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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腊月十二,宫里举行除孝仪式。腊月十六,太后在宫里宴请命妇以及各家千金。齐家就齐宛琇一个女孩子,自是要跟着齐夫人进宫的。距离上次齐宛琇进宫,已经是过了三年多。

也不知道是这几年进宫的人少了,还是宫里的主子在守孝,宫女太监们跟着装鹌鹑,整个皇宫都显得有些萧条,连宫墙都显得有几分暗淡。

“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圣体安康。”众人一起下跪行礼,齐宛琇跪在齐夫人内侧,左边是林瑶瑶,再左边是林夫人。一进门就请安,齐宛琇连后面多少人都没看清。

“众夫人请起吧。”一个比较苍老的声音响起,环佩叮当,众人都赶紧起身,那声音又说道:“众位夫人请坐,来人,上茶。”

宫女缓步进来,鸦雀无声的将茶杯放到桌子上,又静悄悄的退下去。半响,大殿内都没什么声音,好半天才听有人笑道:“到底是太后娘娘宫里的茶水,就是比臣妇家里的好喝,每次臣妇在娘娘这里喝了茶,回家再喝自家的,就有种喝不下去的感觉。”

上面响起一声轻笑,和刚才苍老的声音绝不相同,这个声音,年轻优雅,如黄莺出谷,宛转悠扬:“张夫人过奖了,若是喜欢,回去的时候,我让人给你包一些。”

“那就谢谢太后了,臣妇若是能带一些茶叶回去,定是薇薇这小妮子最高兴了,平日里她就喜欢这些茶水什么的。”张夫人笑着说道,很是爽朗,有她带动,慢慢的,大殿里也多了笑声。

太后娘娘先是问了林瑶瑶,然后就转向了齐宛琇:“齐家姑娘一转眼就这么大了,果然是时光催人啊。近前来,让哀家仔细看看。”

齐宛琇赶紧上前,微微抬头,视线只盯着太后放在膝盖上的一双手,细腻,白嫩,恍若十七八的少女。说起来,太后娘娘年纪确实不大,十六进宫,十七生下当年的太子现在的天子,现如今,也就二十四而已。

当年几乎全京城的姑娘都在羡慕太后娘娘,因为先皇无子,后位虚悬,太后一生了孩子,出了月子就被册封为皇后。但没几年,这羡慕就变了味道。

说惋惜,那也有,毕竟年纪轻轻就守寡,若是普通人家,还能改嫁什么的,但皇家,一旦守寡,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可说羡慕,也是有一些的。就是守了寡,那也是除了皇上之外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了,站在了所有女人的头顶,不用担心被庶子庶女分了家产,更不用担心后宅争斗,若是能想通,那就是一辈子自在的幸福了。

“齐姑娘确实是长的好,明眸皓齿的,哀家一看就喜欢的紧。”太后笑盈盈的说道,拉了齐宛琇的手,直接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退到齐宛琇手腕上:“哀家向来喜欢长的好的,齐夫人以后可多带着齐姑娘进宫来陪陪哀家。”

“太后娘娘喜欢,是她的荣幸。”齐夫人忙起身说道,太后娘娘笑着点头,又叫了张薇薇:“薇薇这年纪,正好是宛琇瑶瑶差不多,日后你们姐妹,也多多来往。”

“是,只要齐姑娘和林姑娘不嫌弃。”张薇薇忙笑道,左脸上露出个酒窝,十分甜美可人。林瑶瑶也忙拉了张薇薇的手:“我喜欢尚且来不及呢,我家里就我这么一个女孩子,我往日里做梦都想要个姐妹呢,冒昧问一句,张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张薇薇略有些羞涩:“我今年十五,秋天的时候刚办的及笄礼。”

林瑶瑶微有些尴尬:“我竟是忘记了,可真是对不住。”

张薇薇摇头:“无妨,我也是刚回京没多久的,你不知道很是正常。林姑娘多大了?”

“十六了,过了年,就是十七了。”林瑶瑶腼腆的笑,又拉了齐宛琇的手:“宛琇今年十四,过了春节,就要办及笄礼了,我也叫你薇薇好不好?我一瞧着你,就觉得投缘的很,姐妹之间,不用如此生疏,你也叫我瑶瑶吧,这是宛琇。”

张薇薇当即应了下来,太后娘娘瞧着她们三个相处的很好,也含笑点头:“当真是花骨朵一样,说起来,你们这年纪,也该相看人家了。林夫人,齐夫人,你们家的姑娘,可都说了人家了?”

林夫人忙应道:“正说着呢,只是,娘娘也知道,我们林家,就这么一个女孩子,不光是我,臣妇的相公也是很疼爱瑶瑶,想要多留瑶瑶几年的。”

齐夫人更干脆:“尚未及笄,暂时不考虑,等及笄之后再慢慢相看。这事情,还要听我家大人的,我也插不上手。”

太后笑容微有些停顿,但随即就点头:“总听皇上说,齐大人很是疼爱一双儿女,现下看来,果然如此。”

齐夫人理所当然的点头:“他就这一双儿女,自是要十分疼爱的。”齐夫人并非是分不清场合的人,现下是太后在上面坐着,齐夫人就是说不出讨好的话,也不会说太难听的话。

张夫人是太后的娘家大嫂,几乎比太后大了一轮,说起话来,难免就有些以长辈自居的感觉,齐宛琇不爱听她说话,索性就装害羞,林瑶瑶倒也没拆穿她,只笑着和张薇薇说话,距离虽近,却并不亲昵。

“咱们说话,她们这些小姑娘听着也没意思,不如让她们出去玩耍?”说了一会儿话,将在场的闺秀们都见了一遍,除却林瑶瑶和齐宛琇以及张薇薇,剩下的人得的赏赐就都是一些金瓜子之类的。

众人也只觉得,太后是在为皇上考虑,倒也不是太在乎这个。

“还是太后考虑的周到,她们小孩子家家的,倒是能玩到一处去。”张夫人当即点头支持,有宫女来领了林瑶瑶她们出去。张薇薇一直拉着林瑶瑶,齐宛琇不想和她们凑热闹,索性就找了李明月,两个人打算找地方窝着。

只可惜,刚走出去没多久,就被石佳楠给拦住了:“宛,宛琇,你们要去哪儿?我跟着你们好不好?”

李明月有些不喜欢石佳楠,那皱眉说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我们可是打算找地方说悄悄话的,你赶紧去找别人玩儿吧,石佳楠,你别老是来找我们好不好?”

石佳楠脸色通红,原本她脸上就涂着一层大红的胭脂,脸色一发红,整张脸就跟红布上画出了眉眼一样,滑稽的很。齐宛琇捏了捏李明月的手腕,笑着对石佳楠摆摆手:“石姑娘,我和明月有点儿事情商量,怕是不能和你一起了。”

说完就拉了李明月一起离开,李明月撇撇嘴:“你对她客气什么?她根本就没脑子!上次若不是她,你哥哥会被人嘲笑差不多半年吗?害的齐大哥连家门都不出了,自己笨就算了,还出来祸害别人!”

京城事情多,一个人能被笑话半年,就已经是很严重了。

齐宛琇叹气:“我也不喜欢她,可有时候吧,看着她又觉得十分可怜,不忍心对她太……”

李明月没好气的拍了她一下:“行了行了,你最好心,我最恶毒好不好?”

“明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齐宛琇无奈,李明月冲她做了个鬼脸:“可总让她这样缠着你也不是办法啊,你大哥以后难道不成亲吗?若是石佳楠最后嫁不出去,石家说不定会赖到你们家头上哦。”

“回头和我娘商量一下再说。”齐宛琇皱了皱眉,看见不远处有个亭子,挨着一个湖,就拉了李明月一起过去,两个人趴在栏杆上,让宫女来了些点心过来,一边说话,一边喂鱼。

“喂,你们两个是谁?”正说的兴起,忽听外面有人问道,转头就瞧见一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小孩儿站在亭子外面,后面跟着一个太监,原本伺候她们两个的宫女,这会儿已经跪下了。

“臣女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这宫里,能穿明黄色的,就那么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只有一个。

小孩儿绷着脸进了亭子:“起身吧,你们是母后的客人?叫什么名字?”

以前见齐宛琇的时候,小皇上才四岁,这么些年又天天在读书学做事儿,自是不记得小时候见过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了。

“臣女齐宛琇(臣女李明月)。”两个人忙恭敬的应道,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小皇帝坐在凳子上,凳子有些高,成年人坐着,双腿正好垂下着地,小皇帝坐着,一双脚就悬在空中了,他歪着头看齐宛琇:“你姓齐?齐太师的女儿?”

“是,臣女是齐太师的女儿。”齐宛琇忙再次行礼,小皇帝点点对面的凳子:“坐吧,齐宛琇,你多大了?”

“臣女今年十四。”齐宛琇摸不清小皇帝的心思,坐下之后,身子也有些紧绷,小皇帝仔仔细细的打量齐宛琇:“十四啊,年纪正适中。”

齐宛琇心里一惊,没敢接话,幸好小皇帝也转了话题:“我刚才瞧着你们是在喂鱼?这荷花池里的锦鲤,你们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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