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余胖子的模样是真的不认识苏离,想来,他也的确是不认识苏离。但他这么一说,江书棋就不乐意了,只见她立马再上前了一步,直瞪着余胖子,好似余胖子真的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了一样。是以这余胖子本还挺确定的,可当下被江书棋瞪得一愣一愣的,不禁摸了摸头,暗自想着是不是真的在哪里见过苏离。
见余胖子一副“容我想想”的告饶模样,江书棋这才收回冷眸,可也不满道:“这叫说得什么话!若是少东家无心,我们苏苏怎么对少东家一见倾心呢。还有,你说谁被谁退婚啊,男未娶女未嫁,不过打小订的娃娃亲。如今各自寻得良人,和平分手;男婚女嫁,何错之有?”
这江书棋一张嘴从不饶人,吃余胖子更是像吃豆腐一样容易,而余胖子的战斗力白绾绾还能不知道吗?
果然,余胖子一听江书棋这么说,想了想也觉着是自己肤浅了,当即连连道歉道:“是是是,大少奶奶说得极是,我等愚钝了。只是……苏姑娘当真说了对余某一见倾心?”
说完,余胖子显出几分得意来,想来他心下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信。
“这还能有假,再说了我骗你作何?”撒了网、进了鱼,眼下便是收网的时候,江书棋说谎不打草稿、更加不眨眼睛,这厢有模有样的对着余胖子点点头,直言道,“苏苏可是分明说了,很是欣赏少东家在赌桌上的豪情。”
等等……欣赏什么上的什么?!
“苏姑娘这都知道?”余胖子惊道。
余老爷就只有余胖子这一跟独苗,是以平时在管教上怎么严厉怎么来,以至于余胖子打小从来不怀疑的一件事,就是自己是“抱来的”。毕竟余老爷的那张臭脸摆在那里,你根本除了继承家业,再无第二选择,何况那些诸如好赌一类的不良嗜好,更是断断要不得的!便是我朝民风再开放,可如是这样,苏离一个未出阁女子又是怎么知道他在赌桌上的豪情,这忽悠是否开得大了些?
“想来是去找她二表哥时见到的。”江书棋倒是不慌不忙,看她模样还甚是有板有眼的,而后干脆打开了话匣子,啧啧叹道,“你是不知,自那日一睹少东家的风采后,我家苏苏整日里的茶不思饭不想,是以与其说二弟退了亲事,倒不如说是苏苏不要二弟了。不过,我却好奇了,要说赌桌上的风采,少东家真能赢过我家二弟?”
说完,便是连连摇头,可余光早撇去了余胖子哪里。只一眼,江书棋就放了心,你且看余胖子那副沾沾自喜、极力掩饰又忍不住偷着乐的蠢样,如何还能不放心?
“哈哈,看来大少奶奶有所不知,沈霆白本少根本不放在眼里。”余胖子大笑三声,一听江书棋提到沈霆白,虚荣心作祟,干脆就放了大话。
余胖子说完笑得肆意,江书棋自然故作不信,随即再说了几句,就把余胖子拐去了附近的赌庄。好在余老爷虽然威信无敌,可余胖子私底下自有法子应对,这厢也不担心,就直接跟着江书棋去了。
这两人结伴走进赌庄的同时,白绾绾早就在那恭候多时。原来白绾绾和江书棋一人攻克余胖子,一人提前在赌庄里买通关系,此番作为,定是要叫余胖子输得连裤衩都不剩!可怜余胖子不知是个局,一上赌桌从一开始的轻狂,他本想着定是要露一手给不知好歹的女人看看,谁知押啥输啥,急得一头的大汗。干脆贴在赌桌上,伸手胡乱抹了抹额头后,朝着坐庄的大喊“再来”。
见此,白绾绾和江书棋对视一眼,随即腹语:余胖子出来的时候自信的很,身上银子自然也就没带多少,眼下要是如这般下去,我看他拿什么当赌注?
白绾绾一想到余胖子待会输得只剩了裤衩的模样,就由不得的隐隐期待,谁知正这时:“原来是墨宝斋的余胖子啊,亏你在赌桌上混过几年,这么低智商的局,你都没看出来?”
余胖子这边陷在赌桌上忘乎所以,是以在他周围围上来了几圈人,而沈霆白端着要赢三十万的架势,正愁找不到冤大头,一瞧见这番围着这么多人,自然拨开人群挤了进去。可一进去,他便发现了得趣的事情——这玩得不过最简单的押大小,可余胖子押大它便开小,余胖子押小它便开大。以至于将余胖子气得够呛,干脆每把都开小,偏生得今天他就是霉运当头,最后只剩他一人开小,围在一旁的大家跃跃一试全部都压了大。呵,余胖子可输得够彻底!见此,沈霆白闭上眼睛细细的听着摇骰子的声音,随即便睁开来,不禁一笑,说了那话。
“不要叫我的全名!”余胖子擦擦冷汗,一听有人喊他全名立即不悦,随即才反应过来,不由拿着手头的银票喃喃道,“……局?”
白绾绾闻言转过头,可这来捣乱的竟然是沈霆白,当下恨得牙痒痒。你说他要过来赢几手也就算了,可眼下是哪里得罪他了,非得过来搅局不成。何况白绾绾本就看他不顺眼,其实这白绾绾心下以为的“不顺眼”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的情绪,可是全数让白绾绾烦心的很,是以一见沈霆白,白绾绾便没什么好脸色。
眼下更是装作无意的上前几步,凑近沈霆白,咬牙切齿却要压低声音道:“沈霆白,这没你什么事,玩你的去。”
沈霆白一见白绾绾靠过来小声威胁,故作吃惊,带着一脸讶异上上下下打量着白绾绾。随即低了低身子,挨紧了白绾绾,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还低下头呵在白绾绾的耳边调侃道:“这不是昨日随我去白府的家仆吗?我道怎么一转眼寻不着人,原来是来这找乐子了。”
你……你才来这找乐子!
白绾绾当下远离了沈霆白,下意识揉着自己的耳朵,脸色上不禁晕着一抹红晕。沈霆白觉得有趣,却不打算放过她,自径追过去一小步,好在这回只是压低了声音,嬉笑道:“你若要玩,不如让我陪着你玩?”
闻言,白绾绾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沈霆白,可再一想这才惊觉自己分明是被调戏了。是以再狠狠白了一眼沈霆白后,朝江书棋挪了挪决心不再理会,惹不起总躲得起吧。有别于沈霆白和白绾绾之间低调的互动,眼下赌桌上却是风云乍现,余胖子一听有诈跟江书棋吵得不可开交。白绾绾一靠近,这才明白难怪没人关注自己和沈霆白,原来激战在这里啊——余胖子自然说不过江书棋,几句话下来噎得满脸通红不说,还久久吐不出一个字来反驳。白绾绾本是放宽了心,谁知沈霆白不知何时绕过去替换掉了庄家,而后自己拿上骰盅。听得几声摇骰子的声音,全场一见沈霆白这般,全部不由安静地看着他。
沈霆白吹了一声口哨,眸光看似无意地瞥了白绾绾一眼,随即就移开了。紧接着两手摇着骰盅,在万众瞩目下,“砰——”放回了赌桌上。大家都不知沈霆白此番何为,连余胖子和江书棋下意识的都不吵了,一双双眼睛直直盯着沈霆白,再来就盯着被沈霆白的手压住了的骰盅。
偏偏沈霆白就是要买点关子,只见他抬头向白绾绾看去,一副热络的模样,问道:“不知这位小兄弟,是押大还是押小?”
白绾绾见大家的目光也跟着看过来,当即别过头,无视沈霆白。倒是一旁的大家伙又来了劲,一个个有的大有的小,而后紧张地盯着骰盅。
“买定离手——”见白绾绾不理会自己,沈霆白也不计较,谁知一开盅,就听他惋惜道,“啧啧,全骰,真不好意思,统杀四方!”
沈霆白掷出了全骰,是以赌徒无论押大押小皆输,由庄家统杀四方。见此,白绾绾心下一寒,她就知道以沈霆白多年的赌博经验,定是瞒他不过。其实她在骰子里灌了水银,利用水银的比重,只要将需要的点数面朝上静止3秒钟左右,而后随手都可以掷出你想要的点数。比如你想要六点,把六点朝上,不管是静置3秒,还是磕一下,都可以把水银沉到底部,然后你丢的时候,六点那一面最轻,自然朝上。利用的就是水银为液态,可以流动,但又很重,变化慢;当你丢出骰子时,它暂时还会保持你磕一下、或者静置3秒时的状态。
如果说沈霆白只是单单来耍上两手的,白绾绾也就不跟他计较了,只盼着这尊神玩够了快些走人才好。谁想人家赢了这一局后,根本不过瘾,眼下竟是拿起赌桌上的三个骰子,在手中掂了掂后,另一只手一招,将大家都围了过去。
“大家来看看这个骰子,以我所知,有些人喜欢把水银灌入骰子里,然后在掷骰子的时候,想要什么点数,就把液态的水银磕到那个点数反面的地方,这样一来出现的几率就比较大,因为重心偏向反面。”沈霆白一边玩着手中的骰子,一边向大伙普及着知识点。
一听沈霆白说完,大伙皆是点着头,余胖子更是一摸脑门,越过人群指着不知何时拉上白绾绾就要跑路的江书棋。
他怒:“我懂了,沈大少奶奶你今日别想走!说什么‘苏姑娘欣赏我在赌桌上的豪情’,狗屁!原来你们是合着伙的骗我?”
闻言,江书棋一回头就看见大家都是一副“不说清楚,今日别想走”的架势,当下硬着头皮,却也不甘示弱的盯向余胖子。
“少东家,说话可要摸着良心,输了就是输了,谁合伙骗你了,人怎么说你就怎么信,你是不是傻啊。”说着,江书棋冷哼一声,当下继续道,“要我说,少东家就是赌不起,还非赖我们身上,好啊,既然赌不起,今天就玩到这吧。”
说着就又要拉着白绾绾走人,偏偏余胖子站在人堆里,一时拦她不下不说,竟还一时间气得闷声不吭,直指着前方却闷不出一个字来。有句老话是说:趁你病,要你命,江书棋和白绾绾见余胖子这样,这厢逮着机会自然想着当即来个脚底抹油。谁想,本是待在的原地的沈霆白,此刻突然身形一闪,几步拉住了白绾绾的手腕。
“沈霆白!你放手。”白绾绾瞪直了眸子,如沈霆白这般与她作对,换了谁都要气得七窍生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