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他,一时之间心内百感交集。原以为他是为了保护鸟类义务赶走毒蛇的环保卫士,却没想到原来他竟然是个破坏生态平衡的罪魁祸首。
“你怎么啦?”赵政很是不理解为何她露出一脸怪异的表情,伸手捏起一个鸟蛋递到她面前,“这个很香的,你吃过没有?”
她当然吃过,也当然知道口味,但是一想到曾经有一条蛇趴在鸟窝边垂涎三尺的注视着这些蛋,就全然没了兴致。但是,赵政热情洋溢的递过来一枚又不好不接,遂垂头丧气的接了过来。
赵政见她兴致不高便将余下的鸟蛋收进了一个袋子里,而后凑近她,神秘兮兮的问:“你还害怕吧?”他的目光在她与草堆之间来回转换,带着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笑嘻嘻的道:“不如你跟我下去,亲眼看着我送它上西天。”
她慌忙摆手,打断他道:“那事还是你一个人去做好了,千万别拉上我!”
赵政紧紧攥住她的手,兴奋不减地道:“那事一个人做有什么意思?你若不与我同在,还有何乐趣?”说着便拖着她往屋檐边走去。
她死命挣扎,放声大喊:“放手,你若敢逼迫我,我。”她指着另外一边,道:“我就从这边跳下去!”
赵政阴森一笑,指着草堆那边道:“既然要跳,跳这边也一样!”虽然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是放轻柔了,改拽为拉,拉她一起坐下来,笑盈盈的问道:“鸳儿,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是来捡风筝的。”她如实作答。
“风筝?”赵政回头瞥了那个纸蝴蝶一眼,便又回过头来,“我是问你怎么到了这个学苑。”
“哦,那个么?”她两手揉着鸟蛋,矜持一笑,羞羞答答的说道:“人家,人家来上学啦。”
赵政眸子里似乎有亮光一闪,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答道:“刚刚来,你呢?你也是来这里上学的吗?”
赵政点了点头,道:“我一个月前来此。”
她立刻兴致高昂起来,说实话在这里见到他,而且还是同学,她是很高兴的,一高兴就将得自毒蛇身上的那种惧怕情绪削减了大半。她往他身边靠了靠,道:“阿政。”正要问他学了哪些科目,忽然下方传来一声断喝。
“赵政,你胆子不小,青天白日的竟然敢私会女生!”
听到这声音,赵政脸色便有发黑的趋势,他豁然站起,冷冷的看着下方。漓鸳也站了起来,她得看看在下面耀武扬威的是哪根葱。
墙根走出来个身穿华服的小男孩,与赵政差不多高,但是比他要壮实很多,如果说赵政目前是根小竹竿,他就是一根中竹竿,看样子这家伙比赵政最起码要大三岁。他长的倒不错,称得上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只是,那一双眼睛生的邪恶,源源不断的直冒凶光。
“赵政,你给我下来!”小男孩恶声恶气的指着赵政,“跟我去见公良先生。”
“这位仁兄,请问尊姓大名?”漓鸳露出头来,笑嘻嘻的问。
小男孩愣了一下,随即便拍着胸脯说道:“本少爷,姓辛大名眦巳。我爹是当今王上表叔的三舅舅家的二女儿的大姑爷!”
漓鸳愣了愣,思虑半天也没搞明白他爹到底应该属于哪一门哪一派哪一系,不过她对这事不纠结,不管他爹是谁与她都没关系。遂冲着他灿然一笑,羞怯怯的说道:“原来是当今王上表叔的三舅舅家的二女儿的大姑爷家的眦巳哥哥呀,大名远扬,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咳咳咳。”赵政忽然觉得嗓子很不舒服。
眦巳见漓鸳赞他,眸子里的凶光便渐渐淡了,声音也变的轻柔,他问:“你是谁?”
漓鸳拿出一块手帕半遮着面颊,羞答答的说道:“小女子,姓赵,名漓鸳。”
“咳咳咳。”赵政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看大夫了,这嗓子到底是咋回事呢?
“赵漓鸳?”眦巳想了一会儿,问道,“你是才来的吧?我以前没见过你。”
这话说的,好像这学苑里的所有女孩子他都见过似的。学苑不是有规定,男生与女生不是不许见面的么?这,难道是个例外。历来,凡是例外之人,不是个刺头,那就是家里背景雄厚,不知道这眦巳属于哪一种。她拿起帕子虚虚一晃,娇滴滴的说道:“眦巳哥哥,小女子初来乍到,以后还要烦请哥哥多多照顾了。”
她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一条人影闪过,原来是赵政从屋檐上跳了下去。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如果再待下去,嗓子怕就要废掉了。
“辛眦巳,我跟你去见公良先生!”他一边捂着喉咙一边说,脸色沉痛无比。
眦巳这时却不急着走了,他走到墙边,对漓鸳说道:“赵家小妹妹,你放心好了,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定会照顾的。”
“多谢眦巳哥哥。”漓鸳笑的明眸皓齿。
辛眦巳同样回以明眸皓齿一笑。
赵政甚无语,在一旁催促:“辛眦巳,快走!”
眦巳却还是不舍得离开,被赵政拖的走了好几步,还回头喊了一句:“漓鸳妹妹,咱们待会儿见!”
待会儿自然是要见的,她怎么能够任由他拉着赵政到那什么公良先生面前告讹状呢?趁着她这清华学苑在校生身份还未落实之前,得要好好的做几件大事。
她拿起风筝爬下了梯子,燕儿与那几个女生都等在下面。她们将梯子团团围住,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憧憬与艳羡。
这帮孩子真是太容易盲目崇拜了,不过就是拣个风筝而已,她感觉很有压力,思忖着以何种方式将风筝给还回去,才能够酷帅无比,才能够不枉这群人对自己的顶礼膜拜。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理想的方式,便从从容容地下了梯子,走到人群之中,瞅准中心位置站定,清了清嗓子,道:“燕儿姐姐。”突然发现这群人两眼仍旧看着屋顶的方向,目色中的憧憬之情汹涌澎湃,无一人肯与她对视。她拿着风筝站在人群里,觉得万分受伤。
“眦巳呀!”人群里忽有一人喊了出来,“她竟然与眦巳说上话了呢。他爹可是当今王上表叔的三舅舅家的二女儿的大姑爷呀!”
这一声喊叫激活了数十人,众人顷刻间变了队形,将包围的核心换做了漓鸳。
“赵漓鸳,你是怎么做到的?”众女齐声问道。
漓鸳被喊的昏了头,傻傻的问:“你们在说什么?”
“就是眦巳呀!他爹是当今王上表叔的三舅舅家的二女儿的大姑爷的那一个!”燕儿说,“我们都很崇拜他的!”
崇拜那个家伙?漓鸳不解的很,便又问道:“为什么?”
“听说他将公良先生的胡子剪了半边!”一女如是说。
“听说他敢在上课时睡觉!”二女如是说。
“听说他捉了毛毛虫将倾慕他的女生吓的半死!”三女如是说。
“听说他为了到西山头看流星雨,半夜三更翻墙而出。”四女如是说。
“听说他头发散了不梳,脸脏了不洗,书掉了不捡,墨用完了不磨。”五女如是说。
“为什么?”漓鸳问,她实在是想不通呀。
“因为,自有人为他梳发,自有人替他洗脸,自有人为他捡书,自有人替他磨墨。”
漓鸳倒吸一口冷气,这简直就是一个社会蛀虫呀,人渣、垃圾、败类!那眦巳,她看着顶多就算是一个问题少年,怎么被她们说的这般不堪。
“这样的人,你们也崇拜?”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太难苟同了,看来自己与这里人的代沟很深,沟中水很混。
“当然!”众女异口同声。
“以上都是小噱头啦。其实,我们最最崇拜他的地方是,从他一来儿童班不出三天就成了黑二星得主。”
漓鸳奇道:“得了两颗黑星星,那再稍微作奸犯科一点不就将自己整家里蹲去了么?这你们也向往?”
燕儿严肃的告诉她:“我们向往的是,他是如何在夺得这两颗黑星之后长达三年的时间里还没得到第三颗!司马先生时常对我们说,对于一个经常作奸犯科的人来说,作奸犯科是很容易的事情,难得的是一个经常作奸犯科的人偶尔不作奸犯科!”
“是呀!”众女一片娇呼。
之后,众女便又开始历数眦巳的其它种种迷人之处,虚空之中一片红星闪耀,密密叠叠,几乎要遮住日头。
她就差要绝倒,众女竟然会迷恋一个人渣到如此地步。难道真是应了那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这世上的好男人都死光了吗?怎么没一个现形来拯救她们呢?同时,她亦明白了一件事情,司马季月那厮不是来为人师表,而是来误人子弟的。
不过,她现在是没工夫理会那群花痴了,看她们这劲头不说到月上中天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她将风筝放在墙角,最后看一眼那群花痴,默默地离开了。
眦巳拉着赵政去找公良先生,恰巧先生不在,听说是去吃午饭了。于是,他们两个又寻到餐厅,却又听分饭菜的大婶说先生端着饭菜回教室吃去了,眦巳便又拉着赵政找到教室。
此时,公良先生正坐在教室外面的树荫下,一个人自斟自饮喝得正在兴头上,被这突然出现的二人一打扰,脸便显出颜色来了。
眦巳站到先生面前,也不管先生心情如何,劈头盖脸添油加醋的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当他说到私会的二人有亲密举动之时,公良先生正喝了口汤,听了他这话,一口汤没喷出来全呛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