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玲一直目送着叶小帅离开病房。
叶小帅来到昝院长的办公室门外,只听里面有些奇怪的哼哼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叶小帅敲了一下门,里面的声音立刻就停止了,但没有人回应,叶小帅只得干咳了几声,就转身离开 朝厕所方向走过去。
里面应该是林伯和院长吧?叶小帅心里想着,叶小帅上完厕所回来,院长办公室的门已经打开了,叶小帅走进去,先对昝院长表示感谢,昝院长脸上略现淡淡的潮红,没有抬头正眼看叶小帅,只是摆摆手说道:“小事,不用谢我。”
叶小帅又跟林宥山说:“林伯,你还有事吧?我就先一步走了。”
林宥山站起来,眼睛看向昝先培,说道:“不,我是专门来陪你的,肯定要和你一道回去。”
叶小帅的眼睛在林宥山和昝先培的身上,来回睃了几遍,感觉昝院长不想林宥山马上离开,而林宥山似乎也有点不舍的样子,就又说道:“林伯,这里与公主岭很近,我先去那里看看我哥哥刘忆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去上学的。”
昝院长这才抬起头,看着叶小帅说:“公主岭那边有学校啊,要么我让人用车送你去吧?”
叶小说:“谢谢昝阿姨,那就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又看着林宥山,“林伯,我走了。”
林宥山点点头,没有说话。
叶小帅出了精神病医院,就直奔唯一的4路公交车站,不一会就坐上了公交车,在一个窗户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看着车窗的楼宇、树木、行人,都如流水一般,安静的出现,安静的消失,纵有一时的人群涌动、燥乱、喧嚣的场面,也是瞬间就不留痕迹。
人生莫过如此,事件也莫过如此,要是人人都能随遇而安,和平度日,多好?可是为什么总是有人要打破这种和平,却又希望遵守秩序的人,随遇而安,逆来顺受呢?
我叶小帅虽然渴望过着随遇而安的平和生活,但决不接受强加的随遇而安,逆来顺受,重要的是,有些人,有些事,你就是想逆来顺受都不行,因为人家的步步紧逼,是为了把你往死里整,他害怕你的逆来顺受,只是一种蹈略,是一种蹈光养晦、卧薪尝胆,他必然会接受历史的教训,而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到此时你如果还不愿意反抗,那不如找一个鸡蛋,碰死算了。
叶小帅坚定了想法,决定要绝地反击。
张玲被送到精神病院的事,张华昨天就从省军区战友那里知道了,早上一起来,向程秉初请假后,就坐公交车直奔省军区大院,看看能否知道小帅子有没有回来。
在卫兵那里得到叶小帅已经回来的确切消息,张华就没有多做考虑,转了几路公交车,就到达了精神病医院,一听说又是来看张玲的,医护人员就紧张起来,找张华要省军区的批条。
张华很是吃惊,怎么探视病人还要批条,她张玲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人物,又不是身上有重大机密的机密人物,凭什么要这样?
张华就有些气恼:“我是公安局的,有问题要向张玲了解。”
一个身穿白大褂,带着黑色边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说:“那你拿公安局的介绍信过来。”
一个同样穿白大褂的女人接口道:“就是公安局的介绍信,也不管用,刚才不就有人拿省公安厅的介绍信来的吗?省军区不照样没有同意。”
张华见势也就没有再坚持了,只是问道:“今天有很多人来见张玲吗?”
那个女医护人员回答说:“有两批人,前面的说是她孙子,后面的说是省公安厅的。”
张华又问道:“他们见到了吗?”
那个女医护人员看来是个热心肠的人,根本不顾旁边人的眼色阻止,快速地回答着:“她孙子见了,是院长同意的,被省军区知道了,后面的就没有见到。”
张华说了句谢谢,就转身离开住院部,向精神病医院的办公楼走,张华想,既然院长同意叶小帅见张玲,就说明院长知道叶小帅,不如去找院长问问,知道叶小帅现在在哪里。
张华又思想着省公安厅,是谁来探视张玲,会不会是父亲的老领导刘在南啊?如果是,那就好了,看省军区如何解释这个事。
张华敲开院长办公室的门,昝先培见不认识来人,就问道:“同志,有什么事吗?”
“院长,您好!我是叶小帅的大大,请问一下,小帅还在医院吗?”张华开门见山地问。
“谁是叶小帅?”昝先培问道。
“就是我带来的那个孩子。”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林宥山说道。
昝先培有些疑惑的问林宥山:“你不是说他是张玲的孙子吗?怎么姓叶啊?”
张华接口回答说:“他是刘炳辉司令员收养的干孙子。”
林宥山看着张华说:“坐吧,孩子刚刚走,说要去看看刘忆南,然后再回这里,我是在这里等他的。”
两个人就互相做了介绍,林宥山又将叶小帅的事说给昝先培听,三个人都对叶小帅的遭遇唏嘘不已。
叶小帅没有去公主岭孤儿院,而是转了几路公交车,直接来到省公安厅,他想找到张华,弄清楚他那天掌握的那两个人的情况,他想他绝地反击的钥匙,就在张华这里。
只要能从那两个人身上打开缺口,就能与先前发生的事件链接起来,必然会将整个天幕撕开,真相自然会暴露出来,谁是谋害爹爹和整散刘家的幕后黑手,是鬼是妖,就得现出原形。
到了省公安厅门口,就向人打听,金山县公安局的张华有没有离开,一路问了好十几个人,都是摇着头或者摆着手说不知道,可门卫大爷又不让他进去,叶小帅只得装出一副极为可怜的样子,求着门卫大爷说:“大爷,求求你了,能让我去找一下华志敏大大吗?”
“你到底是要找金山县的什么张华,还是找省厅的华处长啊?”门卫老老大爷有些糊涂的问道。
“我先找华大大。”叶小帅肯定着。
老大爷说:“华处长不在厅里,我看他早上一上班就出去,听说是去省接待处,陪上面来的首长。”
叶小帅说了声谢谢,又马不停蹄往省接待处赶,等到了省接待处,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叶小帅自然又被阻挡在门外。
等叶小帅千求万谢地细说了一通,才有一个服务人员实在不忍心,就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省公安厅的华志敏同志在不在?
华志敏一接电话,听到是叶小帅找来了,立即说叫他在门口等着,马上有人到门口来接。叶小帅听了服务人员的转告,心里微微起了波澜,激动了一会。
华志敏放下电话,就和刘在南说:“爸,您昨天问的叶小帅就在宾馆外面,您要见他吗?”
“好!让他进来。”刘在南说。
叶小帅走出逍遥宾馆,已经是下午二点多钟,他不敢有过多的耽误,就坐上了等在宾馆门口的省军区吉普车,一路催促着开车的战士开快点,吉普车一路飞驰着直奔公主岭孤儿院。
年轻战士停好车,就和叶小帅一起走进孤儿院,拿出省军区的介绍信,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到了附近的公主岭小学,接已经转学到这里读书的刘忆南。
进了学校的大门,就见诺大的操场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背影,坐在蓝球架子下面,双手托腮,呆呆地望着一个地方出神。
叶小帅一眼就看出是哥哥刘忆南,立刻奔跑过去,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刘忆南,声音梗梗地叫着:“哥,你怎么没有去上课?”
正在发呆的刘忆南,被叶小帅从背后这么一抱,吓得啊地一声惊叫,蹭地就跳将起来,力度显得出奇的大,挣脱了叶小帅的拥抱,回转身,一见是叶小帅,更是惊得睁大眼睛,有些惶恐地问道:“你也被送来了?那谁去照顾奶奶啊?”
说着刘忆南泪水就涌了出来,叶小帅走上前,帮着刘忆南擦去泪水,说道:“不是的,哥,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回去?回哪里去?我们的家都没有了!”刘忆南说着就嘤嘤啜泣起来。
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和省军区的年轻战士一道,已经与公主岭小学办好刘忆南的退学手续,当然不像现在这么麻烦,要登记这,登记那的,填一娄子表格,那时也就是跟班主任老师和校长说一声,因为刘忆南是省军区送来的,要看一下省军区的介绍信而已。
叶小帅接上刘忆南,就直奔精神病医院,见到了一直等在那里的张华,心里很是激动,拉着张华的手,就是一连几句的发问,怎么样?怎么样?
张华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叶小帅,只是重重的点点头,搂住叶小帅的肩膀,往自己身边紧了紧,给了叶小帅一个很肯定的眼神。
叶小帅会意的笑了,用手捶打了一下张华的后背,顺手挽着张华的腰,两个人带着刘忆南,一同走进精神病医院。
开车的省军区年轻战士,将省军区的介绍信,给了精神病医院的值班的医护人员,昝先培接到医护人员的报告,也就立即赶到住院部,带着叶小帅、刘忆南和张华一起,走进了张玲所在的病房。
稍微收拾了一下张玲随身物品和少量的洗换衣服,装在一只红底碎花的布包里,张华伸手就把布包提着,说道:“张阿姨,我们走吧?”
张玲看了一眼张华,点点头说着谢谢。
叶小帅和刘忆南,一边一个地扶着张玲,在前面走着,张华跟在后面。
上了吉普车,张玲、叶小帅和刘忆南坐后面,张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叶小帅感觉自己忘记了一件事,又立即下了车,跑到还站在医院门口的昝先培面前,深深的一个鞠躬,嘴里说着:“谢谢院长阿姨!”
昝先培微笑着扶住叶小帅的双肩,说道:“孩子,你的事,你林伯都和我说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就找你林伯和我。”
叶小帅感激地点点头,说道:“好的!谢谢阿姨。我林伯呢?”
“他知道你有车来接奶奶,就骑车走了。”昝先培回答着。
叶小帅有些黯然,轻声地说着:“真是太感谢林伯了,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他。”
昝先培说:“你好好地健康成长,就是报答,好了,时间不早了,快走吧,住处找好了吗?”
“没有找,今天就到旅社住下再做打算。”叶小帅回答说。
告别了昝院长,叶小帅坐上车,年轻战士就发动了汽车。
叶小帅靠在张玲的肩膀上说:“奶奶,我见到一个人,是他帮助了我。”
“谁呀?能说动省军区?”张玲吃惊的问道。“不知道,只听华大大喊他叫爸,应该是华大大的父亲吧?”叶小帅回答说。
张华在旁边接口说:“小帅子,你厉害呀,你知道你见的是谁吗?”
叶小帅睁着一双困惑的眼睛看着张华,说道:“真不知道,我问了,他和华大大都只是笑笑没有说。”
“张阿姨是知道的,他是华志敏的岳父。”张华说。
“啊!他回来了?”张玲露出满脸的惊喜,眼神里是透着希望的亮光。