目了。”温兆南一直都是那种不太正经的样子，但是做事情的时候倒是挺认真，“上次钟唯叫我去查那个路秀明，我查了下，还真查到了不少线索。”说完，温兆南还朝着小唯竖了个拇指。
“你不是说是夏家的养女吗？”我问。
温兆南摇摇头道：“准确的说是夏凯的姐姐。比夏凯大两岁，是夏开复当年收养的一个女孩没错，从母姓。但是夏家夫妻对这个养女表面上看起来比对夏凯这个儿子还要上心。夏开复在自杀之前将光大地产的20%的股份留给了她。要知道，夏凯可是没有任何股份的。然而，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几经辗转才在去年年初转入到夏凯的手里，具体是怎么到夏凯手里的，之前的那些年股权又掌握在谁的手里，我却没查到。”
“姐姐？”我疑惑地说，“照你这么说，路秀明是夏凯的姐姐，那为什么我在家里没看到一丝路秀明的蛛丝马迹？除了一张照片，好像并不存在这个人似的。”
“但她的确是夏凯的姐姐。”
小唯也附和说：“的确没印象，我也没听老钟说过，夏凯的话，也没有听过。路秀明？路秀明？”小唯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忽然她抓住我的手，震惊地说，“陆青？等等，我怎么觉得这名字这么熟悉？明哥？路班明？那不就是那个著名的医生？两个人的名字也太像了吧？而且，我还记得有一次老钟在洗澡，我接了他的电话，有人喊他义倾，然后钟义倾再接电话的时候语气挺恭敬的，之后大概就是说好好保重之类的。”
我眉头一皱，我也想到了路班明，这太明显了，难道说其实他们私底下其实是有联系的？
想起在夏凯曾经当着我的面接过一个电话，当时发了脾气，手机都被砸了。我问小唯：“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小唯不屑的说：“因为那天是老钟的生日啊，第二天可破费了老娘不少钱呢！”
我点了点头，问温兆南：“可是陆秀明都已经死了。”
南源耸肩，悻悻说：“路秀明虽然死了，但是路秀明的总计还在啊！我查到了，路秀明就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去了一趟香山的疗养院探望陆青青，回来后，那百分之二十的股权就到了夏凯的名下，并且抛售了一部分股票，套现五百万，然后消失了。我试图查过他的出入境记录，但是太久远了，查不到。然后我查了她的银行卡消费，发现半年多来，除了去年三月份在北京一家外国国际酒店里刷卡消费一次外，在没有消费记录。我怀疑，这个人，应该在国外。”
我皱眉：“你的意思是路秀明其实没有死？”
“还真有这个可能，因为我并没有查到关于路秀明的死亡的任何证明，但是，也没有路秀明依然还存在的证明，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个‘路秀明’倒是是真人还是另有其人。没有足够的证据，我没法确定。”
“可是，无论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路秀明，这个人肯定跟夏家关系匪浅，如果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离开夏家呢？夏凯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他能忍心吗？”
温兆南摇摇头：“这个他和夏凯之间，肯定有事儿，但事儿咱们都查不到了。另外，我觉得你们的关注点，应该从路秀明身上转移开，她虽然是个重要线索，但远比不上冯嘉诚这条线索厉害。”
小唯白了温兆南一眼，不耐烦地说：“你别吞吞吐吐的好么？当初可是你说不敢朝冯家下手的，现在又来怨我，你还真是！一次性说完，真是急死人了！”
我问温兆南；“你查到了夏凯和冯嘉诚的恩怨根源？”
温兆南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步，一面走一面说：“其实夏凯和冯嘉诚的恩怨，归根到底，还是在一件事上，光大地产。”
“当年光大地产一夜之间赔得分文不剩，其实这个要归功于冯嘉诚，光大地产的经济危机，其实是冯嘉诚设计好的坑给夏开复跳。这一切，都是冯嘉诚的阴谋。”
我心里咯噔一下，虽说早就想到了夏家这场遭难跟冯家脱不了关系，毕竟整件事情一连好几年都有冯家的参与，甚至都是一种雪中送炭的形象出现，但是越是这样就越有问题。但面对事实时，我还是忍不住惊讶，冯嘉诚跟夏开复不是好朋友么？两家不是世交么？
我和小唯紧紧听着温兆南说：“我查了很久以前的报纸和消息，发现当年出事儿，冯嘉诚站得远远的，只在夏开复危机的时候，帮忙融资填补了资金亏空，但一夜之间，他吞并了夏开复手下所有公司，上次说过了，奇怪的是，两年内，这些公司的高层都重新洗牌，大换血，心入驻的高层，明里暗里，都和当年豆腐渣工程有牵连。我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发现冯嘉诚挖了好大一个坑，可以说是蓄谋已久，专给夏开复跳的。他亲手，把自己的好朋友推向了绝路。”
“怎么推的？”我着急问。
温兆南扬着眉毛说：“对于这种地产公司来说，其实一直以来最大的毒瘤就是豆腐渣工程。而夏开复就是栽在这个上面。你们知道一般建筑物的结构质量有问题，有几种原因吗？四种，一种是材料原因，如选用的水、水泥、砂、石、外加剂、钢筋、焊条等不当，或质量不符合要求等。第二种设计原因，如设计安全度不足，荷载选用不当，结构布局与构造不合理，计算有误等。还有施工中的因素和天气因素不计较，主要看前两种，最致命的。偏偏夏开复就栽在这上头，大楼所选用的钢筋水泥等材料，根本不达标，全都是盯着好皮囊的劣质产品。结果，没等到大楼竣工质检，一场大雨后，房子自己就塌了。成了当年全国著名的豆腐渣工程。”
我的工作多是跟娱乐圈接触，只跟着夏凯去过两三次楼盘，但是每一次都是已经盖好的楼，就算我这么一个外行也不太相信，一个这么打的工程，建筑材料出了这个打的纰漏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呢？
温兆南继续说：“很快，光大地产的商业王国一夜崩塌，陆建安四面楚歌时，冯嘉诚以最低的价格将夏家旗下所有产业收入口袋，并且在短期内大换血，成为北城龙头老大。我猜夏开复自杀，肯定跟冯嘉诚是设计吞掉陆氏有关联，并且联系我们上次查到的内容，夏开复也在用自己的命下一盘暗度陈仓的大琪。夏凯蛰伏这么年，一定是在酝酿着怎么把夏家的东西都夺回来。”
事情到这里，似乎都明了了，夏凯身上背负的仇恨我能想象，我忽然明白为什么他的肩膀看起来总是那么沉重，原来，身上背负着这些东西。
小唯什么时候都是最沉静和聪明的，她想了想，问我和南源：“你们没有觉得这里边还有些东西是我们没发现的么？比如夏凯的母亲路青青为什么会去精神病院？还有那个路明秀到底死了还是没有？而且，夏凯应该是清楚冯嘉诚曾经做过的事，为什么还能这么和平的相处，成了他的女婿？这些不都是问题吗？”
他不是和平共处，他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小唯说：“依夏凯那种性格，他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冯嘉诚的，就算他一无所有。可是他娶冯珍妮究竟是因为愧疚和婚约，还是为了……”小唯讲到这里忽然停了，神色开始沉下来了。
温兆南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小雨推开门进来，我们的谈话暂时中止了。
小雨看起来似乎没有在意，拿了东西去洗水果，盛好了端出来给我们，小唯装模作样，尝了一颗说好甜：“谢谢你啊王小姐，专门跑一趟。”
“应该的。”小雨笑着说，“总监，公司的那些文件……”
“没事，等我出院了再去整理就行了。”我说道，小雨之后便没再说话了。
“对了，苏俊凯那小子昨晚打电话了，周五回来，你等着吧，听起来好像不太开心，他得撕了你不可！”小唯说，“那小子最近混的十分不错，现在唱片卖不动，直接放网上，火了再开演唱会，到时候咱俩都有别墅住了！哈哈哈哈……我还想说把他签到我的公司里去，但是偏偏他那公司的高层不放人，我现在又没资本跟人争，就只能眼睁睁的了。对了，还有一件事，说到别墅，有个事儿还没跟你说，”小唯吞了一颗樱桃，收敛了神色看着我说，“小芳自杀之前立了遗嘱分配财产，把钱全部捐给了福利院，别墅留给了卓韵。”
“房子留给卓韵了？”我皱眉，“老头子的那对奇葩母女能答应吗？”我想起上次在咖啡厅撕的事儿，那两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哼，不同意能怎么？老头子走之前也是立了遗嘱的，财产分配明明确确，那房子和钱都是小芳的，小芳想给谁就给谁，用不着他们同意。”小唯轻蔑的笑了笑，喂了我一颗樱桃说，“不过真被你给猜中了，在律师事务所前干了一架，我去帮忙了，打得不可开交，卓韵脸都破了。”
“那她没事吧？”我急忙问道，“我说的是心理上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上次卓韵怪怪的，我不太放心。”
我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推开了，张少乾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